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邕王府递了春宴的帖子。”
沈晚微闻声转身,看着青菡手中的帖子,眼中混杂着难以捉摸的冷漠。
沈令宜,你可准备好了?
“入京已有几日,我们还未曾出去转过,青菡,想出府吗?”
青菡两眼忽闪忽闪的,点点头,“立刻吗?我去让人准备准备。”
“不必,走。”
沈晚微一袭白纱,青丝随意挑了部分挽成髻,髻上斜插一只青翡缠珠步摇,一根素锦围在腰间,加之一块寻常青玉,少了京城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女几分华贵与张扬,多了些不属于京都的出尘与简朴。
“郡主,我们先去哪儿呢?”
“去看看秋宸居里卖的小玩意。”
青菡跟在沈晚微后面,看着路边的糖葫芦嚷着想吃,沈晚微在看到糖葫芦的眼神一暗,一路上走走停停,买买看看,但始终没有吃手上那串糖葫芦。
“郡主怎的不吃?”青菡的那串糖葫芦早已无踪,手上新出现的是新出的彩色糕点。
“不饿。”沈晚微停下来,转身进入了秋宸居。
“呀,小姐有什么需求,让掌柜我给您推荐推荐。”说话的是一位女子,穿着玫红粉绸,随云髻上插了根镶彩石银簪,余点流苏,一口吴侬软语,让人心旷神怡。
“我想看看钗子和珠花,掌柜有什么好的推荐。”
“小姐移步,看看里面这一柜的如何,这一柜的可是最近上京新流行的样式呢,小姐面貌娇俏,带着这钗定然更光彩照人。”女子笑着说,眼睛却默不作声的细细打量沈晚微。
“这些钗和珠花都包起来,再挑些适合我这丫鬟的珠花,送到嘉允郡主府上,陈叔会跟你结账,乔娘?”
“原来是嘉允郡主,谅妾有眼不识泰山,这些东西便当是给郡主赔罪。”乔娘一副惊讶的模样,边说着,头低下行了个大礼。
“乔娘,你无疑是个聪明的人,可自作聪明的试探会得不偿失。”
沈晚微走上前一步,蹲下身,身体离乔娘的距离仅有四拳之隔,她盯着乔娘有几分娆媚的眉眼,转身离开。
乔娘双手秉持到沈晚微带着青菡离去后,秋宸居的其他姐妹搀扶着乔娘起了身,乔娘望着沈晚微离开的方向,嘴角倒多了几分笑意。
“姐姐,你刚刚不让我们出来也就算了,明着去试探郡主,阿姐统管秋宸居多年也应该知道这是以下犯上!”扶着乔娘的粉衣姑娘面容焦愁,乔娘没有看向她,仍是盯着沈晚微离开的那个方向。
“阿绡,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郡主并没有生气。”
“相反,她,沉得住气,烨成王府,后继有人。”
跟着沈晚微的青菡见都是走过的商铺,以为要沈晚微回府,结果在一茶楼停了步子。
“郡主,要进去?”沈晚微点头,她知道青菡一律不喜欢有关书的事物,但今天势必要走这一遭。
沈晚微抬脚进去,茶楼小二便笑着迎了上来。
“姑娘快进来,我们茶楼啊,在京都少有名气,说书唱曲儿我们都有,姑娘想坐几楼,小二我来给您安排。”
“二楼。”
沈晚微一坐下,便对青菡说道,“等一会儿有场大戏,先别透露身份。”
“是。”
小二很快将茶水小食端了上来,沈晚微还未喝完茶杯里一半的茶,大戏的角就到了。
“哟,姑娘一个人坐在这里喝茶,可否拼个桌。”秦家大房嫡次子---秦怀文在街上便瞧见了沈晚微,秦怀文是京都有名的纨绔,因不需要继承家业,又是次子,秦家主母难免娇惯,近日被约束着去学堂,看着貌美明艳的沈晚微难免心痒,又见着她衣着不似京都贵女,以为她是哪家寒门落魄小姐,便想着红袖添香一回。
“姑娘应该有所不知,这位是秦家大房秦二公子。”秦怀文身边蓝袍公子‘善意’的向沈晚微解释。
“原来是秦二公子,令宜失礼。”沈晚微并未动身,只是颔了颔头,蓝袍公子又要说些什么,但被秦怀文制止。
“好了,徐轩,别吓到姑娘了,平常即可。”如果不知秦怀文的事迹,倒还真容易被他彬彬公子的形象唬住。
“令仪?好名字,你是哪家的小女郎?”
沈晚微笑了几声,抬眼望向秦怀文,眼波流转,楚楚动人,可说的话是刺骨得很。
“公子这招我见多了,我可不是什么青楼楚馆的女子,公子还请自重。”
秦怀文在学堂本就受气,看着沈晚微的模样尚可,以为是哪家小门小户的女儿,想着郎情妾意一番,却被泼了一瓢冷水,家中本就娇养,岂能不气。
“你!别不识抬举!”
“我姑姑乃当今太后,我阿姐即将成为太子妃,本小爷瞧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若态度好些,我还能赏你进秦府为妾。”
“放肆!好大的口气,你当我们小姐是什么人!”青菡挡在沈晚微身前,秦怀风直露露的看着沈晚微,眼中透露出止不住的贪婪。
“你这小婢子倒是忠心,小爷我也愿意赏她个侍妾,你若不愿,我也可以让她继续服侍你……”秦怀风话还没说完,沈晚微便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秦二公子莫不是太嚣张了些。”
要到了,这场戏该收场了。
“不问问我是何人吗?”沈晚微笑着抚了抚衣裙。
“我管你是……”
“让开,都散开,看什么看。”一小队人迅速从茶楼进来,驱赶围堵观看这场闹剧的人。
“参见太子殿下。”秦怀文看到队首的人时,大惊失色,连忙跪在地上。
“嘉允可无恙吧?”问话的男子身形修长,身着冰蓝色月锦长袍,袖口和对襟绣有祥云图案,腰间系着一块象征东宫身份的玉佩。
“嘉允无恙,多谢太子殿下挂念。”
秦怀风如今哪里不知那白衣女子是何人,他千想万想竟然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最近回京的嘉允郡主---沈晚微!她去空吟山吊念多年,穿戴素净,与京都贵族世家不同,也是正常!
“刚刚…刚刚是我无知,冒犯了郡主,还望…还请郡主海涵。”
“刚刚秦公子可谓是威风凛凛,倒让令宜好生害怕,秦家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我没有……我…殿下…殿下要相信我啊……”
“令仪想先回府了。”沈晚微起身离开,太子萧承裕吩咐侍卫护送沈晚微回府。
热闹一时的茶楼突然又恢复正常,熙熙攘攘的人进进出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倒是有趣。”
茶楼四楼私间沉香白烟袅袅,混杂着茶香,安静非常,风平浪静,像一处与世无争的宝地还没被任何人所踏进。
“公子,这嘉允郡主倒是遭了这无妄之灾。”
“你也觉得这嘉允无辜吗?”那名被声称公子的男子抿了一口茶,看着身边亲侍。
“公子的意思是……她是故意的!怎么可能,她才入京几日,烨成王府的势力也早已不复从前,何况她只是一个女子……”
“崔钰,去把这件事传出去,就当我们帮一帮这位刚入京的表妹。”男子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角,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