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然说“这是情侣戒”的第三天,我依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每次目光相触,我的耳根就会不受控制地发烫,然后仓皇移开视线。陆骁然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只是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银戒,在阳光下泛着哑光。
陈小雨是第一个发现的。
“你们——”她指着我的左手,眼睛瞪得滚圆,“戴对戒了?!”
我慌忙把手藏到背后:“就、就是生日礼物……”
“骗谁呢!”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陆骁然也戴了?他什么意思?”
我咬着嘴唇,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那天晚上陆骁然说完那句话后,只是揉了揉我的头发就转身回了房间,留我一个人在客厅发愣到凌晨。
“他……”我声音越来越小,“他说是情侣戒……”
陈小雨倒吸一口气,猛地掐我胳膊:“林予夏!你们这算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我捂住发烫的脸:“他什么都没说清楚啊……”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盯着自己的左手发呆。银戒在夕阳下微微发亮,内侧的星星刻痕已经沾染了体温,变得温热。
推开家门时,屋里比往常安静。餐桌上压着一张便签:「去基地试训,晚归。」
“基地?”我捏着纸条愣住。
冰箱上贴着另一张便利贴,字迹潦草:「星火电竞俱乐部,地址在背面。饿了自己点外卖。」
我翻过纸条,背面果然写着一行地址,末尾画了个简易的星星符号——和陆骁然戒指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星火电竞基地在城东的创意园区,玻璃幕墙大楼在夜色里亮着蓝光。
我站在大厅门口,攥着书包带不知所措。前台小姐姐抬头看我:“小妹妹找谁?”
“陆骁然。”我声音发虚,“他、他今天来试训……”
“星野?”她眼睛一亮,“二楼训练室,电梯右转。”
训练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激烈的键盘声和队友的喊话。我悄悄推开门缝,看见五六个男生戴着耳机紧盯屏幕,陆骁然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左手无名指的银戒在蓝光下格外醒目。
“野区!野区!”
“中单闪现交了!”
陆骁然没说话,手指在键盘上疾速敲击,屏幕里的刺客角色如鬼魅般切入战场,瞬间收割三个人头。
“Nice!”队友拍桌欢呼。
他摘下耳机,活动了下手腕,余光突然瞥见门缝里的我。
“林予夏?”
训练室瞬间安静,所有人都转头看我。我僵在原地,耳根烧得发疼:“我、我来送宵夜……”
——其实两手空空。
陆骁然起身走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薄荷烟味。他低头看我:“怎么找到这的?”
“你留了地址……”
队友们开始起哄:“星野,这你女朋友?”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跳快得几乎要窒息。陆骁然侧身挡住他们的视线,左手很自然地牵住我:“嗯。”
一个“嗯”字,像火星溅进油桶,炸得我头晕目眩。
回程的公交车上,我盯着交握的双手发呆。
陆骁然的掌心干燥温热,银戒偶尔相碰,发出细微的轻响。他靠着车窗闭目养神,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那个……”我小声开口。
“嗯?”
“试训……怎么样?”
他睁开眼:“过了。”
“真的?!”我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那你要当职业选手了?”
“青训队,三个月考核期。”
我攥紧他的手:“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周。”他捏了捏我的指尖,“星火教练看了我的排位数据。”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他侧脸投下流动的影。我突然想起他游戏ID的签名档——「愿是一颗星」。
“所以……‘星野’这个名字……”
“随便起的。”他嘴角微扬。
我才不信。
陆骁然正式签约那天,我逃了下午的课。
星火基地的会议室里,教练把合同推到他面前:“青训期月薪八千,包食宿。考核通过后转正式队员,年薪保底三十万。”
我瞪大眼睛。三十万——相当于妈妈两年的工资。
陆骁然扫了眼合同,突然问:“能走读吗?”
教练愣住:“基地有门禁,走读不方便训练。”
“那我拒绝。”
我猛地拽他袖子:“陆骁然!”
教练皱眉:“理由?”
他左手搭在桌上,银戒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家里有人等。”
我的心脏狠狠撞了下肋骨。
最终签的是折中方案——周一到周五住基地,周末回家。走出大楼时,我盯着他手里的合同袋,脚步都是飘的。
“陆骁然。”
“嗯?”
“你以后……就是‘星野’了。”
他低头看我,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嗯。”
第一个分离的周末格外难熬。
我盯着手机里的赛事直播,画面中的陆骁然戴着耳机,侧脸在舞台灯光下棱角分明。解说员激情澎湃:
“新人打野星野!这波绕后太漂亮了!”
屏幕里的刺客精准切入敌方后排,银戒在键盘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我忍不住摸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胸口又酸又胀。
比赛结束,星火战队2:0获胜。陆骁然被评为本场MVP,采访镜头怼到面前时,他左手下意识转了下无名指的银戒。
“星野选手,第一次登场就拿下MVP,有什么感想?”
“还行。”
主持人尬笑:“戒指很特别,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镜头特写银戒上的星星刻痕,陆骁然抬眼看向镜头,仿佛穿透屏幕直视我:
“家徽。”
我的手机瞬间被陈小雨的消息轰炸:「家徽?!你们什么时候有家徽了?!」
我埋进枕头里,耳根烫得要冒烟。
陆骁然半夜到家时,我已经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模糊中感觉有人轻轻抱起我,薄荷混着淡淡烟味的气息笼罩下来。我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睫毛。
“吵醒你了?”
我摇头,伸手摸他左手的银戒:“‘家徽’?”
他低笑一声,把我放到床上:“实话。”
“哪有这样的家徽……”
陆骁然单手撑在枕边,银戒在月光下微微发亮:“林予夏。”
“嗯?”
“等我拿个冠军。”
我怔住,心跳在寂静的夜里震耳欲聋。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就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