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歌声悠扬，回荡在宽阔空间里，空灵悦耳。

    爱丽丝轻哼着歌，手随着节奏，在空中轻摆，无声谱曲。

    “啦啦～啦、啦～啦啦啦，”无火烛飘了起来，上下晃动，抵达货架，仿佛乘着隐形的小船，在波光鳞鳞的湖面上，轻轻晃到对岸。

    魔女店长小姐无法克制自己继续歌唱的渴望，今早母亲已经去物色好房，他们一家人很快就有舒适的整整一百八十平的双层大房住了！

    “你现在像只灵鸟，整日在精灵之森里歌唱的那种，”尼格霍德嘴上说着，眼睛却闭了起来，似乎沉浸在魔女小姐的歌声里，他站在门口的白桌旁，手指跟着节奏一点一点，控制着黑布在桌上舞动。

    精灵之森的灵鸟？

    尼格霍德提及的概念，触动了她脑中某块知识区。

    无数魔法生物的身影闪过，除了某个蓝色的小不点，她的脑海中还有一个通体雪白的身影浮现，独角、四蹄，它低头喝着清泉中的水，周身似乎还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精灵之森？”爱丽丝手指点数着货架的手顿了顿，心里默默吐槽，面上眉眼弯弯，望向尼格霍德，“那里是精灵族、灵鸟生活的地方？哦对了，是不是还有独角兽？”

    “差不多，猜的还挺准，”尼格霍德微眯着眼，冲她一笑，面上春风和煦，心里暗流涌动，“那如果今晚有空，魔女小姐要听我讲讲吗？”

    “好呀。”这么温柔的邀请，爱丽丝自然答应，回头继续认真摆放商品，这次他们扩充了【恢复面包】和【成熟鞋垫】以及【无火烛】的数量。

    尼格霍德继续指挥着黑布，清洁桌面和地板，忽然，黑布碰到什么东西。

    他手一顿，麻布霎时瘫倒在桌上。

    定眼瞧去，就能看见白净的桌面上，火烧似得，慢慢刻出一个大圈，它嵌套着一个稍小些的圈，中间划出一个五角星，两圈夹着的圈周刻着奇怪的古文字。

    一封火漆信焚烧着浮现，看起来就像倒放的燃烧过程，空中弥漫出淡淡的焦炭味，有零星火星四溅，伴其浮现。

    “信？我看看。”爱丽丝小跑过去。

    用法阵送来信……莫非是魔法师协会？

    她拿起信封，底下的五芒星法阵淡淡散去，原地只余一圈炭灰。

    火漆上的图章中心镌刻着五芒星，中心是“魔法协会”。

    她轻轻划开火漆印，展开其中的信件。

    原来是阿兰来信！

    她写道——

    【小魔女，我和另外三位法师都发了留影光团，两位已经通过你的登记，但不知为何剩下那位迟迟没有回音。】

    爱丽丝微微蹙眉，接着往下看。

    【我们还在联系当中，若到了22日，还没有回音，默认她弃权。但票数已达到，登记已通过。届时，会直接发通知书给你，到那时就算是正式的协会成员了。

    另外，那两位托我带句话，麻烦魔女小姐多研制一些类似恢复面包的魔法物品！感谢！

    魔法协会，诚挚欢迎你加入！！】

    拿着信的手微抖，她另一手捂着嘴掩盖住惊叫，整个人蹦跶起来，“小尼！小尼！！我通过登记了！”

    尼格霍德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你现在算是协会登记在册的魔女了？”

    她停下蹦跳，但嘴角依旧按捺不住上扬，眼里仿佛盛满星辰，“还没有，但12月22日就正式是了！”

    打扫干净遗落的炭灰，卷起卷帘，两人打开店门开启了今日份营业。

    店外头的人挺多，但较之前在晚宴上宣传后的情形，还是更少些。

    从门口一排透明的玻璃往外，能看见来来往往的衣着华丽、披着绒毛披风、手上戴着珠宝的贵族，同他们一般身着麻布衣裳、未着装饰的平民，其中有个还身着戴帽斗篷，遮挡寒风，还有用力搬起雪堆上的木箱的贵族仆从。

    那人搬起箱子，在雪面上走了一会，又把箱子放下，扶着膝盖喘气。

    “小店长，还记得我吗？”

    思绪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拉回，爱丽丝眨眨眼，面前之人以扇遮面，她轻摇的扇子上镶嵌着各色宝石，脚踩熟悉的高跟鞋，正是那位贵族小姐，尼尔的夫人。

    她手上依旧戴着手套，却是与上次不同的黑色长手手套。

    注意到她的不同，爱丽丝微微一笑，视线落在她风华依旧的脸庞上，“当然记得！”

    她双手撑桌，指腹轻扣桌面，“夫人，你伤好得怎么样了？”

    “嗯，”随手把手上的【成熟鞋垫】放在收银桌上，夫人摘下手套。

    “你看～”

    黑手套褪去，她的手从原先的暗沉无光，皱纹层叠，恢复成同现在的脸上肌肤一般，白皙细腻。

    确认商品效果良好，爱丽丝眉眼一松，如同春花盛放，笑着夸她，“夫人现在的手可美了，恭喜！”

    “咯咯，”夫人用扇子掩住自己抑制不住的笑容，不仅把手上两份「成熟鞋垫」的帐结了，还往她手里多塞了五十枚金币。

    爱丽丝赶紧将手朝夫人递了递，推拒起来，“不用不用。”

    这多不好意思啊，她就夸了一下。

    “收着吧，小店长，一分价钱一分货，而且你小嘴真甜，这是应得的。”夫人不仅没接，还退后一步。

    说完，贵族夫人就轻摇小扇，提着包着鞋垫的布袋离开。她头顶的礼帽和貂皮坎肩在风中飘摇，头也不回地踏着白雪走远。

    爱丽丝手不好再伸，与其把这金币递给空气，不如把这意外之财收进台里。

    心底不由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哐啷！哐啷哐啷！！”，店外，重物落地声兀然响起。

    外头人声响起，人头攒动起来。

    “天呐，快来人！！他昏倒了，有没有人懂点医法？快帮他看看！！”

    “我来看看！先让他靠墙躺着，他好像是累晕过去了！有点脱水！”

    累晕？！

    “我去看看出什么事了？！小尼你看一下店！”爱丽丝说着，同店内人群一起涌出。

    眼前一堆人围着发声处，她只好挤进包围圈，扒着肩膀前进，这才跑到前排。

    靠墙坐在地上的人，是先前那位搬货的仆从。

    “先生？你怎么样了？”她矮身，凑在这人耳边轻轻呼唤。

    那人没有回音，看来已经完全晕过去了。

    旁边站着一位带着兜帽的人，“小姐，我懂些医术。我看这人嘴唇干裂褪皮，神智不清，无力抬手，应当是累得脱水晕倒了。”

    这得先补点淡盐水！

    可街上一般人随身带也只是带水，不怎么会带淡盐水。眼下只好先用水润润，再给他吃点恢复面包。

    爱丽丝厉声问道：“谁随身携带了水？”

    “小姐，用我的。”

    那个身披斗篷的人，弯下身递给爱丽丝一小袋水，冬日暖阳下，能从地下看到他微微发青的脸。

    爱丽丝眯了眯眼，揭盖看了眼，又用手在盖口扇扇，嗅到一股略带些皮革的气味。

    这水色透明，袋子又是皮袋，有皮革味倒也正常。

    她用水给那人润了润干裂蜕皮的嘴唇，不出十几秒，这人舔了舔嘴唇，睁开双眼。

    “小姐，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谢谢你！”这位身着破布黑衣的仆从对她躬身致谢。

    “不必啦，举手之劳，我只是帮忙给你水喝，水袋是这位先生……”，她连忙摆手，回身想从人群中点出那位助人为乐，戴着兜帽，脸色有些发青的人，“嗯？人呢？算了，先生，你先等等，我去拿点吃的给你补补体力。”

    爱丽丝直起身，在身后的道谢声中走向店门。

    “你在干什么！！”

    小尼的怒斥声从店里传出来，爱丽丝步伐快了起来，拍拍前方人的肩膀，“让一下让一下”。

    她从让出的小道跑进店里，背后的人扶着墙，拿着水袋晃晃悠悠站起来。

    店里，尼格霍德脸上微笑，微微眯眼，眼里全无笑意，反倒寒芒四射。

    他握住这个身披斗篷，戴着兜帽，个头不高之人的手腕，“你手上拿着什么？拿着它往我们的商品上撒，是想做什么？”

    爱丽丝从门口快步走近，身后有几个人跟着进店看热闹，外头忽然响起惊呼，“先生！你再喝几口水缓缓吧！”

    可她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

    店里被抓包的小孩手上正拿着一个透明玻璃瓶。

    她视线落在这个“罪证”上，那瓶里装着不知名的奇怪绿色液体，上面什么都没贴。

    结合瓶子的造型，爱丽丝有了猜测，“自己制作的魔药？你是宝钻魔药店的人？！”

    那孩童挣扎起来，试图抽走被尼格霍德拽着的手，“啊！啊！”

    小孩叫喊起来，声音急切地从兜帽下传出，似乎想表达什么，可听起来像是破了孔洞，透风的风箱。

    她竟是不会说话的哑人！

    天生的？还是后天的？要是后天形成的，谁这么狠心？

    柔软的心被触动，爱丽丝微蹙着眉，抬眸望了眼商品，上面并没有被泼了什么药水的痕迹。

    确认没什么损失，这下她松了神，“小尼，先放手吧，反正她没做成什么。”

    左右这孩子还小，衣着又破烂，她家店铺最近风头正大，这孩子怕是为了生存，才收钱要做这事。

    眼下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尼格霍德嘴角挂着固定的弧度，皮笑肉不笑，上下打量这小女孩，“行，既然我的魔女小姐这么说了。”

    视线定在小孩兜帽下露出的长黑发上，他瞧她这小身板，身上没有魔力，也没多少肉，估摸着翻不出什么浪花。

    而且不知为何，她长发都板结在一起，露出的脸上还布满脏污。

    “啊！怎么回事，这人不是刚被这家店的店长救起来吗！他好像又快倒下去了！”

    处理完店里的事情，外头的惊呼这下终于清晰可闻。

    爱丽丝赶紧掰了一小块恢复面包，冲出店门。

    眼前人趴倒在地，她又给那人喂了几口先前那人留下的水，塞了一小口【恢复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