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闫明朝的生日如约而至。
按照以往惯例,他一大早又被钟蔓拉起来,吃长寿面。
闫明朝刚推开餐桌的椅子落座时,应见幸也下来了,两个人一块吃长寿面。
那两碗面依旧相同,唯独用胡萝卜所刻的字不同——
一个是“生日快乐”,一个是“每天快乐”。
应见幸拿着筷子夹起那颗溏心荷包蛋,放到闫明朝的碗里,才开始吃面。
闫明朝了然地勾唇笑。
吃着吃着,应见幸忽然开口告知:“我今天请假了,没去上班。”
“为什么?”闫明朝下意识问了一句。
应见幸没扭捏,如实道:“陪你过生日。”
闫明朝眉眼间登时染上欢喜:“那我荣幸至极。”
“你想去哪里吗?”应见幸问,“我陪你去。”
闫明朝眯了眯眼,“……容我想想。”
应见幸应了声好。
吃完长寿面,闫明朝收起碗筷正准备要去清洗,被应见幸阻止,她说:“我来,今天你可是寿星,就负责好好休息吧。”
闫明朝受宠若惊,试图得寸进尺道:“那寿星还可以有其他待遇吗?”
“当然,今天你提的任何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怔愣一瞬,闫明朝薄唇往上扬起:“好。”
回到房间后,趁着空闲时间,应见幸把前些天接的那几个音频稿给录制了。
下午结束午休,应见幸收到闫明朝的信息——【我们去星华东怎么样?】
只片响,她敲字回复:【好~~】
应见幸收拾完毕,发消息跟闫明朝说:【我好了,你好了吗?】
对方几乎是秒回:【我也好了。】
咪咪:【那我们走吧~~】
Y:【好。】
少顷,两个人相继打开房间门,走到过道,再一前一后地下楼梯。
在玄关处换完鞋子,捎上雨伞就出了门。
约莫十五分钟,他们抵达星华东商城,随后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不知不觉,又逛到那家书店。
“要不要进去看看?”闫明朝问。
应见幸点头:“嗯。”
两个人移步至叠层圆形大桌那里,看着最近火热畅销的言情小说,有些书名熟悉,有些书名陌生。
“有没有想买的?”闫明朝再度询问。
应见幸摇了摇头:“我随便看看就好。”
“行。”
气氛陷入死寂。
两个人各自阅览着。
“我有一天,”应见幸唇齿倏然启动:“可以在这里看到你写的书吧?”
闫明朝嘴角勾起弧度,眼睛亮亮的,笑得格外意气风发:“肯定的。”
为此,应见幸不自觉晃了神。
瞧见对方没给予反应,闫明朝转而询问道:“怎么,不信我了?”
“没有,”应见幸回神,“我信你。”
顿了顿,似是找补,她又说了句:“你好好加油。”
闫明朝眼底的笑意更甚:“嗯。”
从书店出来,他们绕到负一层的游戏厅,闫明朝在前台充值好硬币,问应见幸:“你有想玩的游戏项目吗?”
应见幸直接回道:“抓娃娃吧。”
闫明朝说了声好。
当两个人徘徊于那些娃娃机时,应见幸问闫明朝:“你想要哪只?我帮你抓。”
闫明朝目光扫视一圈后,食指指向其中一台娃娃机,“那就loopy吧。”
“没问题。”话落,应见幸从闫明朝手中的塑料小筐拿了几颗硬币,挪到那台娃娃机将其投进去。
她用爪子瞄准那只粉色loopy,摁下按钮,爪子收拢升到半空中,在距离洞口还有一点距离的瞬间,爪子突然莫名松动——Loopy掉至洞口旁边。
应见幸不以为然,重新拿了几颗硬币投进去,继续抓。
抓到第五遍的时候,终于成功抓到,她俯身捞起那只loopy递向闫明朝,“喏,给你。”
闫明朝接过,道了句谢谢。
抓完娃娃,闫明朝带着应见幸去玩其他的游戏项目,直至购买的全部硬币消磨殆尽。
从游戏厅出来,他们接着随意乱逛。
经过一家琴行,应见幸驻足于门口。
闫明朝往前走了小段距离,发现应见幸没跟上,于是折返回来。
他顺着她的视线,透过玻璃橱窗望进去,里面陈列着许多乐器。
三秒后,闫明朝的眼神转向应见幸,张口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
迟疑一下,应见幸点了点头。
下一刻,闫明朝推开玻璃门,踏进去。
应见幸紧随其后。
瞥见有顾客光临,店员连忙过来,笑着招呼道:“你们好,可以看看喜欢什么乐器哈。”
两个人先后点了下头,以表回应。
应见幸走到一架电子琴旁边,盯了半刻,她询问店员:“我可以上手弹一下吗?”
“可以的。”店员笑着说。
应见幸坐下来,侧过头,跟闫明朝说:“我给你弹首《生日歌》吧。”
闫明朝脸色闪过好几分惊讶,只四秒的光景,他点头说好。
应见幸双手放在琴键上,凭着记忆,开始缓缓弹奏。
琴声响起二十几秒后,戛然而止。
闫明朝思绪还没完全抽离,耳边就萦绕着店员的夸奖声音:“哇,弹得真不错。”
应见幸起身,颔首道谢。
“手感如何?”店员问,“还要再试试其他的吗?”
应见幸斟酌了下措辞,回复:“我再看看其他的吧。”
店员笑道:“没问题的。”
应见幸继续来回重复逛了好多圈,闫明朝全程默默跟在她旁边。
直到步伐停在一架钢琴面前,应见幸忽然对着自己有点挤眉弄眼,也不知怎的,他顿时领会她的暗示。
故而下一秒,闫明朝稍微拔高音量,佯装问应见幸:“你是不是没逛到自己满意的?”
踌躇片刻,应见幸点了点头。
闫明朝:“那我们走吧?”
应见幸:“……嗯。”
望着两个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店员熟练拿出专业的工作素养,微笑道:“两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走出店里,应见幸瞬间松了口气。
闫明朝没忍住笑了笑,而后问:“所以,你是觉得不好意思,才在里面逛了那么多圈?”
“嗯,”应见幸没否认,还顺势解释了句:“本来就只是想借一下他们家的琴,给你弹首生日歌而已。”
“要不,你下次眨两下眼睛?”闫明朝提议,“那样我就明白了。”
应见幸想了想,觉得此法可施,于是“嗯”了一声。
这会儿已然是傍晚时分,远处的天空被橙黄粉紫这几种颜色渐变渲染着,好看又治愈。
他们从星华东商城的C出口出来,途径天桥,目光被这般的景色狠狠攫住。
“你要不要拍?”闫明朝下巴往前抬了抬,问道。
应见幸摇了摇头,缄默须臾,她主动提及:“……我其实,没那么喜欢拍天空落日。”
闫明朝黑瞳瞬间充斥着诧异。
应见幸心领神会,她接着往下讲:“之前喜欢拍完发朋友圈,是因为想着说要多记录开心的事情,这样在难过的时候可以翻阅,也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燥热的风吹过,闫明朝只觉胸口有点闷,但唇角仍是弯起:“那以后,可以试着多记录其他的。”
应见幸释然,笑着应了句好。
下了天桥,他们逆着光,朝皖合小区的方向循循而去。
“晚上我给你们做柠檬茶喝吧?”应见幸蓦然张口问。
闫明朝的嗓音低沉而轻柔:“好啊。”
……
回到家,应见幸立马下单了制作柠檬茶的相应工具。
等外卖员送达,她将其清洗干净,随即搁置在碗柜上面。
大概是晚上九点半,所有人齐聚餐桌,给闫明朝过生日。
钟蔓去冰箱拿下午制作好的蛋糕,应见幸去拿刚刚制作好的几杯柠檬茶,姜蕙则是帮闫明朝戴上生日帽,还有负责关灯、播放生日歌。
一整套仪式感流程走完,他们正儿八经开始落座,边吃边聊。
钟蔓随手拿起柠檬茶喝了几口,笑着夸赞道:“咪咪做的这个柠檬茶真好喝。”
“是吗,我也来尝尝。”姜蕙也拿起柠檬茶喝了几口,“还真不错。”
应见幸乖巧地笑了笑:“你们要是喜欢喝,我以后常常做给你们喝。”
“那敢情好呀。”言罢,钟蔓看向闫明朝,忽而纳闷:“阿朝,你怎么不喝,是不喜欢吗?”
闻言,剩余的视线也陆续投向闫明朝。
闫明朝眼神选择性与应见幸的交汇,只两秒,他抽离,赶紧回应:“当然不是,我很喜欢喝,我刚刚就喝了好几口,是你没看到而已。”
钟蔓稍微狐疑:“这样吗?”
闫明朝肯定:“是啊。”
钟蔓敷衍:“啊行行。”
……
听着他们的交谈声,应见幸悄然低下头,用叉子挖了一勺蛋糕塞进嘴里。
殊不知是蛋糕太甜腻,还是心里被其他甜意滋蔓,以至于她的嘴角肆意翘起,久久也无法放平。
吃完蛋糕回房间没隔多久,应见幸拿着提前给闫明朝准备的生日礼物,挪到过道,敲了敲他的房间门。
只片响,房间门就被打开。
应见幸把礼物递给闫明朝,顺带道了句祝福:“生日快乐。”
闫明朝伸手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空气凝固一瞬,闫明朝唇齿又一次翕动:“今年我的许愿机会还是留给你,不过我擅作主张,帮你许了。”
“那你许了什么?”应见幸问。
闫明朝温声道:“我许了,希望你以后都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不再有那么多违心时刻。”
应见幸的矫情心忽然冒出来作祟:“但愿望不是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吗?”
“那你愿意让我得偿所愿吗?”
“……嗯,我愿意。”
空气又凝固一瞬,应见幸转而问闫明朝:“你今天开心吗?”
闫明朝点头:“特别开心。”
“那就好,那我先回房间了。”
“嗯,去吧。”
……
房门紧闭后,闫明朝坐在床上拆礼物,一共有两份。
他先拆开那份大的,是一个极为酷炫的键盘,还附带一张贺卡,内容如下:【闫明朝,生日快乐!祝你早日成为言情大作家~~】
继而拆开那份小的,是一个琉璃奥特曼摆件,同样也附带着一张贺卡,但内容只有三个字:【我记得。】
却让闫明朝仿佛乘坐着时光机,重新回到一年前——
彼时,他站在沙滩上,问应见幸:“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而这次获得的答案终于是:“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