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压迫感让芮泽骤然睁开双眼，头顶一片昏暗，他的呼吸仿佛被冰水冻结。他低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幽深的湖面上，湖水漆黑如墨，没有任何倒影，仿佛连光都被吞噬。

    “这是……梦吗？”他低声喃喃，声音在空旷的湖面上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恐惧逐渐攀爬上心头。他试图迈步，却发现自己的脚像被无形的力量钉在湖面上。

    他挣扎着，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喂！有没有人？”他大喊一声，却听见自己的回音被湖水吞没，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什么地方？”芮泽低声嘟囔，嗓音干哑得几乎听不见。

    没有人回应他，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湖泊无边无际地向四面八方延展，天色昏暗，四周连一丝风都没有。他的呼吸声显得格外突兀，仿佛这一片天地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芮泽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心底某个角落慢慢爬上一股凉意。他试着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梦吗？还是某种奇怪的幻觉？可是……他记得自己清楚地感受到湖水的冰冷和压迫感，这一切又过于真实。

    “醒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打破了四周的寂静。声音不大，却像穿透了湖泊，将他从头到脚包裹住。

    芮泽猛地抬头，远处的湖面上出现了一道身影。那人身着玄色长袍，腰间垂着一块令牌，整个人立在湖面上，挺拔如松。他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衬着四周空荡荡的湖面，像是一幅古旧的画卷被缓缓展开。

    “你是谁？”芮泽试探着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对方没有马上回答。

    他站在那里，远远地看了芮泽一眼，目光冷淡，没有多余情绪。

    沉默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淡然：“巫山。”

    “虚空的巡抚。”

    “巫山？”芮泽皱起眉头，忍不住重复了一遍，“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乌湖。”巫山依旧没有表情，他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虚空的入口。”

    虚空？

    这个词在他的脑海里炸开，但没有留下任何清晰的解释。芮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下的湖面稳如平地，却让他更加不安。

    “虚空是什么？”他勉强稳住情绪，继续追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巫山垂下眼眸，声音依旧淡漠：“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带着未解的心结。

    “三个月内解开，你便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巫山像是想起什么，沉吟半晌，这会儿才终于微微掀起眼睑，淡淡补充道：“解不开，就永远留在这里。”

    “心结？”芮泽怔住，“我……我有什么心结？我根本不记得……”

    巫山没有理会他。

    他抬起脚步，湖面在他脚下微微荡起一圈涟漪，步伐不疾不徐，背对着芮泽，丢下一句话：“你的时间不多了。”

    芮泽盯着巫山的背影，犹豫了片刻，最终咬咬牙跟了上去。

    巫山没有多余的解释，他只是轻轻抬手，一片金光在湖面上浮现，像是某种规则在逐渐成形。

    湖泊尽头出现了一片浓密的森林。高大的古树遮天蔽日，枝叶交错，将天光完全隔绝在外。地面上落满了腐烂的树叶，空气中弥漫着湿润而腐朽的气息。芮泽试探着踩上去，脚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咔嚓”声，他的心跳也跟着提了起来。

    “喂！”芮泽实在有太多的迷茫想要去解答，这会儿脚下树枝断裂的声音仿佛成了压倒他最后一根神经的罪魁祸首。

    他试图靠近巫山，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得把问题抛给巫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心结？什么虚空？你总得解释清楚吧！”

    巫山脚步没有停下，头也不回地回答：“心结，是你的执念。”

    “我没有执念。”芮泽皱眉，“我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这些东西。”

    巫山终于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芮泽身上，像是在思考作出这般愚蠢答案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抬起手，指了指四周：“虚空不会平白无故让人进来。你的记忆可能被压制，但你的执念会慢慢浮现，直到你看清它。”

    “所以，我是被莫名其妙拉进来的？”

    “然后自己解决问题？”芮泽试图整理出头绪，语气中带着明显得焦躁。

    “你可以这么理解。”巫山说完，转身继续向森林深处走去。

    他们在森林里走了很久，脚下的树叶不断发出细微的响动。四周静得可怕，偶尔有风从树梢间穿过，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某种未知的生物在窃窃私语。

    “这又是要去哪？”芮泽忍不住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烦躁。

    巫山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芮泽皱起眉，脚步却迟疑了半分。他刚想反驳，却在巫山那冰冷的目光下生生咽下所有话。那目光，不带任何情绪，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无声无息却令人不寒而栗。那不是威胁，而是压倒性的气场——一种让人无从反抗的存在感。

    “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芮泽最终硬着头皮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赌气。

    巫山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既像嘲讽，又像漫不经心。他冷淡地开口：“不相信也无所谓。你有两个选择——”

    他顿了一下，语气更加清冷：“跟我走，或者，永远留在这里。”

    芮泽咬了咬牙，沉默半晌，顺着巫山的视野望去，很快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他的视线落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上，那树高得惊人，枝干直入云端，树冠仿佛撑起了整个天空。

    “这树也太离谱了吧……”芮泽忍不住咂舌。他上下打量着树干，估算着：“直径约莫六七米，我张开双手连三分之一都抱不过来。”

    更让他在意的是，那树根仿佛活物一般，盘根错节，向四周无限延伸，就像一张触手可及又深不可测的巨网。

    巫山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默：“这里是虚空的真正入口。”

    芮泽转头看他，却发现巫山的目光没有聚焦在树上，而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天空。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每一个进入虚空的心结者，都绕不开这里。这棵树，是所有执念的汇聚，也是你解开心结的唯一途径。”

    芮泽眯起眼，试图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却只觉得越来越混乱。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抱怨：“这地方可真不友好，冷得像坟墓一样。”

    巫山没有理会他的抱怨，缓缓走到古树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凌厉。他微微垂眸，掌心朝下，在空中迅速画了个弧，动作干净利落。

    芮泽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听见“嗡——”的一声。

    空气似乎被他指尖带动，发出轻微的震响。随着弧线的完成，他的手指在空中停顿片刻，接着突然猛然收拢成拳，隐隐可见一道微光从他的手中迸出，如利刃般划破空气。

    芮泽瞪大了眼，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时间忘了吐槽。

    “这是在耍酷？还是开挂？”他喃喃着。

    巫山没有理会他的疑惑，手腕一转，指尖骤然点在虚空中某个看不见的点上。下一刻，空气里竟然浮现出一道淡淡的光痕，宛如某种符文的轮廓正在缓缓勾勒成形。

    “这还没完？”芮泽低声吐槽。

    光痕成形后，符文在巫山掌心骤然亮起，像一团微弱的火焰燃烧起来。

    他摊开手掌，那符文仿佛活物一般流动，在掌心四散成细小的光丝，随后飞速回缩成一个紧密的符号，隐隐散发出金芒。

    芮泽愣愣地盯着这一切，只觉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他不是没见过炫技的，但这种带着寒意的美感，简直像一场禁忌的表演。

    “呃……你这是在念咒吗？”芮泽下意识后退一步，声音比他自己想象得还小。

    巫山抬起眼角，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下一瞬，他将掌心贴在古树的树干上，掌心的符文与树干触碰的刹那，一道震撼的嗡鸣声低沉响起。

    紧接着，符文的光芒瞬间扩散，如同流淌的溪流，飞速攀上古树的树皮。整棵树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唤醒，根茎、枝叶甚至空气中都隐隐颤动起来，光流沿着树干飞速蔓延，攀到树冠时如爆炸般绽开，点亮了整个虚空。

    “卧槽！”芮泽本能地抬手遮住眼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这炫技……不带给人留点余地的？”

    “进去。”巫山收回手，目光依旧冷静。

    “进去？我连方向都看不清了！”芮泽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树干的中央已经裂开了一道宽阔的缝隙，光流沿着缝隙游走，边缘如金色的火焰燃烧不息。裂缝深处漆黑一片，仿佛在召唤什么未知的存在。

    他咽了咽口水，小声嘟囔：“你确定这不是陷阱吗？”

    巫山的眼神冰冷得像千年寒潭，他没有多言，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进去。那目光让芮泽连最后的抱怨都咽了回去。

    芮泽站在原地，望着那条幽深的通道，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最坏的结果。他几次开口想说点什么，但在巫山的目光下，所有借口都像泡泡一样被挤破了。

    就在他犹豫的这几秒，他看见巫山指尖微动，那符文的光芒随即开始消散，像是风中的烟尘，只留下一丝残影在树干上缓缓消融。

    “别啊！”芮泽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这玩意儿要是灭了，我岂不是连路都没得走了？”

    巫山挑了挑眉，似乎对芮泽的反应并不意外。他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却什么都没说，转身便自顾自地踏进了甬道。

    “喂喂喂！等等我啊！”芮泽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嘴里还不忘嘟囔，“明明是你带我来的，结果走得比谁都快，真不怕我掉队吗……”

    巫山的背影消失在光影之中，只有低沉的声音从甬道深处传来：“你有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