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
漆黑的身影迅速遁入阴影中,如狸猫一般轻盈一跃,跃上了屋顶。
寂静的大宅院沉睡着,这四方天地对闯入者的到来浑然不觉。
叶因屏住呼吸,细细观察了一番,才锁定了一间好下手的屋子。
昏暗的红灯笼在风中轻轻颤动着,窗子用的是上好的木材,雕刻的装饰繁复华丽,看窗户纸,里面的人已经熄了灯。
她趴在窗户纸上,仔细听了片刻,确定里面只有一人沉眠时的呼吸声,稍稍放下了心。
她闯荡江湖也才三四年,靠一手独门剑术,刚闯出一点叶女侠的名声,家中却突遭变故,被迫行窃,剑客拿剑的手本是最稳的,现在却一直在颤抖。
想到重病的母亲,她咬了咬牙。
等她治好母亲的病,一定出去做工偿还今晚盗窃的物件。
她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向屋内吹入迷烟,屏息等了一会儿,侧耳听屋内的响动。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她确信那人已经中招了,于是翻窗而入,蹑手蹑脚地查看屋内情况。
这是属于女子的卧房。
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到那女子侧躺在床上,那一截雪白的脖颈被月亮晃着,像一段温润的白玉石,如云的黑发披散在枕头上,如绸缎般流淌着月光。
她看呆了。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床边。
这女子的容貌比她想的更昳丽。
肌肤像上好的羊脂玉,浓眉弯弯的像柳叶,长睫毛,微微上扬的眼角,眼下一颗艳极的小痣,玲珑秀气的鼻子,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恍若庙中神女。
宋府竟有这样的美人,也不知是哪位夫人小姐。
她转身回到梳妆台前,轻轻打开首饰盒。
宋家是琴阳城有名的富商之家,但这名女子首饰盒里的珠宝首饰不如她想的多。
好在都是平民百姓难得一见的好东西,那金银珍珠翠玉珊瑚晃着她的眼,她急忙抓起来,往布袋子里塞。
“记得把那支白玉簪留下。”
身后响起慵懒的声音,叶因下意识回了一句。
“哦,哦……好的。”
“多谢你了。”那声音的主人轻笑了一声。
“不谢……”
叶因的身体僵硬了。
“怎么不拿了?是看不上我这寡妇的东西吗?”
“……”
——
叶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夫人饶命!”
女子斜靠在榻上,饶有兴致地盯着地上的小贼。
“为何求我饶命?你是习武之人吧?该怕的应该是我才对啊。”
“夫人,我母亲生了重病,实在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我……民女……小人不敢伤人……求您不要告官……”
那女子仔细瞧着这小贼。
这小贼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身形高挑,手脚修长,一张清秀英气的脸看着很是舒服,再看看那双大手,骨节分明,青筋凸起,一看就十分有力。
她板起脸:“我寡居已久,首饰里好些都是亡夫所赠,你却想偷走。”
“夫人……”叶因满心愧疚,又磕了一个头。
若是年轻的寡妇,叶因只能想到去年嫁给宋家三公子冲喜的乔氏女子。
宋家三公子是个病秧子,去年病入膏肓,卧病在床昏迷不醒,宋家给他娶妻冲喜,结果新妇刚过门,宋三公子就一命呜呼了。
“我可以放过你,不过要用我们宋府的规矩惩治你一番,等惩治完,我再考虑让你离去。”
“夫人责罚吧……”
“你且将上身衣衫褪去。”女子指挥道。
叶因本就不是拘小节的人,再说都是女人,也没什么好羞涩的,她的上半身很快就只剩里衣了。
她犹豫地看着女子。
见叶因不愿意接着脱,女子也不逼她,只是继续板着脸:“你去床榻上跪着。”
“我……小人卑贱,怕污了夫人的床……”叶因隐约感觉不太对劲。
“我们宋府的主子都是要坐着惩戒犯错的奴才的,难不成你要让我站着打你?”
见那女子板着脸,一脸严肃,叶因不疑有他,急忙脱了鞋袜,乖乖地上床跪下。
“你背对着我,我要打了。”
叶因听话地背过身去。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被触摸。
“夫人……”叶因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我的被褥实在是太薄了……我冷。”
轻飘飘的声音,勾着叶因的心。
叶因无端想起了江湖话本子里的精怪女鬼。
“你来帮我暖一暖,我就放过你。”
“夫人,这不可……”
她下意识拒绝。
“别叫夫人了,我叫乔槿,”她的口中似是含着一泓春水,声音温温柔柔的,“叶女侠侠肝义胆,为何连帮我一介寡妇暖一暖身子这么小的事,都不愿帮忙?”
叶因:“……”
帮什么忙啊喂!
她确实喜好女子,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秘密,但这事实在不妥。
她刚想拒绝,但那女子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
叶因的大脑一片空白。
——
叶因直挺挺地躺在乔栀的床榻上。
“叶女侠不愧是练剑的江湖大侠,躺在床上,身姿也这么笔挺,这就是人剑合一吧。”
乔槿实在有些恶趣味。
她戳了戳叶因的腰:“叶女侠,等此事结束,我首饰盒里的东西,你可以拿走。”
“不……不了夫人,我,我等您暖好身子,我就走……”叶因的脸红得快要冒烟。
“叶女侠,为何不看我的脸?刚进屋的时候,叶女侠在我床头看了好久呢。”
“我,我……”
“说话啊叶女侠。”
“我……我……夫人……”
“叶女侠再这样,我可要用宋府的规矩惩罚叶女侠了。”
那女子的身子又香又温热,贴在了叶因身上。
叶因的脑子一团浆糊,迷迷糊糊地抚上身旁女子的腰身。
这宋府的规矩,可真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