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自从和他分开后,我们再也没遇见过。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我就觉得鼻子酸酸的,我那时都看不清东西了,最后到底是怎么逃回来的也不知道。不能再想了,可是不管想还是不想,我都很害怕,要是再也见不到他了怎么办?

    好像还忘记了什么,因为我总感觉心里空空的。春天不是快来了吗?外面为什么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我没有打着伞,虽然还在下雪,不过没有冬天冷。雪花落在我的斗篷上,可我没心思抖落积雪,我在犹豫要不要去找真纪。哦,我终于想起来了,小家伙们还躲在那里吗?我不敢去想。轻轻推开木门,果然,是空旷的了。小竹篮里的丝巾倒是还在,破破烂烂的,蜷缩在角落里。

    一切好像从未存在过,那些快乐的日子像脆弱的泡泡一样,一下子全部碎掉了。

    片片枯叶被雪花打落到地面上,眨眼间又陷进积雪里。我茫然地走在去找真纪的路上,默默祈祷小家伙们没被杀掉,拜托了,一定要平安无事啊……它们那么可爱,又是那么脆弱,可我不能一直保护着它们,说不定哪天我也会死掉,整个世界都想把我赶走不是吗?

    虽然很害怕,但我还是要告诉真纪这件事,希望她不要太难过。我去问红骨髓的小朋友借了糖果,要是她太难过了再送给她。不,不对,本来就是我太紧张把小家伙们丢下的,应该是我给她道歉。在记忆里,这还是我第一次道歉。用大人的话来说,我是个很倔强的小孩子,很多次我知道是我错了,可我就是不能低声下气地去道歉,我做不到。但我想,我今天已经做到一半了。

    我小心地敲敲门,把耳朵贴在门上,手里攥着糖果。

    “谁呀?”

    我不敢回答。

    “是红细胞吗?进来吧,怎么看不到人影呢?难道是血小板?”

    “是我。”我的心跳的很快。

    “你今天怎么来找我了?快进来。”

    我慢慢走进去,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平时的你不是这个样子。”她微微弯下腰看我,我躲过她的目光。我发誓我没有刻意要去破坏她的心情,好吧,来都来了,以后再说她会更难过。

    “小家伙们去哪了?你最近在刻意躲着我吧?”想不到竟然是她主动提起这件事。

    “……”我悄悄捏着斗篷,鼓起勇气说,“对不起,我把它们弄丢了……”话没说完我赶紧低下头,眼泪滴到地上,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睛里阴云密布,仿佛有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你有什么资格弄丢它们?你赶紧给我找回来!去找啊!别惦记着你那个朋友了!他早就死了!而且是他自己活该!谁叫他是癌细胞……(后面真纪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那凭什么我们就要为你们而死掉啊!你也只活了一次,你有什么资格否定我们的存在!我们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只是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错了吗!?”我拼命克制住自己,可还是向前走去——

    啪!

    刚伸出手我就后悔了,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

    她倒在地上,捂着微微肿起的脸颊,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是……?”

    我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糖果散落在地上。用余光看向旁边的镜子里那个白头发的女孩,糟糕!我怎么就没伪装好呢?什么时候变回去的我根本就没察觉到啊!

    我狼狈地跑了出去,不敢往回看,更不敢回想她惊讶的目光。

    我只想离开,离开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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