柳德米拉睡了整整二十六个小时。

    这并不是她的计划。她本来只是打算回到宿舍后简短地补个觉——也许翘掉早上的魔法史课，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她的日常生活，如果她的生活真的能算得上日常的话。

    然而，她的身体显然有其他安排。

    当她终于在周五早晨醒来时，发现自己错过了整整一天的课程，包括——噢，真是太棒了——里德尔的黑魔法防御术。

    “终于醒了，睡美人？”纳西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悠闲地翻着一本杂志，“我已经在考虑是否要叫庞弗雷夫人了。”

    柳德米拉呻吟着坐起来，感觉身体像是被一群鹰头马身有翼兽踩过：“我睡了多久？”

    “让我想想。”纳西莎假装思考了一下，“你周三晚上消失了，周四早上像个僵尸一样回来，直接倒在床上，然后就是……哦，大约二十六个小时的昏迷。”

    “二十六小时？”柳德米拉惊恐地重复，“为什么没有人叫醒我？”

    纳西莎微笑：“我们试过了，但你威胁要用鼻涕虫诅咒我们所有人，然后翻身继续睡，非常有说服力，即使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

    柳德米拉在脑海中完全搜索不到关于这段对话的任何记忆：“我错过了什么？”

    “除了一整天的课程？没什么特别的。”纳西莎合上杂志，“哦，等等，里德尔教授问起你，非常担忧地。”

    柳德米拉感到头已经开始疼了：“他说什么了？”

    “只是问你是不是生病了，需不需要去医疗翼。”纳西莎观察着她的反应，“非常贴心，不是吗？尤其是来自一个几周前还无缘无故给你低分的教授。”

    “我开始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了，如果换到之前，他可能会让我一直擦奖杯直到毕业。”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那你挑选另一半的标准还有待提高。”在柳德米拉能够发出抗议之前，纳西莎立刻转移了话题，“还有一件事，你的小狗来找过你。”

    柳德米拉皱眉：“什么小狗？”

    “小天狼星。”纳西莎咧嘴一笑，“在早餐和午餐时都来斯莱特林桌找你，看起来相当着急，看来你们的‘不是约会’效果不错？至少你不再想把他沉进黑湖了。”

    “我们只是暂时休战。”柳德米拉反驳，“如果他还敢对西弗勒斯恶作剧，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变成一只青蛙。”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纳西莎显然不相信，“所以，你的小项目成功了，对吗？”

    柳德米拉忍不住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是的，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

    “太好了，看来你暂时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了。”纳西莎真心祝贺道，然后站起身，“不过你可能想知道——现在是周五早上9点，你已经错过了变形术，但如果你动作快点，还能赶上魔药课。”

    柳德米拉感到一阵眩晕：“梅林的胡子！麦格教授绝对会杀了我的，为什么早上第一节不是魔药课？至少斯拉格霍恩不会在意我的缺席。”

    “放松，为了防止你今天也起不来，我已经和教授们打过招呼了。”纳西莎帮她找出干净的校服，“但你最好还是出现一下，否则斯拉格霍恩教授可能会在周末的鼻涕虫俱乐部上折磨你。”

    “纳西莎，你简直是我的救世主！”柳德米拉崇拜地看着她，眼睛里几乎要冒星星了。

    “我当然是。”纳西莎笑着回答。

    十五分钟后——这可能是柳德米拉这辈子最快的起床记录——她气喘吁吁地冲进了魔药教室，及时赶上了斯拉格霍恩教授讲解今天的魔药。

    “啊，沙菲克小姐！”胖胖的教授热情地招呼道，“很高兴看到你康复了，布莱克小姐说你身体不适。”

    “是的，教授，谢谢关心。”柳德米拉礼貌地回答，迅速滑入她和西弗勒斯的座位。

    “感觉好点了？”西弗勒斯小声问，同时熟练地切着曼德拉草根。

    “好多了。”柳德米拉回答，环顾教室寻找莱姆斯，她在教室后排发现了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远比平时满月后的状态好得多。他注意到她的目光，给了她一个充满感激的微笑，小天狼星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和詹姆斯满脸担忧地讨论着什么。

    魔药课勉强可以接受，虽然柳德米拉发现自己难以集中注意力，止不住地打瞌睡，二十六小时的睡眠应该让她神清气爽，但相反，她还是感到异常困倦，几乎和平时睡了六个小时后的状态差不多。

    下课铃响起时，她几乎松了口气。

    “沙菲克小姐，请留一下。”斯拉格霍恩在学生们收拾东西离开时说道。

    柳德米拉点点头，向西弗勒斯示意他先走。当教室空了之后，她走向教授的桌子。

    “您找我有事，教授？”

    “啊，是的。”斯拉格霍恩微笑着说，“我听说了你的项目取得了显著进展，一个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成就，沙菲克小姐。”

    柳德米拉感到有些意外：“您指的是……？”

    “狼毒药剂的改良版。”斯拉格霍恩压低声音，“里德尔教授告诉我了，非常令人兴奋的突破，真的。用硕莫角兽角粉替代月长石，这是一个相当大胆的选择。”

    柳德米拉勉强忍住了将脸埋进掌心的冲动，为什么和她打交道的成年巫师里就没有一个能保守秘密的呢？

    “这只是初步测试，教授。”她只好回答，“还需要更多研究。”

    “这正是我想和你谈的。”斯拉格霍恩热情地接话，“魔药大师协会每年夏天都会举办一个青年创新大赛，我认为你的研究会是一个完美的参赛项目。你可以获得奖学金，甚至可能引起圣芒戈研究部门的注意。”

    柳德米拉眨了眨眼，这个结果出乎她的意料：“我……我不确定，教授。这项研究涉及到……个人隐私。”

    “啊，是的，卢平先生。”斯拉格霍恩理解地点头，“你不用担心，参赛不需要透露具体测试对象。想想看，沙菲克小姐，你的改良配方可能帮助更多的狼人，这难道不是值得分享的东西吗？”

    这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确实希望她的研究能帮助更多像莱姆斯这样的人，但可能会受到的公开关注并不是她所期望的。

    “我需要考虑一下，教授。”她说道，“也许和卢平先生商量一下。”

    “我能理解。”斯拉格霍恩拍拍她的肩膀，“报名的截止日期是四月底，你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要不要参加，而且。”他神秘地眨眨眼，“有些非常重要的评委已经对你的成果表示了兴趣，在我的推荐下，当然。”

    就像她刚才所说的，霍格沃茨根本找不出任何一个能够保守秘密的人，柳德米拉从内心深处感到一股强烈的疲惫，她有一种强烈的错觉，就好像她不止睡了一天，可能其实是一个星期，甚至更长。

    “谢谢您，教授。”她勉强回答，“我会好好考虑的。”

    离开魔药教室时，柳德米拉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施了一个强力混淆咒。

    魔法部应该把尊重基本的个人隐私写进法律里，她暗自腹诽，比如不允许随便透露他人的研究，违者将受到照顾匈牙利树蜂一个月并不允许使用魔法的惩罚。

    她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向大厅，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将近两天没有进食了。虽然她的胃正在发出抗议，但比起食物，她现在更渴望与纳西莎或者西弗勒斯交谈，不幸的是，两个人都不在视线范围内。

    “柳德米拉！”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甚至不需要转身就知道是谁。

    “布莱克。”她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但小天狼星很快追上她，挡在了她面前。

    “梅林的胡子啊，你没事吧？”他皱着眉上下打量她，“我们以为你被里德尔灭口了。”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但我好得很。”柳德米拉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消失了一整天！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我只是在睡觉。”

    “睡了二十六个小时？”

    柳德米拉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别告诉我你一直在斯莱特林宿舍外面蹲守。”

    小天狼星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纳西莎告诉我的。”

    典型的纳西莎——不管嘴上有多嫌弃她这个堂弟，内心深处还是非常关心他，即使这意味着要揭露好友的糗事，柳德米拉悄悄叹了口气：“我没事，实验很成功，莱姆斯也没事，里德尔也没有干什么奇怪的事，所以你可以回去继续你的恶作剧生涯了。”

    但小天狼星显然没打算这么容易就放过她：“莱姆斯告诉我们药剂效果超出预期，他能记得整晚发生的事情，而且几乎没有痛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也许我可以找到更多的改进空间？”

    “意味着你是个天才！”小天狼星几乎是兴奋地喊道，“你知道吗，莱姆斯说这是他变形以来感觉最好的一次。”

    柳德米拉感到有些小自豪，但她没有表露出来：“这只是初步测试，布莱克，还需要更多——”

    “更多测试，更多分析，是的是的，我们都知道你有多谨慎。”小天狼星摆摆手，仿佛她的担忧不值一提，“但这不妨碍我们庆祝一下，不是吗？”

    “庆祝？”

    “明天是周六。”小天狼星的眼睛闪闪发光，像是一只刚刚发现宝藏的嗅嗅，“我们打算以‘感谢伟大的柳德米拉·沙菲克拯救了我们的朋友’为名，邀请你去霍格莫德。”

    柳德米拉眨了眨眼：“我们？”

    “掠夺者全员。”小天狼星得意地说，“詹姆斯甚至提议给你颁发一枚勋章，上面刻着‘狼人守护者’。”

    “那听起来一点也不低调。”

    小天狼星笑了起来：“低调从来不是我们的风格，柳德米拉。所以，你来吗？”

    “谢谢你们的提议，但我还不想被西弗勒斯用魔药学课本砸死。”柳德米拉干巴巴地回答，“而且我明天已经有安排了。”

    “什么安排？”小天狼星立刻问道。

    “与掠夺者无关的安排。”

    “是和鼻涕精约好的？”

    柳德米拉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察觉到这一点，小天狼星立刻安抚道：“抱歉，习惯了，斯内普，我错了。”他停顿了一下，“但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莱姆斯会很失望的，他真的很想感谢你。”

    真卑鄙，布莱克。用莱姆斯来打感情牌？

    “莱姆斯可以写张卡片，我相信他会理解的。”柳德米拉回答，但已经产生了一丝犹豫。

    小天狼星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刻乘胜追击：“拜托，就这一次？我保证我们会表现得像文明人，不会做任何让你尴尬的事。”

    柳德米拉怀疑地看着他：“你能保证波特不会无休止地发表‘莉莉是多么完美’演讲，而你也不会像个自大傲慢的混蛋？”

    “嘿！我才不自大傲慢！”小天狼星抗议道，然后停顿了一下，“好吧，也许有一点点，但我向你保证，明天我会谦虚得像个家养小精灵。至于詹姆斯……我确实不能保证他完全不提起莉莉，但我可以保证如果他开始了，我会立刻往他嘴里塞一块蟑螂堆。”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柳德米拉差点要笑出声来：“真是个诱人的承诺。”

    “所以你同意了？”小天狼星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

    “柳德米拉，拜托！”小天狼星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用一种夸张的口吻哀求道，“我们会在接下来的一周内不对任何一个斯莱特林恶作剧，这个条件怎么样？”

    就算是柳德米拉，也有些难以招架小天狼星的狗狗眼攻势，但在那之前，她还是得先讨价还价一下：“只有一周？”

    “两周？”

    “一个月，包括西弗勒斯。”

    小天狼星看起来像是吞了一只活蟾蜍：“一个月？！这太残忍了！”

    “那就算了。”柳德米拉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小天狼星抓住她的手臂，“成交！一个月不对任何斯莱特林恶作剧，包括鼻涕——包括斯内普。”

    “也不能有间接的恶作剧，比如怂恿皮皮鬼或者其他人去做。”

    小天狼星看起来十分痛苦：“你真的很了解我们，是不是？好吧，包括间接的。”

    “那就说定了。”柳德米拉一锤定音，“我会去的。”

    小天狼星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几乎照亮了整个走廊：“太棒了！明天下午两点城堡门口见！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柳德米拉！”

    “我已经开始后悔了。”柳德米拉平静地说，但小天狼星已经转身跑开，显然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其他人。

    柳德米拉无奈地摇摇头，继续朝大厅走去，现在她需要的是食物，以及一种既能告知西弗勒斯她要和掠夺者们一起去霍格莫德，又能让她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的方法，如果这真的可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