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十二年,谢永陵同贴身侍卫长翟行霍一起参加春猎。
狩猎正式开始前有个宴会,他们坐在一桌用膳。
谢翊城今年二十一,谢烨准备在春猎后为他选妃。他现在正和骠骑将军商时彦坐一桌悄咪咪讨论着什么。这几年他们越发亲密,如果谢翊城不是皇后第一个儿子,怕不是已经被怀疑上造反的罪名。
谢永陵还记得八岁时那次屋顶上的上吊跑酷战,一看到谢翊城就会再次想起,气的牙痒。要问为什么不气翟行霍.....皇子的心思你别猜!
“阿霍,你说咱俩能得第一名吗?听说奖励是两件狐氅,到时候我们一人一件,怎样?”
“不能。”翟行霍面无表情回答,“两件殿下都留着吧,属下不怕冷,殿下身子弱,多穿些。”说第二句时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虽然他们并不会拥有这两件狐氅........
谢永陵看了看天,为了掩饰还喝了口茶。
“殿下刚才.....是在对属下翻白眼吗?”
谢永陵一口茶喷出来,尴尬的掏出手帕擦了擦脸:“没有......”
“哦,那是属下多虑了。”
这么多年了,翟行霍还是冷冰冰的。谢永陵从八岁起和他一起长大,到如今十五,他硬生生从话唠变成和什么东西都能唠上两句,因为翟行霍像个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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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春猎才正式开始。
谢永陵翻身上了一匹白马,伸手摸了摸它的鬃毛,马儿温顺地仰了仰头,他顺势握上缰绳,驾马走到翟行霍身边。
翟行霍的马是墨灰色的,和他常年一身黑色劲装倒相配。
他们一同骑进山林,翟行霍骑射双绝,所以谢永陵就在后面收集动物尸(体。
一抹红棕在远处闪过,翟行霍飞快从身后箭筒抽出根箭矢,将弓拉至满月射出,一只狐狸便从坡上滚下来。
谢永陵脸上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我们阿霍果真厉害。”说着,就驾马将那狐狸捡了来。翟行霍看着他的背影,一时呆愣许久。
那狐狸还留着口气,发出小声呜咽,被谢永陵环在臂弯,蜷缩成一小团。翟行霍主动迎上前,将狐狸拎过来,干脆利落的拔出箭矢,把狐狸扔进谢永陵身后的筐,狐狸登时断了气。
“血脏,殿下少碰。”
谢永陵僵笑着看他做完这一连续的动作,胡乱点了几下头,觉得脖子凉凉的,缩了缩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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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继续前行,一路收获不少猎物。
半路碰到了九皇子一行人。
为首的少年轻笑一声:“七皇兄。”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三个字咬的死死的。
(九皇子其实比陵陵早出生几天,但是陵陵是皇后生的,九皇子是婢女生的,而皇上比较偏心,守在皇后身边没有去看九皇子,后来才知道有这么个儿子,第八个是公主和陵陵龙凤胎)
谢永陵移开了视线,假咳两声,打着哈哈:“九弟?哈哈.....真巧,今天天气真好.....”
谢永安闻言嗤笑一声,“皇兄还是如此‘温柔’。”
谢永陵深知自己对于谢永安有愧,听见这般阴阳怪气的话语抿了抿唇瓣,皱了皱眉,微垂下了头。
但这不是谢永陵的错,总归来说,还是谢烨太偏心。不受宠的妃子或是地位低下的妃子之类所出的孩子,连他亲自去看望,去起名都配不上。
“永陵”便是谢烨亲自琢磨两天才定下的名字,陵谐音“灵”,取自皇后名讳最后一个字,取这个字有两种释义,一是聪慧,二是“神灵”,寓意极好。而谢永安,则是他生母临终前起的,“永安”。
不过说来也讽刺,谢永安的生母就是皇后余婉灵初入东宫时的陪嫁丫鬟之一,碧环。
翟行霍可不计较这么多,他驾马挡在谢永陵身前,冷冷抬眼,眸中漆黑一片:“不会说话就闭嘴。”
谢永陵错愕的抬起脸望向他,眼中闪着异样的光,眉头舒展开来,荡出一抹苦笑。眼前的少年挺身立于马背,像一株在短暂花期欣然怒放的白玉兰。
谢永安依旧笑着,不过比刚才冷上几分,将他身上的红衣衬得仿佛鲜血,“皇兄.....你的侍卫还真是不听话,竟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来,皇兄不惩罚一下吗?还是说……”他危险的眯了眯眸子,“还是说需要我亲自来动手?”
谢永陵挺起身,主动拉翟行霍到身后,不动声色护住他。
“既然九弟知道是我的人,那还轮不到九弟来管。”
谢永安嘴角弧度更大,懒懒散散的从箭筒里抽出根箭矢,修长白皙的手指拉住弓弦,将箭射了出去。
尖锐的箭尖划开了谢永陵小腿上的布料,在他纤细的脚踝上留下一道血痕,最后刺进马身。马受惊,背上带着谢永陵飞快跑远,一瞬消失在视线里。
翟行霍来不及与谢永安继续争辩,紧随谢永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