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甘说,他是在冬天外出时在雪地里发现了浑身是伤又晕过去的鹰,并将其带回了族群中。

    鹰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肯说,甘让他留下来,他也没什么反应。后来有一次和其他人出去围猎的时候,为了引开一只体型巨大的野兽跑进树林,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岑商的心情随着甘的描述起起伏伏,直至最后凉透了。

    她心中知道鹰生还的可能性几近于无,勉强和甘道别,回到屋里,整理了一下鹰留下的东西。有他做木工用的工具、春夏穿的衣服,还有他吃饭用的碗。

    整理的时候,记忆又再次侵袭而来。他被选中做斑的学徒后,她讲了好多暂时还无法复现的木制品,说他一定是第一个做出来的人,鹰无条件地相信她的判断;给他换来的衣服必须当面试穿,因为不管大小,他总是说正好,在她讲了匹诺曹的故事后,他才不敢了;还有下雨天,两人各自抱着一只陶碗,蹲在门口屋檐下边嚼肉块边聊天的日子……

    都再也不会有了。

    聚落内的坟场中多了一座坟包,上面没有立石碑或木板,岑商静静看到黄昏,独自一个人回了家,一个人吃完晚饭,一个人休息。

    春耕结束,忙碌了许久的族人们终于有了个喘息的空档,岑商也一样。

    她最近在忙活另外一件事。

    目前聚落之内,能算得上正经调味品的只有盐一样,她知道辣椒好像是封建社会末期才从海外流入的,现在可能找不到替代品,但是糖就不一样了,她坚信但凡有甜味的东西,就有变成糖的可能。

    趁着夏秋万物生长,平原上一派繁茂,她刻意收集了许许多多种植物的块茎,有以前常吃的“土豆”,也有“绿萝卜”“紫薯”什么的,当然都是取的代称,和后世真正的萝卜、番薯差别很大。

    前世她曾经有过忘记时间,导致蒸玉米时水熬干的经历,当时锅底留了一层焦糖色的粘稠液体,她猜测那可能是玉米糖浆的原始状态,所以糖的制作工艺肯定是和熬脱不了关系。

    她把收集到的植物块茎切丝挨个放进陶罐里熬,虽然炸锅无数,但结果是喜人的,那种“紫薯”熬出来了带有甜味的黏稠液体。

    分给大家品尝后,壮说:“好像不如蜂蜜好喝。”

    “那肯定的,但是蜂蜜一年能找到多少?这个咱们可以自己产。”

    有条件喝蜂蜜的人毕竟还是少数,糖浆得到了大家的欢迎,甜甜的滋味更是小孩子们拒绝不了的美妙,虽然原材料比较方便易得,但因为熬制过程比较麻烦,交换的价格也不便宜。

    自古以来调味料和香辛料都是非常昂贵的商品,糖浆也很快成了聚落对外交易的新宠。

    岑商和甘说:“南方有一种和竹子类似,一截一截的植物,但外皮是紫色的,叫甘蔗,可以做更好的蔗糖,你有没有见过。”

    既然有竹子,那结构差不多的甘蔗是不是也已经有了呢?

    可惜甘说从来没有见过,岑商只能安慰自己是他们的新领地还不够南,而不是甘蔗还没有出现。

    有了峰等北方猿人的加入,今年的巡视计划岑商决定一路向北,希望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紧邻聚落的北方森林被有计划地砍伐出了一条小道,可以供人骑马通过。队伍前面是壮、章等强壮的大块头,后面是拉运着武器、食物和工具的驴车,岑商骑着一匹驯好的母马在中间,观察着周围情况。

    这片森林少说得有上万亩,这些年来任族人予取予求,生态系统还没有崩溃。

    到中段,岑商让大家下马,留下人在原地驻扎,自己和壮他们迈着两条腿开始“巡逻”。

    “这里的树真高啊,要是能运回去就好了。”壮感慨。

    说完就期待地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哆啦A梦,能从口袋中拿出解决一切问题的超时空工具。

    因为离聚落比较远,路两边全是砍伐后就地摆正的巨大木头,就白放在那里,这是运输能力太低导致的浪费。

    “这么大的树,路又远,独轮车是不可能了,如果附近有河流还好说,有一种叫船的运输工具,可以很方便地远距离运输大宗货物。”

    “竹排?”

    “原理一样。”但是除此之外可称得上一个天一个地。

    继续走,树林越来越茂密,有时候即便是大白天,地上也被树荫遮蔽得只能看见斑驳的阳光。草丛里时不时传来晃动的响声,不知名的陌生小动物来回乱窜,偶尔能捕捉到它们的身影。

    路途中,他们遇到了一处地势往下走的缓坡,有人跑到边缘往下看,回头惊喜地说:“是水!”

    岑商过去一看,是被周围树木环绕在中间的一个小水潭,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水面上,呈现出梦幻的绿色,好像童话故事中的神秘幻境。

    “休息一会吧。”森林内的湿度很高,不但空气中黏黏糊糊的,地上也时常看到苔藓、小蘑菇等。

    蘑菇呀~何等鲜美的宝贝,可惜她一个北方人只吃过有限的几种安全蘑菇,其他千奇百怪的品种既没机会见到,也没吃过,除了比较知名的见手青因为太过有记忆点牢牢记得外,其他统统忘了个一干二净。

    害怕出现一堆人横尸野外的场景,她严令禁止大家采集任何蘑菇放进汤里吃。

    期间,不止一个人露出了鬼鬼祟祟的神情,甚至有人试图拿着陶罐离开单独去做些什么。

    岑商大怒:“干什么去,我刚说了不能采蘑菇,找死啊你们!”

    几人都带着被抓包的尴尬说:“不是,我们不是去采蘑菇。”

    “那陶罐是要当尿壶?”

    壮被推出来解释道:“他们要去取水。”

    这下换成她奇怪了:“水不是够吗?”

    “是……是潭水。”

    “?”她还是没懂。

    有个人大胆地说:“能听出真话假话的潭水,我们想在交换的时候用,就带一点回去。”

    “……”岑商扶额,“都说了是假的。”

    算了算了,只要不是毒蘑菇,其他就随他们吧。

    关键谁能想到树林里还真有这么一处潭水,也是凑巧了。

    休息完和驻扎的族人汇合后,他们继续往北走。

    过路的树上有很多灵长类动物,长相能看出后世小型猴子的特征,岑商说了一句:“看,我们的亲戚!”

    大家都笑起来,都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有一个认为她说的是真的。

    一个多小时以后,他们终于走出了森林,连接着的是一小片平坦的土地,更远处便是连绵不绝的高山。

    岑商愣愣地看着前面,好像傻了一样。

    一条河流旁边,十多只猛犸象排成一串,迈动着厚重的脚掌缓缓前行。即便相隔甚远,它们弯曲的长牙,拖地的长鼻,以及庞大身躯都让人无法忽视。

    当初族人们猎回来一只她还可以用碰巧来解释,但眼前如此之多的猛犸象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不应该啊,怎么想都不应该在这里看见它们。”这里不是华北平原吗?怎么会出现猛犸象?他们怎么不老老实实地呆在北极冰川附近生活?

    这代表着什么?

    是前世影视作品给她留下了刻板印象,其实它们也生活在维度没有那么高的地方?还是动物的本能让它们察觉到了气候的变化,迁移到这里来生活?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就是猛犸象?走!”壮高高兴兴地拉了一队人,安排好各自的任务,抄起弓矛,骑着马直冲猛犸象奔去。

    靠近以后,猛犸象感知到危险,朝下游一齐进发。族人快速分散开,盯上了落单的一只。

    弓手骑在马上放箭,被射中的猛犸象发出了痛鸣,声音穿透云霄,连相距如此之远的岑商都能听得到。

    其他人接收到壮的命令,配合默契地骑着马快速靠近,然后翻身下马,放开缰绳。马匹们都培养出了默契,四散跑开,岑商吹响骨哨,它们顺着声音跑到她身边,低头吃草。

    岑商可没有它们这么悠闲,她紧紧盯着战况,眼睛都不敢眨。

    在打猎这件事上,壮既英勇又聪明,弓手们冷箭都冲着猛犸象的眼睛去,而猎手的攻击部位也全都集中在它的左前肢上。

    猛犸象甩动着长鼻,两根骇人的象牙擦着地面扫过。

    “撤!”壮大声喊着,但仍然有躲避不及时的族人被掀翻在地,滚出去好远。

    依靠冷兵器猎杀大型动物总还是比较危险的一件事,猛犸象是群居动物,皮厚毛长,一只的话能打得过,但想要无伤也很难。

    “射鼻子!”只要鼻子痛,就会影响它的攻击。

    骑在马上的弓箭手们调转了攻击目标,覆盖着深棕色厚厚长毛的象鼻上出现了血迹。

    整个狩猎的过程很漫长,腿上满是伤口的猛犸象依靠巨大的体型,硬是走了好一段路才倒下。

    众人欢呼雀跃,庆祝这场难得的胜利。倒在地上的同伴被扶到马上,带了回来。

    他伤得不算轻,体表的擦伤不用说,肋骨似乎也断了,一动就喊疼。壮在他的伤口上敷了一层混合着唾液的绿色草药。这种植物背后覆盖着一层白色绒毛,嚼起来很苦,优点是遍地都是,而且有一定止血功效,被岑商直白地取名为止血草。

    “卸下驴车,把他抬上去,你们三个送他回去,再通知族人带着家伙事过来运肉。”

    伤员很快被运走了,岑商站起身往北方遥望,死去猛犸象的同伴们已经抛下了它,甩着鼻子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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