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发展对吗?

    说是让兰波当导游,魏尔伦的前进方向却非常有目的性。

    他牵着兰波比以前更加纤瘦小巧的手,将神色迷茫的黑发女性带进了横滨硕果仅存的最大商场中。

    “您好,这件、这件还有这件,请帮我拿……嗯,34a的尺寸。”

    魏尔伦的表情相当淡然,兰波却恨不得立刻逃离,

    “您……是要……?”

    “我估测错了吗?”

    金发青年歪歪头,又打量了一下裹在厚重风衣里的黑发女性,

    “应该没有错,不过你确实太瘦了。”

    从刚才看到兰波的第一眼,他就已经这样觉得。

    兰波一直都很瘦,但以前即便瘦,也绝不是这样瘦到病态,甚至有些吓人的程度。175左右的身高,目测的体重却最多只有47千克,浑身上下的皮肉都紧紧贴在骨头上,手腕细得他一只手就能捏住两个。

    ——是他的错,是他犯下的罪孽。

    魏尔伦垂眸,放轻声音,

    “去试试吧,兰堂小姐。”

    问题在于尺寸吗?

    兰波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只是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店员已经面带微笑地将尺码合适的三套内衣递到她手上。

    “……”

    有种熟悉而陌生的心累感。

    兰波拿着内衣走进试衣间,皱着眉脱下外套——好在现在是夏天,她勉强还能接受室内的温度。

    走出内衣店后,魏尔伦又拉着她走进一家看起来就非常贵的奢侈品店。

    兰波坚定地拒绝了短裙和半长裙,魏尔伦也没有勉强她,只给她选了两身长裙和一条连衣裙,又拿了几条配色不同的羊绒围巾,几件款式大差不差的衬衫和长裤,最后选了三件颜色深浅不一的外套和三双精致的皮靴。

    “……我不戴这些。”

    兰波看着一托盘的珠宝,缓缓摇头。

    衣服还好说,但这些东西放在她一个中低层的帮派成员身上,和炸弹没区别。

    魏尔伦看着虽然还裹得严严实实,但已经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的兰波,托着下巴思索片刻,

    “请帮她量一下腰围,定制三件腰封,不要鱼骨——有小女孩穿的衣服吗?”

    一名店员迅速拿出了软尺,另一名店员则飞速推来了一排童装,

    “这些您看可以吗?”

    “?”

    兰波有些呆楞地抬手,配合店员的动作,

    “小女孩?”

    “嗯。”

    魏尔伦点头,他也是刚想起来还有中原中也,

    “是我的妹妹,我这次来横滨的理由之一就是接她离开。”

    金发青年低着头,给之前联络过的跑腿发去信息,同时将卡递给店员,

    “不要长裙,要颜色鲜亮一些的裤装,她今年……10岁,个子应该不是很高,最小号和中号各来两套。”

    能穿就穿,不能穿就扔,更多的可以等明天接到人之后再买。

    兰波有点无语,

    “那您还需要我做什么呢?”

    听起来完全没必要找导游的样子,对自己的借口多少也上点心吧?

    “……”

    魏尔伦沉默下来——说实话,他清楚自己有点过分冲动,在确定兰波的位置后,几乎没有做任何准备就找了过来,如果不是兰波确实如那一小段记忆中所言一样失忆了,他肯定要被彩画集定在椅子上聆听一大通教育。

    但他也确实无法等待。

    他一直以为兰波死了,死在那场爆炸中,死在他的背叛下。

    可是兰波还活着。

    这足以成为他一切行动的理由。

    “保罗?”

    见魏尔伦迟迟不说话,兰波拎起一旁的购物袋,礼貌地询问,

    “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

    魏尔伦微笑着刷了卡,

    “兰堂小姐有什么推荐的餐厅吗?”

    “没有。”

    兰波简直想按着魏尔伦好好教育一下。

    既然要接近她,不应该提前调查好相关资料吗?她是一个在擂钵街附近摸爬滚打的失忆人士,最近这一年异能力相对稳定一些后,才勉强过得好了点的外来黑户,哪有什么钱享受高档餐厅?

    “那就去我挑选的餐厅吧。”

    魏尔伦将她手中的购物袋全数接过来,

    “就在楼上。”

    “……”

    兰波在算自己今天到底无语了多少次,有点算不清。

    而对面的魏尔伦还在一道一道地介绍,

    “……炭烤小羊排,做得比较嫩,是你喜欢的口感,等会儿有橘香蛋挞,少放了糖,还有这道奶油蘑菇鸡,同样是你喜欢的不太甜的口味。”

    “我喜欢的?”

    “……我是说,你会喜欢的。”

    魏尔伦状若无事地解释,

    “兰堂小姐看起来不太喜欢吃甜食的样子。”

    “……”

    你怎么不说你去中国学过算命?

    兰波深吸一口气,没有戳穿魏尔伦相当蹩脚的借口——至少可以确定,这个漂亮家伙和失忆前的她绝对很熟,才能对她的穿衣风格和饮食喜好都了如指掌。

    她叉起一块切好的小羊排送入口中,

    “谢谢。”

    ————————————————————

    晚餐很美味,魏尔伦也很开心,甚至开心到喝了三杯红酒。

    也正因此,兰波不得不从他口中问出住址,并把醉醺醺的金发青年送回酒店。

    两年多前的那场爆炸虽然令横滨的发展停滞,却也让横滨的夜色逃离了工业污染。魏尔伦定下的高层酒店中,即使不开灯,也有明亮的月光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照耀整间卧室,窗外波光粼粼的大海更是一览无余。

    “兰……”

    错读的假名在唇舌间绕了两圈,最终还是被咽下,魏尔伦看着打算推门离开的兰波,方才喝下的红酒忽然涌了上来,他大跨步上前,从背后将兰波拥进怀中,

    “兰波、兰波、兰波……别走……”

    “……!”

    兰波被吓了一跳,呆愣片刻,那股压抑了大半天的无奈又涌上心头——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会伪装啊?相处中就露出那么多破绽不说,现在更是直接给了她确定自己身份的机会。

    看来,那顶帽子中的单词,确实是她的名字。

    她不叫兰堂,她是兰波,一名法国人。

    魏尔伦还在呢喃地呼喊她的名字,兰波想了想,换成法语回应,

    “怎么了,保罗。”

    这样熟悉的语气,令金发青年瞬间瞳孔紧缩,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是我、是我,对不起,兰波、兰波……”

    他将怀中人过于纤瘦的身体转过来,凝视着那双已经太久太久都没见过的碧绿眼眸,本就因醉意而有些迷糊的大脑,现下更是混沌一片,全然忘记了伪装的陌生人身份,一边黏黏糊糊的胡乱在兰波的脸颊和颈窝磨蹭着,一边嗓音低哑地道歉,

    “兰波、兰波,对不起。”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是你将我扔在这里的吗?

    是你冲我开了枪,留下手腕上那道一直没能完全愈合的枪伤吗?

    心脏裹挟着理智,在兰波的胸腔里哀号着共鸣的悲伤,头很痛,质问的话语翻滚着撞击,却完全问不出口,也生不出半点怨恨。

    兰波蹙着眉,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她其实没什么资格说魏尔伦伪装得太差,因为她今天也很反常,这样一个趁机哄骗和审问的大好机会摆在面前,她却对答案失去了兴趣。

    真可怕啊,初见的悸动居然来自灵魂——她居然是真的、真的很爱这个笨拙的漂亮家伙,不管是失忆前,还是什么都一片未知的现在。

    兰波仰起脸,任由魏尔伦滚烫的呼吸穿透肌理,直到有成串的泪珠滚落,滴在她的围巾上,她才抬起手,抹去金发青年脸上的泪痕,

    “别哭了,保罗。”

    她扯住魏尔伦的领带,直接吻了上去。

    “!?”

    魏尔伦惊讶地睁大了眼,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可唇上微凉柔软的触感却让他下意识搂紧兰波,遵循着本能,往更加深入的地方探寻甜蜜。

    兰波有点后悔了。

    她对两人的关系推测出了错——魏尔伦刚开始的反应明显就是和她一样没有经验,而且她的身体还是太虚弱,根本没办法掌控主导权,只能喘息着攥紧魏尔伦的衣服,看着那张面色酡红的漂亮脸蛋,恨恨地咬上对方微微颤动的喉结,打算到此结束。

    可惜,魏尔伦并不这样想。

    被咬了一口的金发青年闷哼一声,委屈地眨眨眼,又牢牢地掐住兰波纤细的腰肢,呜咽着吮吻她的颈侧。

    “……放、放开……”

    兰波推拒着,淡金色的流光一闪而过,瞬间被暗红色的光芒压制,魏尔伦的表情看起来可怜极了,

    “不要走……兰波……”

    “……”

    而兰波喘着气,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没对这样半强迫的行为感到分毫的厌恶。

    算了。

    她又看了看魏尔伦那双水光潋滟的蓝眸,干脆自暴自弃地蹬掉皮靴,勾住魏尔伦的脖子,

    “……去床上。”

    床、床上?

    魏尔伦刚才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的大脑又瞬间糊涂起来,身体倒是非常诚实地听从了命令,将兰波打横抱起,轻柔地放在床上。

    然后,开始无师自通地拆礼物。

    羊绒的围巾和风衣,精致的袖扣和领结,舒适的衬衫、双排扣的腰封,垂顺厚实的长裤……

    下午逛街时一件件精心挑选的衣物都被扔到床下,只剩下黑色的蕾丝仍在半遮半掩,同样黑色的长发打着卷儿在床上铺散,映衬着兰波苍白秀丽的面容。

    魏尔伦的手有些发抖,他轻轻抚摸着兰波的脸,还带着咬痕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又难以自拔地吻了下去。

    同样青涩的二人在接吻中毫无经验,依然是凭借本能的交缠,来不及吞咽的口水从唇舌间隙滴落,垂坠出泛着微光的银丝。

    “可以、可以吗?”

    魏尔伦喘息着,撒娇似的询问。

    兰波浑身酥软,恨不得翻个白眼给他——亲也亲了摸也摸了,现在这个姿势她说不同意有用吗?

    她咬着下唇,努力地抬起腿,勾住魏尔伦劲瘦的腰身,直接用行动表示了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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