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让他们自己干!”
岑商一甩手,从小房子那边回来,一屁股坐在广场边生闷气。
她都不知道译平常事怎么教这群原始人的,他们根本就是……就是原始人!
搁在现代,一个人再怎么没素质没文化,起码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生活在社会关系之中,也就具备基本的逻辑。
然而外面那群人根本不讲逻辑、无法沟通!
他们听不懂她说的话,然后就干脆不听了。她让他们跟着建筑队的人学怎么修补屋顶和墙面,他们也搞不懂,全在指望着建筑队帮忙干完,自己享现成的。
眼看建筑队的人颇有可怜他们,顺手帮着做完的打算,岑商就怒了,把族人叫了回来,自己也憋了一肚子气。
想起昨天在理面前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都不好意思回大屋了,宁愿坐在广场旁边看小孩子们玩游戏。
岑商穿越之后族群内出生的孩子们长到了可以打酱油的年纪,这一批人的数量骤增,他们不像以前的孩子一样,过早就要加入狩猎或采集队伍中,每天徘徊在生存的边缘。从他们有记忆开始,族群既热闹又繁荣,每天除了吃喝玩乐,最头疼的就是上课。
现代的孩子哪一个不是金贵无比,就算家离学校只有二百米,也绝不敢让小朋友单独上下学。但原始人对孩子的态度着实有些放养。断了奶之后,牙还没长全的小豆丁们在聚落内跑来跑去,和其他小伙伴们玩泥巴、捉迷藏,甚至会跑大门外去玩。
比起他们的父母,岑商反而心惊胆战,这可不是满街摄像头的现代,聚落之外的地方都可以称得上是荒郊野外,真被什么野兽袭击或叼走,后悔就晚了。
为了尽可能让他们收心,少出去乱跑,岑商把小时候玩的游戏一股脑都搬了出来。
踢毽子、抓石子、跳房子、丢手绢、老鹰捉小鸡……
富有趣味的玩法很快在孩子中间流行开来,日晷广场成了他们的专属游乐场,每天都能看见好几拨孩子在那里玩耍,播撒下阵阵欢声笑语。
哪怕是这样冻人的冷天,还是有几个五六岁的小朋友在跳房子。
看了一会儿,她自己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暂时忘记了刚才的糟心事。
面对几个简单的格子,就算是成年人也无法抵挡其魅力,岑商看得跃跃欲试,站起来排在队伍最后。
“哇,族长也要玩!”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
“我们在比赛,族长你和谁一队?”
“和我们!”
“明明是和我们!”
岑商开始怀疑自己偶发的兴致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了,她喊了声“停”,说:“你们玩你们的,别管我。”
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岑商小时候玩的跳房子规则还挺复杂,要准备一个沙包或者重物,在跳之前扔到格子里面,然后跳进去捡起来,万一扔出了格子,就算失败。
为了提升趣味性,她增加了一个积分规则,每个格子里都写着数字,越远越大。如果分队比拼,累计分数更高的那个队伍获得胜利。
这样既玩了游戏,又熟悉了数字和加法运算,寓教于乐嘛。
前一个小姑娘选了最大的数字,从扔到捡一气呵成,身体平衡度爆表,成功为队伍扳回比分,收获本队成员欢呼掌声无数。
她骄傲地表示不算什么,把那块手掌大的石头交给岑商:“族长,到你了。”
都多少年没玩过了,站在木棍画出的横线前,岑商一时间有些感慨。
将石头往前一扔,正好落在并列格子的其中一个上,这代表着她必须单脚站立拾取。
仗着身体年轻,她信心满满地开跳,前面都很顺利,就在她做金鸡独立状弯腰捡取的时候,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摔倒在地。
孩子们哈哈大笑,好像看到族长出糗是联欢会小品也比不上的笑话。
“真是的,都怪你们摔得太多,把地都磨滑了,害我也摔倒了。”她故作生气地说,招来更加放肆的欢笑声,还有孩子跌坐在地上,一边重复着她说的话,一边仰着脖子朝天大笑,脸上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夸张神情。
郁闷的心情不翼而飞,岑商抓起那块石头,交给下一个人时扫了一眼,然后浑身一激灵,马上抢了回来。
手中的石头像是没有打磨的大理石,表面带着青黑色,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摩擦磕碰过的地方露出点点黄色。
“族长跳过了,得排队!”
岑商没空开玩笑了,拿着石头问:“这是谁拿来的?”
在她前面跳房子的女孩察觉她表情不对,犹豫着地举起了手。
“从哪里来的?”
“我……”女孩被吓住,哭了起来,“不是偷的,我没有偷东西。”
岑商按捺下心中急躁,挤出最和善的表情,放轻了声音问:“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从哪里得到这么漂亮的石头。”
“我想想……”
岑商绝倒,但还得好声好气地说:“好,你慢慢想,想起来赶紧来告诉我,有奶干糖吃哦。”
各家各户烟囱里冒出炊烟,食物的香气飘出来。随着几声呼喊,孩子们呼啦啦都散了。
岑商回去想了想,要想对付这帮冥顽不化的野蛮人,只能让他们觉得难受了才知道改。
于是她也不急了,照常处理着族群的事,顺便期待一下哪天小女孩找过来。
几乎只是两三天的功夫,外面已经是要冻死人的气温了,而且下起了暴雪,岑商第一次知道下雪也是有声音的,沙沙的,寂静的夜里非常明显。
天明开门,岑商被兜头刮了一个愣怔。呼啸的风卷着漫天的雪,积雪眼看快到她的小腿肚,要不是屋檐挡着,门口都要被雪封住了。
她赶紧往屋顶上看了一眼,厚厚的积雪好像石膏板。紧急组织大家冒雪清扫了屋顶,防止压塌,然后果断缩回了屋里。
到了第二天,雪总算是小了许多,外面到处是白茫茫一片,但风可一点没小,携着雪珠子吹得人脸上生疼。而且很影响视线,视物距离顶多二百米。
迫于天气原因,一切室外活动都只能取消,最远跋涉距离不过是从家到地窖。
屋里门窗都封严实了,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头一回遇见暴风雪,没有新奇,只有恐惧。
傍晚,风也终于小了一些。她准备给自己做点热乎的东西吃,驱驱寒气。
刚烧上陶锅,有人来找,打开门一看,是译和她的配偶,峰。
“这种天出来,有什么急事?”岑商惊讶。
译看上去很着急:“昨天外面有八个人去北面打猎,一直没回来,族长,能不能出去找找?我出食物,峰也愿意一起去。”
峰点点头。
天已经快黑了,风雪未停,道路被积雪覆盖,寸步难行。
那些原始人愚蠢、无知,没有一点人类的样子,让人很难将他们视为同类。要为了这帮和猴子差不多的动物而冒险吗?
岑商陷入了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