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M１０５，晚上九点十分，欢迎收听晚间北京。据悉，北京东城疑似发生非法抓捕流浪猫狗事件，请各位爱宠人士，注意出门宠物牵绳——”

    一迈巴赫流线银色，契合笼罩下来的黑夜车辆里，司机将收音机声音调到最小。

    开口：“项总。”

    后排，隔板被降下，扭转的高定西装下，中年男人的视线在那单元门口收回。

    单元门下台阶鲜红血滴，伤在她身，痛在他心。

    沉声：“去公司。”

    “咱们都等三个小时了，您不上去——”司机稍稍不愤着，中年男人闭眼：“开车。”

    街道口，融入黑夜车辆，将一两片鲜绿树叶卷走。此外，无他被带走。

    ５０１。

    客厅茶几上手机响起。

    苏念念：“还有你自己胳膊的伤口，非要着急那猫，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啊。”

    家里猫粮和猫碗，猫窝，猫砂盆都是有的。顾念经常给小区的猫咪做绝育，或者受伤了，带回家，治疗一阵子。

    不断揣着崽崽，还饱一顿，饿一顿的。这样的猫妈妈，顾念实在看不下去。

    “吃吧。”顾念给小狸花猫倒了很多猫粮。

    世界上的猫咪被分成两种，一种是狸花猫，其他就是除狸花猫之外的所有猫咪品种。

    眼前狸花猫快速在麻药劲儿中醒来，白色手套连着粉色肉垫山竹爪子，完全舒展开。

    “哈哈哈——怎么样？脚脚还痛吗？”顾楠看着眼前萌物，关心着。

    狸花猫颤了颤那后腿，被夹板绑住的，确实有点痛。轻轻皱眉后，很快又开始歪头，强撑着。

    “行啦，知道你超级厉害。”

    “但，以后受伤不能忍着，好吗？”

    顾楠温柔看着眼前的小萌物。

    狸花猫歪头，垂眸，感受自己后脚的疼痛。

    一瘸一拐，往眼前人走着，软软猫咪耳朵往前蹭着。主动落下的耳朵，一颗猫头变成，圆圆滚滚的小核桃芝麻汤圆，可爱极了。

    “哈哈哈——这么主动啊，那叫咪咪好不好？”顾楠被某只猫头，蹭的痒痒。

    突然，小猫撑着后面夹板腿，跳走。

    本喵不要如此普通名字。

    小白手套垫在白色地板上，扯开角度，霸气站姿，本喵就算是受伤都是酷酷的。

    “干嘛，不喜欢啊？”

    顾楠对猫咪宠的很，拿出手机，“初五，五月初五是合家欢乐的日子，这民间传统的团聚日子，您有和家人一起过吗？点击查看详情。”今天是农历初五了，营销号的内容，推送的倒是及时。

    “初五？”

    “好吗？”

    “这是我们相遇的日子。”顾楠耐心着。

    等不及猫咪做反应，她已经起身，坐到沙发上。

    狸花猫歪头，对人类的冷淡不解，瞟了一眼那早就被放好的香喷喷猫粮。再看了一眼沙发上人类，纠结着。

    涂抹人用碘伏，大号创可贴被撕开。

    打字回复。

    顾楠：“知道啦，只是皮外擦伤，猫都骨折了，当然要先紧张它。”

    碘伏做好初步消毒后，大号创口贴对着伤口，扭曲着身体粘贴好。

    “嘶——”

    还是痛的，当然了，她这下班都三个多小时了，伤口一直暴露着。伤口对药物自然抵抗着。

    疼痛稍稍缓解后，抬眼，小核桃黑芝麻团子，正在她脚边。神情担心着，圆滚滚棕色眼睛盯着她。

    “怎么了？”

    “担心我？”

    狸花猫黑色眼线已经稍稍垂下，表示着：是的。

    但每只猫的下巴硬的很，还在仰着头，装作无所谓样子。

    “口是心非。”她直言着。

    指向那装着满满猫粮的猫碗：“去吃饭吧，你不饿吗？”

    来不及收回视线，猫碗不远处的白色地板之上，她胳膊肘处的滴下鲜血。

    拿了抽纸，去处理那血迹。

    身后，狸花猫一瘸一拐跟着，萌物与可怜乖乖同时出现在猫咪身上。

    擦拭。

    突入起来的情绪，她连救猫这样小事都做不好吗？

    救了猫咪，猫咪还是骨折了，自己也受伤了。

    她果然是个废物——

    “顾楠！你怎么搞得！这是你自己家的官司，这你都败诉了，你还有什么脸面在家里待！”记忆中，模糊的事情很多，但清晰的事情。并可无数次在任何场景下，被想起。

    一身西装，白色衬衫束缚下，顾楠手中的原告诉讼书和案件取证文件被攥紧。

    无言。

    “顾楠！说话！”

    “家里供你读书，你现在读出来什么了？”

    “是不是跟你那个妈一样，你就会勾搭男人了？”男人嘴脸越来越丑恶，上前，男人摇头，苦笑：“那你干嘛做律师啊，直接去做夜场啊，勾搭有钱男人。你打官司找不全证据。”

    “床上姿势应该会很全吧。”

    母亲这是她的唯一底线，她怎么样都可以，但一手将她拉扯大的母亲。不容任何人侮辱。

    顾楠吼回去：“闭嘴！”

    “你没有任何资格，评价我的母亲！”

    深呼吸后，最后理智将大脑闸门拉起：“律师本就不可承诺输赢，案子我已经尽力了。律师不是神仙，我只是委托律师，不是立法者。”

    “你若再侮辱我母亲，半句。这次律师取证，法律传票，我保证不出三天落到你手里。”

    男人扯开距离：“好啊！”

    “翅膀硬了，那你滚吧！”

    “跟你那个妈一样，早该滚出我家了！”

    顾楠确实滚了。

    思绪在柔软敏感手腕处，猫咪毛茸茸耳朵蹭蹭，收回。

    却发现自己早就哭了，地板上鲜血混着泪水，将鲜血淡漠几分。

    “哈哈哈——我没事啊，我只是，只是，想妈妈了。”顾楠看着眼前那猫咪。以后谁说狸花猫会抛弃主人，顾楠第一个不服。

    这不是很黏人，而且还很会安慰人。

    梨花猫咪终于舍得离开的，直了直上半身，用山竹肉垫蹭过耳朵后，舔到嘴边。

    “这就洗脸了？不是还没有吃饭呢？”

    顾楠再次眼神示意着一旁的猫碗。

    擦了眼泪，顾楠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猫咪，小猫嘴巴和铲土车一样。

    “好厉害，多吃点，脚脚就很快好了。那你就可以回去外面了。”顾楠嘟囔着。

    突然，狸花猫不吃了，瞟了一眼眼前猫粮，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啪——”

    后面腿受伤又怎么样？

    本喵有的是力气，直接将那陶瓷猫咪碗，打的响亮。

    “初五？”

    “又怎么了？”

    初五？

    狸花猫歪头，大眼睛湿漉漉，软软几分。

    顾楠起身去拿猫条，摇头：“初五，不能挑食，你今天刚吃完一根猫条，现在又要吃猫条啊。吃点正经猫粮不好吗？”

    似乎是误会了猫咪的意思。

    狸花猫高冷的很，面对已经撕开的猫条，也转身拒绝。

    人类果然是笨蛋。

    都是笨蛋。

    顾楠心累，将猫窝简单布置一下后，回到卧室开始工作。

    法律的书，充斥卧室那一整面的墙壁书架。居住这里不久，但顾楠关于法律的书，不会少。

    她是真的喜欢法律的，至于为什么呢？

    她想，应该是在之前和妈妈在出租屋中，房东说不到期押金不退。那个时候，妈妈工资只有三千块，一大半用来租房子。押一付三的北京租房现状，生生被房东坑去大几千。

    那时顾楠才高中，她就坚定了，要维权。

    要保护妈妈，要为自己争取权益，不被任何人欺负。

    蜷缩的身体，妈妈的照片，一整天的劳累过后，能撑着身体洗澡已经是她的身体极限。

    是夜。

    窗外缝隙被月亮偷着进入卧室房间，带着冷风一起钻入，很快床上人开始辗转反侧。

    “妈妈，妈妈，不要离开。”

    “不要。”

    细微声音被客厅猫窝喵耳朵听来，起身，跳着从卧室门缝进入。

    迎面是细细的栀子花香气，喵在深深呼吸后，舔了舔爪子。

    一跃，将被子之下扭动身体之人，枕边圈着人身体，舒展粉色山竹。

    喵蹭蹭耳朵后，床上人逐渐眉头舒展，呼吸带着被子和缓下来。

    次日。

    循着月光进入的照度，日光交替着照射进入，带着金色光线。

    一人一猫，懒洋洋在床上，将被子扯成山路十八弯。

    “顾楠！交房租！”

    “顾楠！开门啊！”

    猛起身，来不及揉眼睛，大拇指将拖鞋夹住后，扯了客厅衣服架子上的长款外套，就开门。

    “顾楠，下个季度的房租，上个月你还没有给我呢。这一室一厅一卫的好房子，你要是不住啊，我那大把有人想要租住呢。”房东王姨不耐烦着。

    顾楠揉眼睛，尝试让自己清醒，点头：“知道，交，交。”

    房东王姨却抓着顾楠身后，被摆在客厅表面的猫碗，猫砂盆，视线不放开。

    “顾楠！你甭住了！我说了说少次了，不让养宠物。”房东王姨嫌弃说着，一股狠劲儿，直接将顾楠推开。

    往里面抓着猫咪身影：“这以后你要是不租了！让其他租户怎么住啊，这很多人对宠物毛发过敏的。”

    “是不是养猫了？猫呢！”

    初五！

    顾楠保持镇定，将长款外套圈主身体里面睡衣后，挡着：“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哎，王姨，我都跟您保证了，绝对不会养猫！真的。”

    房东王姨眼神上下扫了扫，倒是个乖孩子模样，松口：“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顾楠伸出四根手指：“我发誓！要是真的有猫，我就——”

    思绪稍稍停下，嘴巴用力抿住，思考。

    “我就永远找不到对象！孤独终老！”

    反正，顾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母胎单身２８年，男人有什么用，钱才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