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远扬
阿哒说我若为男子就能像他一样上阵杀敌,阿玛说我若为男子就可以安安心心待在草原,可是帕帕告诉我,我绝不能继续留在关外。
15岁那年,帕帕带着全族人祭拜过天神后,阿玛就叫了个奇怪的人带我离开了草原。
我本以为阿玛是让我和新朋友一起出去玩,所以我只带了只鹰它叫加措,身下的骏马被我从小养到大它叫多吉。
新朋友告诉我加措用中原话翻译出来是大海,多吉的意思是金刚。
“新朋友,我的名字用中原话翻译出来叫什么”我对中原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可是他一动不动像块木头,正当我觉得无趣时他开口了
“江央,你的名字用中原话翻译出来叫妙音”
好好听的名字,我听帕帕说过妙音好像是唱歌好听?正当我想再次问他时他把马鞭一甩向前驶去
“喂!新朋友等等我!”
阿玛告诉我让我务必跟好这个新朋友,我就这么向前跑着直到太阳都沉了下去。
他进了一家客栈,里头破破烂烂的墙角还挂着几张蜘蛛网,前台的男人看了看我们双眼开始发光
“一间厢房”
新朋友掏出了一块银色的小石头,帕帕说这种东西在中原叫碎银。
那个男人收钱的速度飞快,一脸殷勤地把我们领到房里,跑得比草原上的马还快。
“新朋友你的名字叫什么呀,我们要去哪里,这张床怎么分…”我一边顺着加措的毛一边用嘴巴一顿输出。
“你话有点密了…我叫行远没有姓没有字,我们要去江东那块那里有人等你,至于床…我打地铺。”
“哇塞,江东人!你也是将军吗!和阿哒一样上阵杀敌的那种吗!”
“…姑且算是,但不是将军”
“副将?”
“不是。你话太密了休息会吧”
“哇你还知道关心我啊!你是除了族人外第一个关心我的人!”
“……”
这一晚睡得出奇的香,原来关中的床这么舒服,唯一不好的是行远大早上就把我拉起来说要赶路。
“行远我饿了。行远还有多远啊。行远我们到哪了。行远我昨天摘下的马兰花瘪掉了。行远…….”
他就这么和我一问一答赶了一天的路,山上我不认识的花越来越多,我问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当我准备问出今天第82个问题时他停下了。
“江央你先往前走,前面有客栈,我有些事情晚点跟上”
他的状态不对劲。我内心立刻跳出来了这句话,瞄了瞄他紧紧握住马绳的手向前驶去。
他与阿玛相识,他是阿玛的人,我不该随意揣测,但是现在天已经黑了,我无法不担心。在草原,天黑了会遇见野狼,在关中我保不齐会遇见什么。
他回来了,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的右胸有一条划痕
“…行远?”
他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额间冷汗直冒,我连忙跑下去找前台男子要绷带和草药。
回到房间,他已经晕过去了,我探了探他的脉搏,嗯嗯还有救。
扯开层层上衣,我看到他的胸前是一排排的绷带。
【……?行远是女子啊……】
原本害羞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女子啊,女子好,好羡慕行远…好自由,想去哪去哪。】
我帮她上完药包扎好伤口就找楼下跑来跑去的男子要了碗粥
“行远行远行远醒来了…”一个时辰过后我已经无聊得要睡着了,没人陪我聊天,没人回答我的问题,没人…
“咳…”床上的人紧皱着眉头开始咳嗽起来。
【太好了人形典籍醒了,又可以找她聊天了!她醒来看到我肯定超感动!然后可以陪我聊好多好多…】
“江央”
心思被打乱,她眼角红红的像刚哭过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她了呢。
“怎么啦”
她看我的眼神不再温柔,冷得像下雪天的白神山
“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呀,还好你是女生不然我还得花钱找楼下的那些男人来帮你上药换衣服呢,对啦行远,你在睡觉的时候一直呢喃着什么….呃….好像叫父亲还有参军啥的…啊!”
下一秒,行远的匕首抵在了我的脸上
“不许说出去”她的眼神…真的要把我和加措冻成冰雕了
“知道了,你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吗!中原有句话叫滴水什么当泉水啥…”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谢谢你江央”
“这还差不多!你别动了我今天睡里面”
“!!不可”
她的脸红红的,这是害羞了吗…
“怕什么!都是女生,不是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
行远沉默地把头埋进被子里,我默默挪进了里面
“晚安,是这么说的吧。”
“嗯…”
“晚安行远”
“晚…晚安江央”
具体赶了几天的路我也忘了,只记得我和行远到江东时皮肤已经黑了五个度。我到没问题,毕竟是草原上长大的孩子,天天风吹日晒的,可是行远…天神大人你是觉得她还不够白吗!
我。要。美。白
行远到江东后每天都很忙白天训练晚上出任务,伟大的天神啊让行远来找我一次吧!
天神大人好像听到我我的祷告,傍晚时分行远来找我了
“行远行远行远行远行远!你怎么美白的呀?今晚不用出任务吗?这么熬真的不会熬死吗!”
“…白是天生的,今晚没任务家住让我来陪你,不会死中途休息浅眠一会就好了”
【赶了这么久的路和行远说了这么多,她的话也终于多起来了,好耶!】
眼见着美白泡汤,我拿出了纸和笔,她挑眉看看我
“今天想学哪些字”
“想学行远和妙音,哦还有大海和金刚”
她明显怔了一下,随后无奈笑笑,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
“可以啊,先教你怎么写妙音”
“我要先写行远”
行远是块木头傻乎乎的又愣住了
“为什么”
“因为行远是在关中我最重要的人啊,比外祖父还重要”
哦对哈,行远是江东的外祖父培养起来的,难怪傻傻的,外祖父坏行远好。
“…江央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嘴巴上说我很重要,实际上他的手要把我的手给握碎了。行远的字很漂亮,明明是女子写出来的字却丝毫不带点柔和,感觉写着写着下一秒就要和我打起来。
我问过行远这个名字的来意,她说她父亲希望她走过大好河山越远越好。她的眼神里满是惆怅,我应该已经知道她父亲的结局怎么样了。
“江央,我特别羡慕你还有父母…!!!”
她没想过我会我抱她,就这么僵在原地,手搭在我背上也不是,不搭也不是
“行远,我是江央,从今天起我来做你的家人”
后脖颈湿湿的,应该是行远在哭,当我正要放手时她环住了我
“是的江央,我们是家人了”
这天晚上,行远在我的歌声中入睡。要不然我中原的名字为什么叫妙音呢,窗边的加措都被我哄睡着了。
“早呀行远”
“…早上好江央,这个是?”行远看了看我手上的奇怪糊糊,扣了扣头皮
“肉沫粥呀!你看不出来吗!”
呃其实真的看不出来,黑黑的糊糊冒着一个一个的绿泡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毒药。
“……把粥给我吧,家主在等你”
……我讨厌我的外祖父,他是知道的,阿玛身体差是因为他,他还不让阿玛回来,也不想见阿玛阿哒。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离开草原,为什么要把我锁在这小小的都督府。
“知道了”
我到书房时,外祖父刚看完文书
“……外祖父”
他看见我,眼里的亮光不像做假,他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来到他身边。
我往前挪了几下便停下了,他只好作罢,微微叹了口气。
“囡囡啊,最近有好好休息吗,中原礼仪学的如何了”
原来我到江东已经过去半年了啊…
“回外祖父,学的差不多了”
我没回答第一个问题,当他要来抓我手时,我又往后退了小半步。我感受他的手顿了顿,无奈收回去。
“行了囡囡,去玩吧,外祖父这里还有些事”
“嗯”
在门外,我第一次见到阿玛的妹妹,我的姨母,她送了我一支簪子,朴素的很。
“小姐,该走了”门口的小厮催着我
“我想何时走就何时走,还需要你一个下人来指挥吗”
那小厮下跪的速度倒是快得很,嘴上不停说着饶命。
“小侄女,闹够了就回去吧”
我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喜和嫌弃
“姨母,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我们是一家人,你的事我当然要照拂”
“能管我的人,只有我的亲爹娘,你是谁的娘还是谁的爹?”
我感受到姨母倒吸了一口气,微笑着看我
“我是你娘的妹妹,自然算你半个娘”
“不被天神大人认可的关内女子,还不配当我娘亲”
“………”
姨母被我呛得无法反驳,瞪了我一眼进了外祖父房内。
【装】
阿玛说过,她的家人没一个可信的,我如今算是见识到了阿哒说的虚与委蛇。
好在,还有行远陪我。
这是我在关中过的第一个新年,我抱着加措顺着它漂亮的羽毛等待着来自草原的家书。
我没等到父母的祝福,边关送来了一封遗书,来自我的族人。
原来我进关中不久阿哒和帕帕就被安排出兵打仗了,阿玛把我送回关内是为了保护我,被天神所认可的家族中只剩下最后一位,其余的83人全都沉睡在风沙尘埃里。
伟大的天神大人,若你听到了我的心声,请护佑除我之外艾买提家族的人下辈子平安。
我没有想象中歇斯底里的大哭,按照家族的规矩族人死后要为其祭祀,大规模的死亡要跳祭祀舞,我不能哭,祭祀是要看诚意的。
但是我忍不住,阿玛说我是天神大人赐给他们的礼物,帕帕说别让我听阿哒的无论我是不是男子都无法待在草原他们要保护好我,15岁我初次上祭祀台跳舞后下台,阿哒会摸摸我的头告诉我做的很好,族中的伯伯伯母会笑着给我饴糖,弟弟妹妹会粘着我叫我给他们讲母亲河的故事。
我看到了门外衣角滑过,我不想管这么多了。
我不会恨那个把我带出草原的人,行远是无辜的,我只会恨那无能的天子,不顾朝臣阻拦执意派帕帕领兵打仗。
忤逆天神的牲畜会受到惩罚的。
我闭门不出的第三天,行远难得敲响了我的院门,可是我谁都不想见。
敲了第三次门后彻底没了声音,我以为她走了,可能是外祖父找他,可能是回去训练,可能是…….
“江央,开门”
可能是翻墙进来了,我自知拦不住她,只好开了门。
我其实没想到她会抱我,她唱的歌谣我听不懂,温温柔柔的不像平常的她。
我好像流眼泪了,止不住。天神大人会生气吗,加措和多吉会因为我哭就不认我吗。
“江央,你再哭大声点可以吗,把你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求你了”
我似乎看到了起着大火的草原,族人们凄惨的结局,小溪里的水变成红色,被我养大的小羊羔进入蛮子嘴里,看到小小的弟弟妹妹被绑去做战俘,最后被蛮子折磨致死。
我怎么可能不恨呢?我知道是外祖父给天子上奏,仗着天子的信任为所欲为,我知道是姨母撺掇外祖父尽早除掉艾买提家族的其他人,这样他们就方便掌控我。为什么偏偏只把我送回关内,只是因为住持说我是天神大人送来的,在他们眼中我就是神女,可是我只不过是被天神眷顾的家族中悟性好些的孩子罢了。
“行远……我好累”
我真的好累,这半年除了她还有谁对我好过,我不是傻子,眼里有光我也能演出来啊外祖父。
“江央…你别去死好不好,求你”
行远这辈子求了我两次,都在今天,求我哭出来,求我不要死。
对不起……
我有自己的抱负要完成,我不能陪我行远走太远的。
年后的第十二天我闭门不出的不知道多少天,不知道吃了什么开始咳血,呛得我说不出话。
“行…远…”
看着去叫医师的行远越走越远,我撑不住窒息的感觉晕了过去。
我再也说不出话了。
我再也唱不了祭祀的歌曲,再也哼不了草原上的童谣,再也讲不了母亲河的故事。
我再也叫不出行远的名字。
回家,我想回家。
我想带着加措多吉回到我们的家乡。
回家,我想回家。
忠心的族人们啊,你们为什么不得善终?
回家,我想回家。
广阔无垠的草原啊,为什么留不住一个艾买提家族?
回家,我没有家。
伟大的天神大人啊,为什么不想留住我的家?
回家,让我回到草原,让我与羊群为伍,回到草原再次跳起萨朗,得到家人的夸赞。
伟大的天神木比塔大人,请看到我的眼泪,请听到我的诉求。
这一晚,我在行远的看护下昏迷着,侍女告诉我,行远又回营中训练了,给我留下了粥。
很好喝。
族人离开的第一年,外祖父和姨母给我改了名字,叫周明浅。
寓意命浅早消。
我已经无所谓了,夜晚烛火轻轻摇晃着,我的身后多了一个人。
行远,外祖父特地安插在我身边的探子,他以为行远最了解我最有机会接近我,而且她虽是女子却是部署里身手最好的。
外祖父,你真觉得你养的暗卫忠心耿耿吗?
“江央”
听她喊我,我放下了手中的情报,举起一张纸
/我没死/
她上前替我挽了挽头发
“该休息了”
/再等会/
“……”
不知为何,她开始轻抚我的头,一下两下三下…
/我不是加措/
“我知道”
/我也不是多吉/
“我知道,你是江央,是妙音,我的朋友,我的家人”
【可恶啊行远你这样我怎么可能舍得走!】
她把头埋在我的肩窝轻轻蹭着
“第二条情报不对,他养的暗卫足足300人,我数过的,男女都有,家主的二女儿还对暗阁的男女动手动脚,有的都被绑床上了”
……?把暗阁当窑子了吗
/那你呢?/
她的头又往我的肩膀埋了埋
“我很干净的……她的人被我杀了,她也打不过我,不敢来招惹我”
行远私下是个特别乖爱撒娇的小女孩,但她面无表情说出这些话,我才意识到行远一直都是暗卫,在遇见我之前她已经过了十六年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那遇见我之后呢?她既要来找我又要出任务,每次看她睡觉的时候呼吸很轻,其实是因为休息的时候怕被敌人发现睡眠又浅呼吸也轻轻的。
/傻子行远/
“为什么又骂我…”
/我是问你在里面过的好不好!/
“我过得很好他们都不敢欺负我的”
傻子行远我是问你成为首席之前过得好不好。
我把手边我情报全锁到小匣子里,轻扯了一下她的头发
/我困了我要睡觉/
我蛰伏的第二年,族人的第二个忌日,我被掌控的第二年,外祖父生了场大病,身子骨不如当年,他把暗阁交给了姨母。
姨母骄纵爱耍威风总给我使些绊子,她接手暗阁,我不得不怀疑外祖父是不是病傻了。
但是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开始收买人心,行远为我在阁里四处奔走。
我把情报绑在了加措腿上,让它飞往皇宫,这是我寄情报第第31次,想必帝王起了不少疑心,但是他不知道,我每次给他的纸张上都沾了毒药。
天神大人会理解我的,若他不理解我,我早就病死了。
姨母带着病怏怏的外祖父和家里其他人去了海边,他们把我推到中间让我对大海跳祭祀舞,以求家族平安。
我跳起了关中的祈神舞,心里想的却是全家死光光。
一曲舞毕,他们并没有放过我,嘴里全是对我的指指点点。
“神女心不诚,那就跳到你诚心诚意为民祈福为止!”
【死老头,明明是想活久些罢了】
从清晨跳到傍晚,一整天不吃不喝,回到院里喝了整整一壶水换了衣服就趴床上睡着了。
我梦见了小时候,阿哒把我抱在怀里看公务,看累了就亲我两口,阿玛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而我死死抓着阿哒扎人的络腮胡。
族中与我关系最要好的姊姊出嫁时我哭的稀里哗啦,她笑眯眯地给我两块糕点,告诉我别和家里人说。
在篝火旁围成一圈的弟弟妹妹听我讲母亲河的故事,离我近点的小辈趴在我怀里,享受着我的抚摸。
我是草原的姑娘,不是笼中的雀儿。
我让行远带我去了海边,这里承载着一些不好的记忆,此时阁内一半的暗卫已经效忠于我,但是另一半…不好说。
我已经好久没这么自由了。
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人数不少。
“小姐,我等奉命捉拿你,请与我们走一趟”
帮我说话的人是行远
“她没空,你没看见我们在干什么吗,不识趣的东西”
“首席大人,看看我们有多少人再说话吧”
我在行远肩头翻了个白眼,拿起弓箭直接开干射死三个
“杀!”
活捉变成了厮杀,面对这150个精兵我自己心里也没底,我让加措飞上高空看准时机出手,带着行远上了马背。
我不想让自己的手上沾染过多血,也不忍心看到她与同僚自相残杀。
我听到了一声凄惨的鹰啼,我的加措在戳瞎第12个人后被他们抓到了。
我的心漏了一拍,光速射穿那个人的手掌
行远突然下了马背,她杀了那个把箭瞄向我的人,代价是背后多出了一条伤痕。
我想都不想,又一次开弓射死两人。
死在我手上的人又多了
“江央!你别动,人我来杀”
我停了马拔剑捅死了想对行远动手的人。
大战一触即发,不得不说,行远功夫实在了得,但是我的也不差。
草原儿女,都有与生俱来的野性。
又是一声鹰啼,我的加措从天上落下,翅膀被某个人踩在脚下。
我抬手射穿了他的喉咙,又划瞎了想杀我的暗卫,把加措的遗体抱起放在多吉的马背上,随后又加入厮杀。
“咻——”
是血肉被刺穿的声音,我听到了多吉的啼叫
它倒下了,我发出了我唯一能叫的声音
“啊!!!”
“江央!”
我好像疯掉了,脸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我只知道陪我从小长到的伙伴死了,族人唯一留给我的东西被关中人杀了。
训鹰认主,千里马遇伯乐,陪我走过一年又一年,我是草原的女儿,在马背上长大的孩子,是雄鹰般的女人。
我不能哭了。
我忘了我杀了多少人,我只知道身上黏糊糊的,带着股腥味,好恶心,直到精疲力尽我还提着剑。
“噗嗤”
是谁的皮肉被扎穿了?是我啊。
“……”
行远的脸,黑黑的还沾着血我躺在地上看着她杀了一个又一个。
“首席!小姐!”
救兵终于来了,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黏糊糊的怀抱。
“江央…你别睡,别死。江央….求求你”
脸上滴了几滴暖暖的水,是行远在哭,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哭。她唱着我之前给她唱的歌,口不对口的好难听,我还听到了海水拍打堤岸的声音,这是我第三次看到大海。
“啊…”
“我在的,江央你别睡,我在”
傻子行远,哭得更凶了。我掰开她握住我的手
{带我们回草原}
带我回到母亲河,那里有我的家人,有我熟悉的小溪、羊群和马兰花。
“我的娅咪你做的很好”
我听到了,帕帕在说话。我看到了,阿哒带着阿玛在跳舞。
“啊….啊”
“…江央?”
海边好冷,像下雪的白神山,好想吃铜锅子,想带着行远一起吃。
{好冷}
行远我好冷…
“医师来了!医师来了!小姐醒醒啊”
吵死了。
我好困,行远能不能别唱了…
“江央。江央?江央!!!”
此处一片寂静,只余满场凄凉。
我是妙音在来关中的第一年成了哑巴,我的鹰可以叫它大海,它死在了海边,我的马可以叫它金刚,它的皮肉被一剑捅穿,我的爱人,叫行远,我希望她越走越远。
请天神护佑我的爱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