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

    月光一点点照进房间,原本昏暗的房间越来越亮,也照亮了躺在床上的姜小浅。

    她额头满是汗水,整个人像是被梦魇住了一样,时而皱眉,时而咬牙,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清晨,姜小浅愕然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好像有人一直在敲打她的脑袋,梦里的她痛死了。

    可能是这几天脑子太乱了,晚上才会做这样乱七八糟的梦,姜小浅也没放在心上。

    她打开光脑看了一眼时间,还差六分钟,就是早上六点了。

    她穿鞋走进洗浴室,打开水龙头。这些水同样来自上城,只不过这些水是用药剂净化的,可以喝,但是要定期打辐射药剂。

    姜小浅的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到十一点,下午两点到五点,她对这个上班时间非常满意,再没有比这个工作更轻松的了。

    想到这里,她由衷地感谢秦衍,要不是他,她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好工作,他真是个好人啊!

    洗漱完,姜小浅放松地坐到窗前的,打开光脑查看余额,1780信用点。

    这点钱她什么也干不了,好在她找到了工作。

    在她翻看星网时,光脑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米洛丽:这边准备开始注射辐射药剂了,正在排队,你要来吗?这个新站长可真大方呀!只要是到场的人都可以免费注射辐射药剂。

    记忆力她也打过辐射药剂,一针要两百信用点,她低头又翻看了一下余额,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省着点花。

    来到分拣站,回收垃圾的每个窗口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姜小浅看向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却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巡查队员。

    她又看向四周,发现巡查队的人还不少。

    这是怎么了?他们是来管理秩序的?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米洛丽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托着油纸包递到她面前,“我哥从上城区带来的包子,尝尝。”

    姜小浅下意识要拒绝,米洛丽直接捏起一个放到她嘴里,“你每次都拒绝,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

    包子皮口感绵软,带着点淡淡的苦味,内馅是肉和韭菜,同样有着浅浅的苦味,香和苦混叠在一起,姜小浅并不讨厌这种味道。

    等她一口一口吃完,米洛丽笑了,“怎么样,香不香?”

    “这包子辐射值在40%左右,比起顺风街卖的要好吃多了。”

    姜小浅吃完,觉得嘴里有韭菜味,“我有点渴我们去水塔那边喝点水。”

    水塔这边的人同样不少,姜小浅接了杯水,小口喝着。

    米洛丽吃完包子,也走向水塔边,准备接水。

    “哎?没水了?”

    “这么巧,到我就没水了。”

    “等着吧!上城区那边要八点多才会打开闸门放水。”

    米洛丽倒也没啥情绪,“我们去排队吧!这队伍好长啊,估计要好久才能轮到我们。”

    姜小浅看着巡查队的人,迟疑的问:“怎么这么多巡查队的人?你知道吗?”

    米洛丽摇摇头说:“不知道啊!我刚才来的时候,巡查队的人就已经到了,可能是怕起混乱吧?”

    “上个月打针的时候还有人因为踩脚打了一架呢!”

    “挤什么挤!”

    “这人怎么了?”

    在她们俩不远处忽然嘈杂起来。

    米洛丽踮起脚往人群方向看去,一边仰头一边说:“你看看,我刚说完就有人吵起来了。”

    姜小浅看到三四个巡查员从人群里挤过去,正想拉着米洛丽去排队,忽然间有人轻轻扯了她衣服一下。

    姜小倩回头看去,发现是纳尔森,她疑惑地问:“有什么事吗?”

    附近的声音太过吵杂,姜小浅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纳尔森露出无奈的表情,拉住姜小浅的手腕,拽着她想往别的地方去。

    “啊!”

    “救命!”

    “他们几个畸变了!”

    姜小浅被身边的人撞的差点跌倒,多亏了纳尔森紧紧拉着她。

    这种混乱场面仅仅持续了几分钟,畸变的三人就被巡查队控制住了。

    但是相隔不过一分钟,远处又传来恐惧的尖叫声。

    巡查队的人非常迅速,几分钟又解决了。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反应过来,巡查队早就知道会有人畸变,他们已经做好了预防。

    姜小浅回头看向水塔附近,寻找米洛丽,却看到一个身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双眼通红,背部两侧鼓起,撑的工作服都快裂开了。

    他似乎是痛苦极了,一拳砸在水塔上,竟然砸出一个大洞,水塔的底部还剩了一些放不出来的水,顺着缝隙滴滴答答的流到地面。

    姜小浅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赶快告诉他附近的人,可是她忽然发不出声音,只有嗬嗬的声音,她视线里的世界全部成了红色,看什么都是红色,附近的人脸也都成了红色。

    脑袋嗡嗡作响,浑身无力,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只能看到他们惊恐的神情,以及不停张开的嘴巴。

    她仰头看向纳尔森,看到红彤彤的他抿着嘴,一言不发的拽着她走。

    虽然世界是红色的,但是她还能清晰的知道,纳尔森拉着她进了下水道。

    她仿佛失去了嗅觉,在这个臭烘烘的下水道里闻不到一点气味。

    纳尔森把她丢在了下水道里,他走了,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吃力的摸着身底的脏水,放到眼前看了看,粘稠又猩红。

    手臂无力的垂下,她就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周围发红的下水道。

    我就要死了吗?

    可是好不甘心啊!

    变成畸变者也太丑了!

    她看到拐角处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她的视力越来越不好了,之前还能看清是什么人,现在只能看到模糊一团。

    那个黑影捏着她的下巴,也不知道给她灌了什么东西,顺着喉咙咽下去,过了片刻,她觉得自己好热。

    在失去意识之前,姜小浅觉得自己脑袋裂开了。

    梦里的姜小浅又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邻居家的大姐正在炒菜,铲子碰撞到铁锅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的小女儿正在跳绳,37,38,39……

    楼下的住户站在楼梯口,因为小女孩在楼上跳绳而破口大骂……

    一转眼,她又回到了超市,歹徒拿刀抵着她的脖子,“把所有钱都拿出来!”

    她的新老板在监控里大喊:“不准拿,姜小浅,你要是拿了,这丢失的钱得算到你头上。”

    那个歹徒是超市老板的弟弟,同母异父,窝囊惯了,每次没钱都会用这招来要钱,老板要报警,母亲就会以死威胁,他弟弟从来没伤害过人,老板也觉得他没那胆子,说不动弟弟,他就只能威胁姜小浅。

    “周前进,我告诉你,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个窝囊废,死胖子,像猪一样……”

    那个不是很锋利的刀划破了她的肌肤,她还能感受到刀片划了三四下才割破血管,她痛苦极了。

    姜小浅浑身发冷的醒了过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

    嗯,她的脖子还好好的。

    身下是粘稠发臭的液体,一股腐烂的味道令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一头黑色卷发,背对着她,依靠在下水道的墙壁上。

    他就任由她这样躺在脏水里?

    姜小浅觉得自己要被脏水腌入味了,她喊了几声纳尔森,终于把他唤醒了。

    “纳尔森,我觉得,你应该让我靠在墙壁上,这样我就能舒服点。”

    纳尔森腼腆笑了笑,温声说:“抱歉,我尝试过了,但是你很快就滑落下去了。”

    也许是因为他救了自己,姜小浅不再排斥他,笑着说:“开个玩笑,谢谢你救了我,外面现在什么样了?”

    纳尔森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一直都没出去。”

    姜小浅忽然间想起失去意识前,那个模糊人影给她灌的不知名的东西,纳尔森又说他一直都没出去。

    她张开嘴就想问,是不是他给自己喝了什么东西,可是又想起自己当时的模样,分明是已经狂化的症状。

    她在尤蔓蔓总结的档案里看过,没有任何药剂能阻止狂化。

    那个人是纳尔森吗?如果是纳尔森,那他到底给她喝了什么?如果不是,问了之后应该会更麻烦吧!毕竟他看到她狂化了。

    姜小姐努力回想他看到她狂化时的表情,那红彤彤的脸,不带一丝害怕和恐惧。

    看着面前一脸无害的纳尔森,姜小浅忽然觉得可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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