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来了，在六月的最后一个星期。

    乔艾很期待考试结束，因为她将平生第一次在自己家里度过将近两个月的暑假时光。她很想邀请小白来一起过暑假，但她本能地觉得小白肯定不会答应。

    小白近来变得越发古怪了，常常灰败着一张脸，莫名其妙地一个人发呆，整天难得说上一句话。乔艾暗地里猜想她是不是生病了，可由于考试临近，寝室里另外两个姑娘也每天都回来住了，她不便多问，只好忧虑地看着小白沉默得越来越像一块陨石。

    周五上午十点，最后一门考试终于结束了。

    乔艾交过考卷，和小白一起往寝室走，只觉得小白越走越慢。

    “你怎么啦，小白？”她回头问，却发现小白的脸色异常苍白。

    “没事，就是有点儿肚子疼。”小白咬着牙说。

    乔艾走到她身边搀住她的胳膊，悄悄问：“你是不是要来那个了？回去喝点儿红糖水，再躺一会儿，兴许就能好不少。”

    小白点点头，脸上的冷汗却涔涔而下。

    乔艾扶着她好不容易走回寝室，急忙翻出两块红糖，热热地冲了一杯，看着小白勉力喝下，再扶她躺在床上，自己也折腾得满头大汗。不过，什么也抵挡不住她的好心情，她和徐海滨说好了，考完试就回寝室收拾东西，中午一起吃饭，然后一起回桃树街上的家。

    “小白，你好点儿了吧？”乔艾一边把要带回家去用洗衣机洗的东西都包到床单里，一边关切地问。

    身后静悄悄的，小白没有一丝声息。

    乔艾回头看去，只见小白紧闭双眼，苍白如纸的脸上蒙着一层很明显的汗珠儿。

    “红糖水有这么灵？你这么快就睡着啦？”她低声笑道，却忽然下意识地觉得哪里不对，几步走到小白的床边，拍着她冷汗淋漓的脸颊轻轻唤道，“小白，小白？”

    小白仍然一动不动。

    “徐海滨，小白好像是昏过去了，怎么叫都不答应！”片刻之后，乔艾对着手机狂喊，“我该怎么办？是直接喊同学送医院，还是打120等急救车来？”

    “有呼吸和心跳吗？”徐海滨很突兀地问。

    “有……”乔艾真的被徐海滨这句话吓到了，仔细摸了摸小白，“都有。”她结结巴巴地说。

    “那还是我们自己送医快一些，我已经在校门口了，你们住哪儿？”徐海滨语速飞快。

    “女生五舍210。”乔艾立刻说。

    “你帮她收拾一下，我马上到。”徐海滨说完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在S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科里，乔艾急切地对接诊的医生说：“她就说她肚子疼，喝过一杯红糖水，然后没多久就昏过去了。”

    她下意识地向身边的诊室望了望，垂着白色帘子的门紧紧关闭着，小白刚被推进那里作检查。

    突然，诊室的门打开了，另一位医生拿着几张纸急匆匆地走出来：“病人需要立刻手术，你们谁是家属？”

    “啊？我……我行吗？”乔艾不确定地问，却被徐海滨在背后轻轻推了一把。

    “你快点儿签吧，救人要紧。”他低声说。

    乔艾看也没看，就在医生指的地方草草签下名字。

    接着，就是手术室外漫长的等待。

    等啊等，乔艾甚至觉得时间仿佛已经不再是单向的，而是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门终于开了，一个医生快步走出来。

    “谁是白必改的家属？”他大声问。

    “我们是。”徐海滨赶忙迎上前，乔艾紧紧跟在他身边。

    “宫外孕破裂，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左侧输卵管肯定保不住了，需要切除。”医生干脆地说。

    “宫……”乔艾惊得说不出话来。

    医生根本没有理她，径直地对徐海滨说：“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但她是AB型血，医院目前碰巧没有血源储备，你们家属里面有没有谁和她是同型血？”

    “我是O型血，行吗？”乔艾说，伸出胳膊，下意识地使劲儿回忆初中生物课本上的内容。

    徐海滨却伸臂轻轻挡住她，对医生笑道：“巧了，我是AB型血，输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