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安知许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周恒已经不在了。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背了个包,抱着公鸡出发了。

    安知许到站台的时候,特意核对了一下手机和手表的时间。

    他五点半到车站,五点五十车准时驶入。

    今天的雾比昨天更大更浓,周围都是灰蒙蒙的,黑压压的天空有些压抑,公交车外侧的显示屏上“941”号码的红色led灯不停闪烁着,格外显眼。

    红色的光线穿过雾气,将整个林子都染成血红色。

    安知许怀里的公鸡,有些不安地伸伸了脖子,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把它的声道糊住了一样。

    一时之间,飞禽走兽的声音全无,只有车轮碾压道路发出的细碎的声音。

    “941号公交车到站,车辆到站,请从后门下车。”,广播的声音夹杂着刺耳的金属音,听起来极其不自然。

    安知许上了车。

    自从安知许上了车,他怀里的这只鸡就萎靡不振的窝在安知许怀里,一点也没有昨天在农贸市场的雄赳赳气昂昂。

    今天公交车上的“人”比昨天还多,找到一处下脚的地方都很困难,安知许只能贴着上车门站着。

    腥臭腐烂的味道一股劲的涌入他的鼻腔,安知许惊恐地发现这辆车上有一个他认识的人。

    他的舍友——陈梁!!!

    他怎么会突然离世?

    昨天,他还看见了陈梁在朋友圈发的度假照片,怎么可能不到十二个小时就离世了。

    安知许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眼花,一股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再次醒来,公交车上已经没有陈梁的身影了,连他怀里抱着的那只公鸡也消失不见了。

    看来,这个幻境应该不拉入活物,陈梁应该没有死,安知许想。

    车上的怪物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空间,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就冲他袭来。

    安知许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离他最近的怪物尖锐的牙齿上还挂着不知道什么肉的残渣。

    安知许迅速从裤子里掏出一把柚子叶朝他们洒去,柚子叶接触到怪物的皮肤的瞬间传来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

    趁着尸群还没反应过来,安知许从包里掏出一个工兵铲,迅速破了窗,跳下车。

    他一刻不停地朝车辆的反方向跑,直到跑到昨天的坟墓处。

    被击中的怪物不停嘶吼着,双手直直向前够,发出沙哑而凄厉的惨叫,吼叫声打破了平静,尸群开始躁动。

    与昨天不同,今天的尸群像是,进化了一样,出现了类似于军师、首领的角色。

    尸群不再像昨天一样一窝蜂似的涌上来,反而是有组织,成批次的袭来。

    老幼病残在后,几个强壮的打头阵。

    安知许看了看手机,显示刚六点五十。

    按照昨天的经验,幻境的时间流速比现实生活的时间快大约二到三倍。

    而昨天,幻境显示要天亮的时候,他明显已经力疲,但莽尸却停止了进攻,转而向坟墓前进。

    说明,莽尸害怕阳光。

    安知许先是拿郝朗仁嘱咐他买的墨斗线在地上围成一个正方形,又从包里掏了些糯米、柚子叶放衣服兜里。

    莽尸和僵尸相似,对于墨斗线和糯米有天然的畏惧。

    一时之间,打头阵的莽尸只能围在线外,不停嘶吼。

    他学过一点格斗技巧,此刻却只能硬着头皮挥舞工兵铲,一铲撂倒一个。

    见莽尸倒地了,他就从包里、兜里掏出一把糯米、柚子叶的混合物向莽尸洒去。

    莽尸的皮肤被灼烧,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它们不停在地上翻滚,本就残破的身体更加不堪折腾,边滚,脑浆和残骸边在地上散落一滩。

    一时之间,莽尸虽然数量多,但安知许也没有落了下风。

    在清理完第一批上前的莽尸后,它们的首领,明显慎重了许多。

    打头阵的都属于精锐兵,由于死伤太惨重,首领没派新的莽尸上来,只是一群尸和一个人隔着十米,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安知许看了看手机,已经七点零八了。

    继续僵持了几分钟,幻境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着鱼肚白了,安知许从包里掏出一个尖叫鸡。

    他用力一捏,“咯咯————”

    瞬间天光四射,阳光普照在大地上,莽尸来不及逃回坟地,就被阳光消灭,在原地化成一滩腥臭的水。

    那位莽尸的首领,朝天悲嚎一声,它目眦欲裂,用极其粗粝的声音大喊了一声。

    “安知许,七月十七你别忘了是什么日子。”

    这声嘶吼在空旷的林子中不停地回荡着。

    安知许头脑一昏,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公交车上。

    公交车较上车的时候,明显空旷许多。

    安知许找了个空座坐下,闭上眼重新思索了一下发生的事。

    尖叫鸡是他的试验,毕竟昨天就是在日出时分和公鸡打鸣声中升起的太阳。

    只不过有公鸡打鸣声的时候,太阳明显出来的快了。

    以防万一,他买了一只真鸡,一只尖叫鸡。

    毕竟,公鸡母鸡真鸡假鸡,会叫的都是好鸡。

    到了公司,今天除了郝朗仁,在工位上倒是多了一位新同事。

    安知许只看见了同事的背影,新同事一头白发,他想,这倒是很符合华国人均白毛控的国情。

    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的安知许怀里抱着只鸡,顶着俩黑眼圈,无精打采地往工位前走。

    刚打开电脑,他就听到有人在叫他。

    男人睁着一双标志的狐狸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看安知许注意到他,他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眼,随即又弯成了一道月牙,双颊泛上粉色,双眼满是羞涩。

    这是一个充满傻气、毫无攻击性的的笑。

    黎湖小跑到他的工位,伸出手,“hi,我是黎湖,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新同事。”,黎湖说完这话小幅度地吞了口口水。

    这人看起来倒是很无害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呆,安知许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黎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安知许脚边的鸡。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爱吃鸡啊。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安知许。”,他礼貌性的回握了黎湖的手,并且不动声色地用脚把鸡往后踢了踢。

    黎湖眼珠一转,莞尔一笑道:“咱们还是一个组的呢,先加个微信吧。”

    两个人交换了微信,黎湖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安知许抬头看了眼他,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黎湖道:“我看你眉宇间有黑气,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安知许不由得腹诽,这个公司都在收一些什么奇人啊,人均看相大师吗。

    “没有,黎前辈。”,安知许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却也不打算说更多。

    黎湖识趣地走了。

    下班回家的时候,安知许才发现自己包里多了一颗珠子,不像是宝石,倒像是寺内高僧得道后留下的舍利子。

    安知许不清楚这是什么,只能等回家问周恒。

    安知许到家,才五点半,自他解决完莽尸后941号公交车就不再行驶了。

    只能地铁加步行,幸好走的路不算多,倒也没什么特别大的生活变化。

    安知许敲了敲周恒的门,等的有了一会,只听见,“吱呀”一声。

    门开了,周恒直挺挺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毫无生气的看着他。

    “有事?”,这两个字他说的极慢,语调平缓,一丝起伏都没有。

    见他行事如此诡异,安知许答:“没有。”

    闻言,周恒“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门关的极快,一股强劲的过堂风全都扑在了安知许的脸上,落得一鼻子灰。

    房内,原本如同活人一样的“周恒”迅速的空瘪下来,迅速变小,变成一个小纸人的模样,风一来就把它吹落到地上。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下去,这两周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似乎一切又踏上了正轨。

    除了,他发现周恒很少在白天袒露情绪,白天活像个一米九的大手办,对话像人机。

    晚上呢,周恒又很活跃,整天就在他耳边说废话,他烦都要烦死了。

    但周恒还是坚持和他讲冷笑话。

    连续上了一个月的班,安知许被摧残得不成样子。

    上班比被莽尸追还恐怖,这是他这个月的上班心得。

    加上每天晚上都要经历周恒的冷笑话轰炸,安知许坚定了换房子的想法。

    每天他都在努力加班,只是这班加的他双眼无神大脑涣散,黑白分明的瞳仁都仿佛失去了焦点。

    除了今天,安知许格外高兴,因为今天——发工资!

    即使发工资了,他们公司依旧只有他、黎湖、郝朗仁三个人来上班,其他同事全靠邮箱联系。

    他和黎湖这组算是本月度优秀小组,公司的奖励很丰厚,本月工资*2,纵使是实习期他也算拿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而黎湖呢,则是高兴的耳朵和尾巴都露出来了。

    又白又蓬松的大尾巴,自腰间垂下,两个耳朵一动一动的,很是可爱。

    这一幕的冲击有点大,安知许闭了闭眼确认自己没眼花,黎湖猛地冲过来,给了他大大的一个熊抱,“知许,幸亏有你!!!”

    黎湖一股劲还挺大,直接把他勒在怀里,安知许都有点要喘不过来气了。

    他推了推黎湖,半晌,他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你是喜欢cosplay吗?”

    黎湖摇了摇头,一张面若好女的脸上充斥着一股傻劲。

    安知许第一次手有些不安份,他轻轻的拽了拽,黎湖的白色大尾巴。

    欸,拽不掉。

    一股红晕悄然爬上黎湖的脸,“你、你干什么,别摸那里。”

    “这不是假的?”,安知许问。

    黎湖想都没想,“这当然是……”,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这当然是、当然是假的了。”

    安知许摸的爱不释手,“那可以让我摸摸吗?”

    黎湖脸红的不成样子,“轻一点,慢一点摸。这可是本狐每天精心打理的毛发,你知道现在送大型犬去宠物中心洗一次要多贵吗,我平时都不舍得去洗……”

    *

    安知许刚到家。

    “叮咚。”,手机提示音响起。

    安知许看了眼屏幕,是个意料之外的人的微信。

    陈梁:才看到你之前发的消息,最近有时间吗?

    陈梁:要不要咱宿舍哥几个出来聚聚?

    矢言:下周六吧。

    陈梁:行,不醉不归啊。

    安知许有些奇怪,他这个室友分明是从来都不喝酒的,刚过两个多月他什么时候转的性。

    陈梁是他的大学室友,典型的一个公子哥,人长得也不赖,大把的人上赶着来追着他捧着他,来上大学纯粹是为了体验生活,下半辈子就等着吃家里公司的利息了。

    他的这二十多年一直是顺风顺水,平平稳稳的度过。

    在学校的时候,陈梁就尤为怕死,对于一切危害健康的行为都说不,不抽烟不喝酒不熬夜,外卖也不吃,每天就吃点家里厨子做的饭。

    活脱脱一个不染人间烟火的仙人。

    安知许转了转手里的钥匙,奇怪,他没把门反锁啊。

    一道声音从他耳后传来,“干什么呢?”

    安知许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他明确的贴到了一堵肉墙。

    周恒握住他的肩膀,将他调了个个,周恒微微俯下身,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你开的是我的门。”

    周恒靠近他嗅了嗅又说,“你身上怎么有股味?”

    “什么味?”,安知许抬眸对上周恒的眼回问道。

    此刻周恒的皮肤并不像平时白天那样的苍白,肌肤的纹理也十分清晰,从眉毛到嘴唇都格外生动。

    安知许正在用视线细细地描摹周恒的五官,他的唇色是刚刚好的肉粉色,唇线锋利一看就是张能说会道地好嘴,高挺的鼻梁,配上略浅的瞳色,和人对视时他的眼睛又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几分脆弱,浓密的睫毛,以及,右眼下一颗红色的痣一切的一切都浑然天成,自成一派。

    耳畔传来周恒有些凉的吐息,有些痒,周恒上扬的声调打断了他视线的游走,他听见周恒懒洋洋地,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有股狐狸精的味。”

    安知许对黎湖不是人并不意外,只不过与其说黎湖是狐狸,不如说他像一只萨摩耶。

    但在他看来,周恒才是真正的男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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