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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4

    江城许家。

    姜楚从灵堂出来。

    苍白的天幕裹挟着将要入冬的凉意,庭院到处都是萧索的气息,哀恸的哭声环绕在耳边。

    他望向脸色很不好的叶晴苒和站了一夜的戚全全。

    “别进去了,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叶晴苒面露不忍。

    昨夜见到许哲升尸体时李美哭晕了一次,早上才好不容易稍微平复了点心情。

    灵堂内,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

    “许哲升,你这个骗子、懦夫,当初你娶我的时候,带我走出村子的时候说什么让我过上好日子,陪我一辈子,现在呢?......现在你竟然先抛弃了我。”

    她和许哲升搀扶相走半生,从什么都不懂的村妇到一方首富的夫人,从一个躬身于土地的凡人走到半吊子修士,一生的波澜都和许哲升相系,可现在......

    可现在......

    她哽咽两声,“我......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李美用手捂住脸,这位行事泼辣大方的女人,此时泣不成声。

    许言宴跪伏在旁,抱住李美:“娘.....”

    他眼角含泪,却撑着李美直起了身,“娘,你还有我,还有我。”

    许言宴直起身跪坐于棺材前,敛了抽噎的喘息,忍泪郑重道:“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娘,也会撑起金玉阁。无论是金玉阁法器爆炸之事的幕后黑手,还是杀父仇人,我一个都会放过。”

    李美睁着朦胧的泪眼,有些失神。

    明明前不久还觉得来日方长,这孩子担起金玉阁,仍需磨炼。

    可现在,那在他们眼中瘦小的、要用一把伞揽入其中的肩膀,正在宣告它要抽筋剥骨般的成长起来,要扛起他们身上的担子、反过来为他们遮风挡雨了。

    -

    男人仰躺在床板上,也不知道漆黑的天花板有什么好看的。

    李佩鸣心中早就不耐烦,能够好声好气地和这凡人说这么多话已经耗费了许多耐性。

    他大喊一声,两个小守卫就入内要捉凡人到审问室去。

    李佩鸣瞪圆了双眼:“那里的刑具连一般的妖族都扛不住,你这身板若能挨过三个时辰,我李佩明三个字倒着写。”

    时星从喉咙中滚出笑意:“谁想看你倒着写名字。”

    李佩鸣闪出位置让路:“嘴皮子耍得厉害,骨头可不一定硬。”

    “报——”有守卫忽地闯入内,大喊:“李大人,城主府的那位小姐来了,说现在就要见你。”

    李佩鸣又纳闷又烦躁:“她来做什么!我这正忙着呢,给她说我有事,不见!”

    守卫低头道:“小姐说您必须现在去。”

    李佩鸣狠踹一脚牢门,对押着时星的两个守卫道:“你们先把他带到审讯室去。”

    ......

    两个守卫将凡人绑到木架上后就掩门离开。

    室内的架子上早就准备齐全,从毒药到兵器,应有尽有,如李佩鸣所说,确实够狠毒。

    室内角落燃烧着炭火,屋内被烘烤的十分闷热。

    时星目光虚虚落于一角,在一片沉默中忽而道:“来了啊。”

    元月从阴影中走出来,有些不解:“你怎么看穿我的隐匿术的。”

    时星挑眉:“你想起来了?”

    “没有。”元月如实道:“刚从储物袋中的玉简里学得,确切地说算是复习?”

    时星口吻遗憾,摇了摇头:“比我想象中来得晚。”

    元月离得近了,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投射到他的身上,一点一点将他覆盖到阴影中。

    她冷不丁道:“我发现这牢房设计得很有水平,这光影下,显得我多么巍峨高大了似的。”

    时星配合地点头,煞有其事:“确实,给了我莫大的心理压力。”

    元月站定在他眼前,拿起一根蘸了盐水的鞭子:“你怎么会跟着他来这里。”

    时星盯着她:“这不是该问你?”

    元月皱眉,“人不是我杀的,他死得莫名其妙,我大概是当了替罪羊。”

    时星:“我知道。”

    元月看了他一会儿,道:“连累你算我不对,但你跟他来,还不给我通讯令发信息。”

    她摇了摇鞭子,半是玩笑半是威胁地把鞭子一端靠近他的脸颊,“你赖那飞舟上不行?认真澄清和我的关系不行?你这太玄宗长老的身份有那么不好用吗?我昨天早上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不用你操心。”

    “阿月,”时星弯了弯眼,将脸颊偏向鞭子一侧,然后贴了上去,眼睛直勾勾看着她道,“怎么把我想得这么厉害,那种强权压迫下,我可是被逼无奈。”

    “.......”

    元月被他这动作搞得手颤了颤。

    时星:“一个没什么灵力的长老身份,怕是也没那么好用,即便我脱身了,你可不一定。”

    她可真不理解啊。

    元月踮脚,脸慢慢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问:“那你现在在这里待着满意了?”

    时星看着她眼中燃着的愤怒的小火星,扬起眼尾道:“又生气?阿月,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元月猛地拉开距离,翻了个白眼:“我失忆了。”

    说话是理直气壮的,行为是毫不尊敬长辈的。

    时星只能苦笑装可怜:“阿月啊,再晚来一点,我就要遭受非人的虐待了。”

    “我不会让你受到折磨的。”

    元月立在木架前,火光明灭不定,暗色浸没着架子上的人。

    她沉着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绝对不会。”

    元月一边解绳子,一边问不知道为什么又笑了的人:“我失忆前你就是这样吗?”

    “什么?”

    “笑笑笑,从早笑到晚,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噗。”时星笑出了鹅叫。

    元月无语。

    “嘶……”她蓦地收起手。

    “怎么了?”

    “……这绳子,我解不开。”元月蹲下身,将绳子看得更仔细,诡异的流光一闪而逝,正是扎她的来源。

    “又是这种气息。”元月眼眸转深,“这绳子对妖有克制之用,不知道是从哪只妖身上扒下来的东西练的法器。”

    “真不知道说你小子是好命还是不好命。”门外脚步声兀地响起,李佩鸣的大嗓门震天响,不断回荡在围墙中。

    他推门入内,被挂在木架上的男人闻声抬眼,轻描淡写的模样和在牢房内没什么不同。

    李佩鸣真看不惯这凡人平静的嚣张,他上前皱眉看他。

    “你脸侧怎么红了?”

    他狐疑地端详一阵,没看出这人脸上有什么不对。

    时星懒洋洋道:“可能被虫子咬了吧。”

    李佩鸣目露讥讽,大男人还能被虫子给咬了,在他脸上红得娇气,真是个凡人。

    “给你说件好事,你被城主女儿看上了。”李佩鸣打了几个手印,绳子从时星的身上落了下来。

    时星揉了揉手腕,没有露出李佩鸣想象中的欣喜若狂,“然后呢?”

    “然后?然后城主府的大公子可比我狠多了,你去了孙家,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

    时星:“哦。”

    李佩鸣:“哦?你就哦?”

    时星眼眸一闪:“我的意思是,先不要妄动。”

    李佩鸣看着他走出房门,“望洞?什么洞?叽里咕噜说什么。”

    空荡荡的房间里,元月踱步而出,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双手环抱于胸前。

    “啧……离开真难。”

    -

    来接时星的人将其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少城主府的高手护卫都来了。

    就为了护卫这么一个没什么灵力的人。

    元月收回视线。

    哦,对了,还有孙小姐。

    这阵仗堪比凡间的皇亲国戚出门了,这桐城真是非同一般的富贵。

    “哟,心疼了?还是妒忌他被人抢走了?”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斜后方响起。

    元月转头,一个身披黑色纱裙,容颜秾丽的女人斜勾着嘴角,噙着冷笑,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元月面无表情地提步就走。

    女人邪魅狷狂的笑险些挂不住,扭着水蛇腰快步跟上她,“唉,唉,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元月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

    女人气急败坏:“气死我了,你和那姓时的不愧是一对儿。”

    元月:“……不造谣不传谣,你在说谁,说什么,我不知道。”

    女人冷笑:“你不知道?呵,要不是我桑玉珂在城外拖住了那个元婴丑男人,你现在能入城?”

    元月脑中蓦然划过“女装大佬”四个字。

    她摇了摇头,这思绪很快被压下。

    “那……谢谢你?你好厉害?还没痊愈就能拖住他了?”

    桑玉珂嘴角向下一撇。

    “我们狐族神通疏异,魅惑之类的神识攻击最为擅长,你们人修,哦……不对,你们这些修士绝大部分神识脆弱,不得修炼之法,更别说攻击了。”

    “你一直跟在我身后?”

    “什么叫跟在你身后?”他低头勾出一抹笑:“呐~我是纡尊降贵地看你们能找什么死。”

    元月一回头就看到他诡异地笑。

    元月猛地后退一步。

    桑玉珂敛了笑,阴沉沉地看她。

    元月点了点头:“你最好保持着这个表情。”

    桑玉珂笑意不达眼底:“怎么,你移情别恋,爱上我了。”

    元月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不看他,扭头接着向前走:“......是你扭曲的表情让人手痒。很想给你一拳。有种阴森蘑菇精的既视感。”

    桑玉珂:“......我现在可是九尾狐,蘑菇精怎可与我相比。”

    走在前方的元月:“很像的。”

    城主府建在城中心,玉阶彤庭,一眼望不到边际,门前阵法闪着各色灵光,牌匾上镶嵌着若干暗红色妖珠,很是辉煌的模样。

    “你是进不去的。”

    桑玉珂靠在墙角,盯着城主府道:“这几年桐城从一个小城池发展为一方能与海东城、江城相媲美的繁华大城,这孙家功不可没。而孙家作为上一任城主的家仆,竟然能一跃成为城主,是不是也很神奇?”

    元月手掌支着下颌,轻叹一口气:“如果能进去,那才是最神奇的。”

    这城主府固若金汤,显然不是如她混入桐城那样简单。

    她侧目看向桑玉珂,能在短短时间内知道这么多,显然他在牢外也没闲着。

    “你没事打探城主府做什么?”

    “哼,恰好正逢这城主寿宴,路上听了几句。这城显然不太对劲,尤其是对妖。我可没有见过哪个城,入城要鉴别是不是妖的。”

    他望向城主府的目光尽是审视。

    “连城主府也是如此。”

    “也是,你现在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

    元月掀了掀眼皮,眼神扫过他,径直走向另一处。

    “我虽然失忆了,但我不是失智了。”

    桑玉珂皱眉:“你什么意思,你有进去的办法了?”

    桑玉珂跟着这女修走街串巷,最终沿着繁华的街道,到万宝楼门口。

    元月:“这就是你说的现在修真界最大的拍卖商会?”

    桑玉珂点头,除却还没缓过来的金玉阁,如今的确是万宝楼一家独大。

    元月伸手去拉门。

    白玉把手触手升温,同色的洁白大门应声而开。

    两人正准备闪身而入。

    一位微胖的妇人扫了一眼拉门的人,硬生生地把正要入内的两人挤开,自己从里面走出了一条路。

    元月:?

    什么意思?

    桑玉珂哂笑:“把你当门童使呢。”

    妇人没听到这两人说话,也可能听到了但毫不在意,只对后面道:“小高,跟紧点。”

    她身后的少年低头看着通讯令,闻言白了一眼妇人,视线扫过门口挡着的两人时,和妇人如出一辙的神色尽显高傲和不耐,“来了来了。”

    元月面无表情。

    元月松开了手。

    “啪”的一声,大门摔到了低头看通讯令的少年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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