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城市的喧嚣渐渐平息,但对于祁牧而言,这只是又一个不眠之夜的开端。
这同一个噩梦已纠缠她长达十年之久,每一次的梦境虽相似,却总能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无力感。
在梦里,祁牧总是独自一人站在一条阴暗狭窄的巷弄中,唯一的光亮来自远处那盏摇曳不定的昏黄路灯。
在那微弱的光芒下,她看见了她的宿敌——江月。
江月曾是她高中时期的竞争者,两人之间积怨已久,直至成年后依旧未能化解。
尽管在现实世界中,她们早已各奔东西,但在祁牧的梦中,江月却总是以一种悲惨的模样出现。
梦中的江月浑身浴血,面容扭曲,眼中充满了绝望与哀求。
她仿佛在向祁牧求助,而祁牧每次都毫不犹豫地冲向前去,想要伸出援手。
然而,每当她即将触及到江月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便会在瞬间崩塌。
巷弄化为一片无尽的黑暗,只剩下祁牧一人,在寂静中呼喊着江月的名字,声音在空荡荡的黑暗中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每当从梦中惊醒,祁牧总是浑身冷汗,心跳如雷。她明白,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噩梦,它似乎在暗示着某种隐秘的信息。
她开始怀疑,这是否是江月在通过梦境向她传递某种讯息,又或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愧疚感在作祟。
无论如何,这梦魇般的夜晚,注定将伴随她度过无数个难熬的夜晚。
“真难受,江月,我还是走不出来。当年没能拯救你的遗憾已经成为了我此生的阴影。”
祁牧起了床,走向柜子,拿了药,吃了下去。
十年前,祁牧没能拯救自己的死对头江月。
当时是她亲眼目睹江月的惨状,又眼睁睁地看着江月被警察带走。
她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急火攻心之下,她彻底晕倒在地上了。
从此,她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也就是PTSD,江月的死也成为了她无法抹去的创伤。
她从此吃药吃了十年,可一直都不见好转。
“我该怎么办,江月。
我好想现在就下去陪你,但是你意外死亡的真相也没有调查出来。
凶手也没有抓到,我不甘心,就这样走了。
我想着帮帮你,可我却无能为力。”
祁牧边说边走到书桌前,那里存放着江月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笑容灿烂,可却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江月,她们想让我放下过去,走出来。
但是,我当年亲眼所见的一切,让我如何放得下,如何走出来。”
祁牧伸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人。
祁牧现在闭上眼睛都是江月当年死亡的惨状,每一幕都历历在目。
因为药物的副作用,祁牧只觉得眼皮在打架,很快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祁牧做了个梦。
祁牧只觉得自己身处一片白茫茫的地方。
“祁牧,祁牧……”
“你是谁?”祁牧环顾四周,却没看见人在哪。
“祁牧,跟我走。”
说话的人没有回答她,只是让她跟自己走。
顷刻间,祁牧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领着自己往前走。
快走到终点时,祁牧只感觉眼前白光变得更加耀眼。
“祁牧,祁牧……”
“谁啊?”祁牧不耐烦地问道。
祁牧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是谁,你不知道?”
话音刚落,祁牧只感觉额头一阵疼痛。
“你干嘛弹我脑门?很痛诶。”
祁牧太熟悉了,这是当年死对头江月喜欢惩罚她的方式——总喜欢弹她的脑门。
“弹的就是你,痛才好,让你长长记性。”
女人的话让祁牧愣住了,这句话也只有死对头江月说过。
“你是江月?”
“不然呢?你还希望我是谁?”
祁牧不信邪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好痛,看来不是梦。
“江月,十年了,我想你了。”
祁牧说着说着,突然抱住了江月,话里些许哽咽。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江月对祁牧的行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祁牧今天不跟她对着干了,不会是转性了吧?还是……
江月真的想不太明白。
“没事,就是太久没见到你了。我想你了。”
祁牧的话里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该走了,祁牧。”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顷刻间,祁牧只感觉周围暗了下来。
就连眼前的江月她也觉得变了样,江月不再是当年笑容灿烂的学生模样,而是祁牧梦里那个可怕的死亡惨状。
“你该走了,祁牧。”
声音再次响起,
祁牧这才发现声音是从面前的江月发出来的。
此时的江月就像是一个只会重复的机器,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你该离开了,祁牧。
“你该离开了,祁牧。
…
“我去哪?你让我去哪?”
“你该离开了,祁牧。”
面容可怕的江月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是依旧重复着这句话。
“你离开了,祁牧。”
并且每说一次,祁牧只感觉江月的模样变得越来可怕了。
而自己被江月死死地抓住肩膀。
“啊。”
祁牧尖叫了一声,她彻底被惊醒,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家里。
“看来,刚刚那个不是现实只是梦境,我又做噩梦了…我又梦见当年江月死的模样了。”
祁牧喃喃自语道。
“小祁,你总算是醒了。”
“妈妈…”
妈妈端着一碗汤药走进祁牧的房间,坐到祁牧的床边。
“我这是怎么了?”
“孩子,你突然就昏迷了,短暂的没了气息。可把我和你爸吓坏了。你在睡梦中总是又喊又叫的。还打自己。我和你爸怎么拦都拦不住。喊你也喊不醒。”
“这样吗…”
“看来自己是越来越严重了”
“妈妈…十年前的那个案子,今天有去警局问了吗?”
祁牧拿起汤药,边喝着边问道。
“一如既往的毫无结果…
“孩子,听妈妈说。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总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我相信,江月是个好孩子,她泉下有知,一定不会责怪你的。
十年了,你也该从中走出来了。”
妈妈不希望你这么折磨自己,江月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难受。”
妈妈轻轻拍了拍祁牧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妈妈…我尽量让自己走出来。”
“妈妈相信你,今晚好好休息吧。”
妈妈把祁牧已经喝完汤药的碗端了出去,自己也走了出去。
“妈妈…要是真能这么轻易放下就好了。”
祁牧望着妈妈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妈妈…对不起,女儿有些自私,但是女儿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而且祁,女儿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闻言,祁牧从柜子里拿出安眠药,一瓶药就这样往自己嘴里吞了下去。
“江月,我来找你了。”
祁牧本身就是个胆小的,怕疼的人。选择了一个自己认为最不疼的离开方式。
这样,就可以了吧…
“祁牧…祁牧…”
谁在叫我的名字。
好刺眼的光。
“祁牧醒醒!”
祁牧猛然睁开了眼睛,习惯性的环顾四周。
“这是哪?”
“这是学校,祁牧你睡迷糊了吧?”
面前的女人是祁牧十年前的高中老师,最喜欢用粉笔攻击不听话的学生。
?
“同桌,现在是几几年?”
祁牧边说边伸手拉着旁边的人的衣服
“祁牧,现在是2014年,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还想吃脑瓜崩?”
又是熟悉的话语和声音。
这肯定又是梦
祁牧被梦魇折磨得早就习以为常。
“不对啊,我不是死了吗?死了还会做梦吗?”
很快,她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自己已经吃药离开了,怎么还会…做梦呢…更何况是回到了十年前。
“什么死不死的,你别再胡言乱语了祁牧。”
身旁的人是祁牧的同桌,也是十年来祁牧最为熟悉的人,叫江月。
“江月,你有镜子吗?”
“有啊,你想干嘛??”
“给,别给摔碎了。”
江月虽然很疑惑祁牧的言语和动作,却也还是把镜子递给了祁牧。
祁牧拿着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还是那熟悉的样貌,只不过比十年后的自己年轻了很多,人也阳光多了,不憔悴。
自己明明已经死了,怎么还是会出现在十年前的学校里。
难道…自己重生了吗?
可妈妈…确确实实的留在了那个世界里。
“叮铃铃。”
下课了,同学们蜂拥而至的跑出教室。
“祁牧,走不走?一起回去。”
“好啊,一起走吧。我刚好有事情想跟你说。”
祁牧这才想起来,自己和江月的家是在同一条路上,因此她们每天都会一起回家。
八月的风时而热时而冷,吹得祁牧直哆嗦。
“江月,如果我说我是从未来回来的。你会信吗?”
?
“你干嘛?”
祁牧只感觉到一阵温暖干燥的手盖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你没发烧吧?怎么在说胡话?”
╰(‵□′)╯
臭江月,还是这副死德行。
“你才发烧了,我说的是真的,你爱信不信,在未来,你…”
祁牧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江月在未来意外死亡这件事。
“?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被人…”
“呼哧…呼哧…。”
祁牧皱着眉头,捂着自己心脏的地方。
祁牧额头直冒着冷汗。
祁牧发现,一但自己想要强行说出江月意外死亡的事实,就会觉得心脏像是被人很用力的掐了一样,很疼。
“你怎么了?”
江月被祁牧这个样子吓到了。
“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祁牧明白了,老天爷让她重生,但是又不允许自己说出关于未来的事情。
应该是想要祁牧自己去调查真正的真相。
“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什么…”
还不能让江月知道关于未来的事情,至少,目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