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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爪神站在队伍首端,看着能源之城的大门,他一向斩钉截铁,现在却隐约感到了一丝恍惚。这无疑是个好的选择,但未必明智,实际上硝烟依然四处蔓延,如果不是这场意外,现在他也应该带着大军兵临城下,只不过肯定是另外一种姿态。

    异变体的说法在城中激起了一阵波澜,元帅难得召集他们这些高级将领一同议事,毕竟变故过于复杂,而且涉及对伤患甲兽们的安置,都不能轻易下定论。他们需要集结更多想法和智慧。

    会议的过程并不顺利,主要矛盾来自银铁牙。

    在蓝甲汇报过所有信息后,银铁牙便笃定应当立刻杀死所有感染体,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就是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令整个狂野之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遇。他过激的语气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不满,青甲甚至试图越级提醒他:这些士兵只是受了伤,但是身体并没有发生异化,不是感染体。

    眼看一场争吵即将爆发,狂裂猩用拳头重重锤了一下王座的扶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部下们,说道:“既然在狂野之城,大家就都是兄弟,我决不允许自相残杀这种卑鄙的手段出现在我狂裂猩的队伍里!”战王声如洪钟,每一个字都横贯整座大厅。

    然而余音未落,银铁牙便再次开口:“但是元帅,那些人一时活着,就有一时的风险,现在不除掉,早晚都是祸根。而且狂野之城其他弟兄的安危也难以保障啊。”

    狂裂猩没有接话,他显然没有被这种理由说服,也不觉得那些甲兽会成为祸害,但银铁牙提出的问题不得不考虑,于是他将目光转向了金爪神。

    “金爪神将军。”

    金爪神从沉思中抬起头,只见能源之城城门已经打开,一名银白涂装的机车族战士正向他们走来。这名战士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气度不凡,金爪神没有与他打过照面,也能猜到他的地位一定不低。

    银色直升机在他们前面几步处站定。“我是星天罡——能源之城的副官。上次多亏您出手救了我们的城主,如今终于有机会亲自向您道谢了。”

    金爪神摇了摇头:“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你们也救了狂野之城的开采小队,我们两边互不相欠。”

    星天罡谦逊地笑了笑:“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知您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实不相瞒,”金爪神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装甲车,车上坐着在山谷一战中受伤的同伴,“我们这次正是来求援的。”

    能源之城内部空间比外面看上去要宽阔得多,一路上有全副武装的战士位列两旁,守卫十分森严。金爪神估计从门口到正殿,足有三队人马。

    风万里正在大厅内等候。金爪神的到来并未使他过于吃惊,他见识过狂裂猩的手段,也亲自领教了金爪神的秉性,向敌人求援需要极大的勇气,但如果这件事放在那位豪迈的战王和义气的将军身上,一切也都说得通了,风万里能够肯定,如果他们两边的处境倒置一下,他也未必能做到这种地步。信赖他人又何尝不是一种自信?只是风万里对这种能力的使用已经不再得心应手了。

    金爪神足智多谋,一定为狂野之城的利益做了保留,而自己也一定会比他保留得更多,这是他作为一城之主的责任,也是他被迫养成的习惯。

    金爪神来到阶下向风万里行礼,二人视线交汇,风万里的光学镜被翠绿色的护目镜挡在后面,闪烁着蓝莹莹的微光。这样的高度很适合他,金爪神默默评价着。风万里身上天生具备领袖的气质,冷静而威严,实力隐藏在纹丝不动的水面之下,虽然不能瞬间看清楚究竟是一眼泉水还是一片汪洋,但这样的水面中每一丝波纹都足以令敌人退避三舍。狂裂猩也是个天生的领袖,不过这两个人的风格完全不同,金爪神本身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但即使是他都觉得,任何一个文雅严谨的词汇用在元帅身上,似乎就有点别扭。现在看来,这些词语已经找到了宿主。

    两边的人都足够客气,他们知恩图报,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至少要尽周到的礼貌。风万里看了看那些狂野之城的士兵,很多人受了重伤,或许还有恶化的迹象,但队伍依然整齐,金爪神正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复。风万里沉吟片刻,两人视线交汇:“金爪神将军,请先随我来吧。”

    “金爪神,你的意思——”

    金爪神抬起头:“属下认为,这些兄弟们既然受了伤,就该想办法尽快治疗,他们平日里为狂野之城舍生忘死,我们绝不该在这种时候扔下他们不管。”

    “不错,”狂裂猩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如果真像蓝甲所说,这种病发作起来,会出现不可逆转的后果,到了那时我们该怎么应对呢?”

    蓝甲向上抱拳:“元帅,星天罡临走时有言,如果我们有这方面需要,他们愿意提供帮助——”

    “白日做梦。”银铁牙冷冷打断了他,“我们身为猛兽族,向能源之城寻求帮助简直是奇耻大辱。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用谎言哄骗我们?万一他们两面三刀,我们岂不是中了圈套又闹了笑话!”他看向狂裂猩,“元帅,请您一定三思啊。”

    狂裂猩看了看蓝甲,又看了看银铁牙:“依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依属下之见,我们不如发兵能源之城,把他们一举拿下,”银铁牙轻轻冷笑两声,“如果他们真有办法,等到那时再治疗也不迟,谁敢不配合,就地处死。”

    “不,元帅!”金爪神阻止道,“能源之城易守难攻,即使他们按兵不动,单凭中央导弹系统也可以打持久战,这对我们极为不利。而且现在城中不少战士重伤不愈,异变的说法已经传播了出去,这种时候贸然开战,也会导致我们军心不稳。”

    “能源之城易守难攻?你前一阵子不是还连续打下了好几座城池吗?怎么现在开始打退堂鼓了,”银铁牙用手指点金爪神的面甲,“该不会是怕了吧!”

    “你——”金爪神压下弹到嘴边的反驳,继续对狂裂猩进言,“能源之城距离我们的狂野之城有足足三天路程,等我们赶到,大军疲惫不堪,也只会加重自己的负担,即使最后真的能拿下能源之城,那些兄弟们的命,恐怕也来不及救了。更何况我们背后还有雷霆殿和亡灵之都这两个隐患,如果他们趁我们行军当口暗中偷袭,我们的处境就会十分被动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狂裂猩一双大掌拍在扶手上,“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开战,先治疗受伤的弟兄要紧,那个星天罡出手救了我们的运输小队,想来还是讲道义的。”

    “只是,如果我们就这样向能源之城求援,会不会有些……不妥?”紫甲依然顾虑重重。

    “星天罡有言在先,应该不会轻易出尔反尔,而且当时在山谷里,他也是真的想要帮助我们的。”蓝甲说道。

    “这种异变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诡谲不可测,那么所有人都很难成为例外,我们每一天都要面对未知的威胁。如果异变突然出现在我们当中,就不再只是简单清除感染体的事情了。能源之城的城主风万里一向谨小慎微,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只要我们拿出诚意,他应该不会拒绝。”金爪神再次抱拳,“况且我们狂野之城也有着足够强大的兵力和武装,同样可以向能源之城提供他们所需的帮助,这样就不必白白受人恩惠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吧,”狂裂猩的光学镜闪了闪,“金爪神,就由你带领这些受伤的弟兄前往能源之城,看风万里愿不愿意帮助我们。如果他们治好了我们这些兄弟,我狂裂猩愿意与他交好,永远不进犯能源之城。如果他不愿意,金爪神,你也不要在能源之城多耽误时间,尽快赶回来,我们再另想办法。”

    “可是元帅……”银铁牙依然不死心。

    “没有可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金爪神,明天一早你就出发。”

    “是!元帅!”

    “金爪神将军,”风万里静静看着他,“那么您——”

    “我想说已经都说了。”金爪神回答。他并没有走神,只是这一刻与狂野之城的会议稍微有些重合,所以他的话也难免存在重叠的观点,但风万里也是冰雪聪明,没有让他废话太多。

    “我明白了。我的看法与你一致,我们都见识过了异变的威胁,与我们往日面对的不同,集结更多力量尽早解决问题才能免除后患之忧。”

    “多谢您慷慨相助,风万里城主,我们会让您看到狂野之城的诚意,您此番善举不日便会传回狂野之城。我们的大营可以驻扎在城外三十里处,依照狂裂猩元帅的命令,在我们这些士兵接受治疗期间,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吩咐即可。”

    “金爪神将军不必多礼,我们各自尽到份内的职责就好。”

    众甲兽士兵安静地等在殿外,但他们的心已经随着伤势加重而一点点冒出了裂痕。一名甲兽的臂甲上出现了开裂的花纹,里面原本井井有条的线路流出了一丝古怪的黏液,伤口边缘已经发白,隐隐有着剥落的迹象。甲兽剧痛难忍,他感觉脑子有点迷迷糊糊,两腿已经站立不稳,那些噩梦一般的血盆大口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颤抖着,也许下一秒它们就会变得锈迹斑斑、覆盖上严严实实的硬壳,然后伸向身边任何一名同伴的脖子……

    刷啦一下,那名甲兽跳出队伍,他抽出光剑,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中准备把剑送进自己的胸膛——

    “当”一声巨响,一把长剑横空飞来,浅色的光尾割开空气,正中那只甲兽光剑的剑身。甲兽感觉自己手腕发麻,光剑脱手掉在了地上,旁边的同伴急忙冲过去将他按住。

    出手的直升机把剑收回背后,大步走过来,看看这只浑身颤抖的甲兽:“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轻易就被打倒呀!要死也应该光明正大地死在战场上,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自杀呢?真是个胆小鬼。”

    蓝甲稳住那名不安的甲兽,抬头一看,来者是一架高大的橙色直升机,好像火山顶上的剑锋,热腾腾的光芒从他身上自内而外地发射出来。

    “多谢你出手救了我们的兄弟,请问你是?”

    “我叫逆风旋,是能源之城的第一侠客。”逆风旋双肩向后一打,“我说你们这些领头的,得看好自己的部下,要是刚刚再慢一点,他可就没命了。”随后看着那只甲兽,“城主正在和你们将军商量事情,要是他们出来发现你们有什么闪失,肯定会责怪自己失职的。再说,你也没有开始异变,别放弃希望啊。”

    “能源之城的城主真的会帮我们吗?”

    “那当然,城主可是我——可是与我们朝夕相处的,我很了解他。他从来没有抛下过能源之城任何一个战士,也会理解你们想要救助同伴的心情。”逆风旋语气笃定。

    “啊,我们的将军也与我们朝夕相处,我们的本领都是由他一点一点亲自教导出来的。”

    “这不就得了,既然你们之间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就多为他想一想。他这次前来是为了救你们,如果你主动放弃了生命,不是白白浪费了他的苦心嘛。”

    这时风万里和金爪神正一同走出来,看见一只甲兽由同伴搀扶着,而逆风旋则居高临下地站在旁边。风万里一声轻喝:“逆风旋,不许胡闹。”

    逆风旋轻快地从旁边跳开,往风万里身边凑过去:“师父,我没有胡闹,只是和他们说说话而已。他们伤得很重——”逆风旋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甲兽,对方正紧张地看着金爪神,“您快让医官给他们治疗吧。”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甲兽们都得到了有效的医治,身体也在慢慢恢复,但风万里心头的阴霾久消不散。医官记录下的数据不断增加,却一直查不到感染的源头,突发性的异变断断续续,但从未彻底消失,而且这种情况并不如后天感染的反应明显,等被察觉,也为时已晚了。如果情况一直这样发展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吗?他们竭尽全力医治受到感染的同伴,同时也知道,可能有那么一天,自己就会成为躺下的那个,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一千年后,也许这种事非常凑巧地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等到那个时节,世界又该是什么样子了呢?

    这期间,金爪神履行诺言,兢兢业业地在能源之城外围执行着巡逻的工作,也让风万里见识了这位大将军一丝不苟的行事作风和精湛的剑法。金爪神的战斗力很强,能够以一当十,再加上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经常单挑一批集结在一起的感染体群落,在能源之城的队伍赶来支援之前就可以结束战斗。猛兽族与机车族的攻击方式确实有所差异,风万里心中暗想。他经常独自观察金爪神与自己那些士兵的作战风格,发现能源之城的孩子们招式多少有些板眼,而猛兽族的战士则生猛灵活,他们的攻击天生带着一丝狠戾和野蛮,同样是一招直取要害,金爪神用光剑劈、砍、挑、刺一气呵成,而自己的小战士们却有被卡住的风险。这大概与幼年的生活环境和成长经历有直接的关系,风万里不希望自己的战士成长出热衷于逞凶斗狠的样子来,但对金爪神的实力十分欣赏,他明明也非常年轻,却成熟得像是没有童年一样,想来一步步走到这一天,肯定吃尽了苦头。

    这么想着,风万里不禁暗暗发笑,因为他看着金爪神,又忍不住想起逆风旋来,他们俩不尽相同,逆风旋热爱自由,总是想方设法往城外跑,金爪神肯定做不出这样幼稚的事情,但是仔细一看,这两个孩子身上有着很多共通的地方。逆风旋喜欢行事光明磊落,从小一直以“侠客”的身份标榜自己,金爪神也同样是个敢作敢当的真汉子,如果有人想向他发起战斗,无论是否可以得胜,金爪神都绝不会推辞。在战场上,金爪神是个进退有术的赫赫将领,但是退回私人身份,他本人则比他的那些头衔要开朗得多。

    由于近来外面并不太平,风万里已经不允许逆风旋随便出城,逆风旋抗议了一晚上“无聊”,第二天便挤进了金爪神的巡逻队里,几天下来,两个人已经发展到了可以相互切磋的关系。金爪神的整体实力在逆风旋之上,但逆风旋是空中单位,比金爪神多了个可以选择的战斗路径,于是两人的水平就差不多被拉到了同一线上,可以相互指点,又有很大提升空间。逆风旋完全被金爪神吸引住了,巡逻一结束便缠着金爪神进竞技场,连出城的事情都被抛在脑后,而且每天都有一些感染体来供他练手,看来短时间内逆风旋是不会感到无聊了。

    傍晚,两个人又在切磋,这次他们直接在城外选了块空地,漫天浅紫色的晚霞拥抱着夕阳,两道影子在空地上辗转腾挪,仿佛两团金光正彼此撞击,兵器碰撞叮当作响,给这曲天衣无缝的双人舞增加了无与伦比的伴奏。风万里看着他们,眼前却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红色的身影,想当年,他们也是这样陪伴着成长,在与彼此的较量中感受着澎湃的力量游走在自己的每一寸机甲中,在每一场作战中紧紧靠着对方的脊背。那时的晚霞美得胜过所有烟火,而他们在空中相伴盘旋的身影代表着每一个阳刚、青春的弧度。

    “风万里!我来帮你啦!”

    “哈哈,风万里,还是你最了解我呀!”

    “风万里!别拦我!”

    “风万里,是你害死了师父!”

    “风万里……”

    “风万里……”

    ……

    风万里,风万里,风万里……

    风万里紧紧攥着手里的栏杆,“傲长空……”他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你现在怎么样了,这场天灾的降临,你知道吗?你现在……还好吗?

    星天罡站在一旁,金爪神与逆风旋并肩的画面使他觉得欣慰而又不可思议,这样和谐充实的场景曾被模拟在他的脑海,没想到这一天真的能实现,还到来的如此之快,也没想到他竟然可以亲眼目睹。星天罡从不畏惧战争,但他不愿意自己的族人们受到伤害。只是这样的和谐到来的如此荒唐,他们面临的困境比从前的部落之争更加艰险重重,难道是上天已经腻烦了他们这年复一年无休止无节制的厮杀,决定降下一场非人力可及的大灾难来慢慢清除掉他们吗?这样的灾难不知是否能够度过去,不知它是会把他们斩尽杀绝还是会自己逐渐销声匿迹,更不知倘若这场天灾过去,他们是否还能继续履行和平的约定,新的危机是否会再度爆发……没有人给出答案,没有人指明方向,他们在暗夜中摸索着,也听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跌下深渊的声音。

    星天罡看着城主的背影,这背影挺拔而孤寂,好像有什么本应该并立的东西被强行抹掉了。他一向明白城主的心思,也曾提出过建议,可是一向温和的城主每到这一刻便顽固得像块石头,不等星天罡开始劝说就转身离开,久而久之,这也成了个不能被谈起的话题。城主表面上一直很平静,好像现在的他已经从过去彻彻底底地分离了出来,但星天罡清楚,他的心依然千疮百孔,无论如何掩饰,这份误会也绝不能释怀了。

    城下,逆风旋和金爪神已经切磋完毕,这次的场地足够宽敞,给了他们相当的发挥空间,所以切磋的时间比平时更久。逆风旋把双剑收起来,兴高采烈地对金爪神宣布,这是他有史以来打得最痛快的一次。金爪神依旧沉默内敛,但神情同样很轻松。风万里看着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进城门,也转身离开了,星天罡看着城主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时天上的晚霞几乎散尽,黛色的夜幕已经露了出来。

    轻快的日子像轻快的水流,伴随着哗啦啦的笑声,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在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前线的侦察兵带回了一连串糟糕的消息,大致内容就是狂野之城部署的防线多处被攻破,而能源之城的武装中队也伤亡惨重,医疗工作开始跟不上战况。“敌人们在变强,已经越来越不好对付了。”情报人员如是总结。

    风万里和金爪神相互看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得出了亲自出马的共识,他们都不认为把伤患从病床上拽到前线去是一个好主意。感染体们平时会在山谷的空隙中隐藏自己,这样的清剿不仅是个费力气的工作,而且越深入就会越危险,但坐以待毙也只会让情况发展得更坏。次日,风万里与金爪神出城迎敌,而逆风旋和星天罡负责继续完善防御工作,风万里的语气过于严肃,逆风旋这次没有多嘴,蓝甲也被金爪神留了下来,他要照顾自己的士兵,同时协助星天罡执行地面作战。

    飞机的雷达定位在这种时候派上了极大的用场,风万里扫描整个作战区域,然后提醒金爪神注意盲区,自己在空中提供火力支援。这种任务确实不适用人海战术,那些感染体非常敏感,金爪神不清楚它们还是否具有智慧,但是很显然,这些家伙并没有丧失对外界动态给予反射的能力,而且它们无处不在,如果斩杀不够迅速,很快就会被撕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万里询问金爪神是否要回去,夜间作战危险指数会直接飙升,金爪神当然明白,他正欲答应,一个大块头已经踉踉跄跄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是直升机。

    金爪神调整了一下握着光剑的角度,重心压低,准备等它露出破绽再一剑结果掉它的性命。那个怪物转过脸来,金爪神发现它的面甲碎掉了,仅剩的一块能看出光学镜的位置空荡荡的,胸口硬块板结,不容易攻破。

    它比前几个要冷静,也可能只是反应迟缓,但无论哪一点都给金爪神的破防造成了一定障碍,那双因为异变而放大了至少四倍的胳膊挡在它唯一的弱点——脖子前,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金爪神试探性连刺几剑,想引导它把手放下来抓自己,可那怪物只是咆哮着,在被戳中的时候朝金爪神冲过来,整个身子活像一尊移动战舰,每挪动一步地面就狠狠地震一下。

    这时几发导弹在怪物的背上炸开了花,虽然没伤着它,但是转移了它的注意力,怪物抬起脑袋对着天空气急败坏地吼叫,然后它也许看见了风万里,因为它停了下来。趁着怪物仰头的功夫,金爪神一个箭步冲上去,光剑刺入它因抬头而露出了一小截颈子里,再用力一挑,怪物的头雕就被分成了两半。

    风万里从载具切换回人形,降落到地面上,与金爪神一同端详这具彻底失去生机的遗体。

    “是前几天失踪的中队长。”风万里盯着怪物的肩膀说道,那里的涂层还残留着一点痕迹,一串被腐蚀了几块的编码印在上面。

    亡者静静地仰卧在两个人中间,从他的机体上能够猜到他生前遭遇了怎样的折磨,他大约是那时最后活下来的人,身负重伤、孤立无援,但他依然坚持战斗,直到力不从心,被岩浆一样的感染体们吞没。那些撕咬出来的断口涌出大量黏液,为他延展出了笨重、扭曲又累赘的部分。没有人愿意想象一个人在活着、清醒的时候被强行剥夺意识是什么感受,也不知道金爪神那一剑是否真的让他永远回归了安宁。金爪神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的双臂由于过度肿大,很多次生层已经插进了胸口,又因为硬化而被被牢牢卡住。难怪他的手放不下来……

    “能源之城的战士……”风万里轻声说到,他伸出一只手,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转而看向金爪神,“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再做打算。”

    回到能源之城,逆风旋第一个跑出来迎接,他用推进器喷出了一大股热气流,推着他往前滑了很长一段,活像一只欢天喜地的小鸟。风万里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星天罡也从旁边快步迎了上来,向风万里抱拳:“城主,防护网已经修复,也重新加固了大门,只是狂野之城的部队依然暴露在城外,很容易受到围攻。我们要不要邀请他们进来?”

    风万里应允:“好,叮嘱他们,千万不要随便出城。”

    大殿之中,大家再一次拟订作战计划,大队被拆分成小组,同时搭档地面单位和空中支援,由星天罡带领大家操练,等熟悉整体运作后投入战斗。

    “师父,那您呢?”逆风旋问。

    “明天我准备再去一次那个山谷。”风万里转过身,背对着其他人,“我有些累了,大家都快去休息吧。”

    第二天的战斗谁也没有冒进,但是他们也没有再遇到失去自我的能源之城士兵,这算是个好事,其他异变的人与之前那些狂躁的感染体别无二致,不等金爪神开始试探就直接扑上来。一场大战又一次持续到夜晚,他们的机体被疲倦盈满,还附带一点失落。

    风万里放慢脚步行走在荒野上,这片山谷被清理得差不多,四周静悄悄的。金爪神与他并肩走着,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副翠绿色的护目镜,它把月影和风沙挡在外面,也把风万里的光学镜紧紧锁住。金爪神听说过风万里和傲长空决裂的传闻,也知道那位风雪之城城主的前身,那段过去像齿轮上的倒刺,会在日复一日的咬合中慢慢被摩擦掉,同样,齿轮本身也会失去原来的形状。金爪神没有被朋友这般误会过,他不知道该对风万里说些什么,也无从说起。

    能源之城开始反守为攻,但并不是每一个战士都足够强大,他们的损失依然不小,每一分钟都变得紧迫,星天罡已经要寸步不离城池一步,因为异化速度开始加快,每一个正在接受治疗的同伴都有随时暴起的危险。星天罡握着剑的手偶尔会颤抖。

    城主亲自带兵出城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金爪神的队伍跟在后面,大家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每当情况变得稳定起来时,就会给人一种会长久持续下去的错觉。抬头就能看到蓝色的尾翼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这次前往的地方十分险要,但金爪神主动选择了更加狭窄、不易撤退的山岭。风万里有些担心,但金爪神表示开阔的地面更适合直升机发挥实力,只要风万里他们守住山脚,金爪神的地面部队也不会陷入绝境。

    风万里遇险的消息传来时,大家惊呆了,差点倾城出动赶去救援,金爪神觉得天空黑了一瞬间,他赶到后,风万里躺在逆风旋的怀里,一副断刃插在他的胸口,旁边的尸体堆积如山,离风万里最近的一个人身上有一对黯淡的螺旋桨。

    队伍中还存活的士兵惊慌失措,他们也受了重伤,浑身电弧,几乎站不起来,前来支援的战士扶住他们,喉咙哽咽着几度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没有人发出声音。

    逆风旋一声一声呼唤着风万里,抓着师父的手,那双手曾那么坚毅地捍卫过能源之城,现在却失去了抬起来的力气。风万里勉强笑着,安慰着自己年纪尚轻的徒儿:“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能战死沙场,也不算冤……你要成长得更加坚强……”城主的声音越来越轻,但即使在弥留之际,他的神志仍旧不可动摇,“逆风旋,我要你正式继承我,成为能源之城新一任城主……未来的能源之城,就靠你了……”他把头转向金爪神,光学镜中的光芒微弱地转动着,金爪神止住他:“你不必多说,我明白。”

    风万里感激地微微点了一下头,他还想再说些什么,逆风旋带着哭腔的呼喊越来越微弱,他的视野也越发模糊,他开始感觉不到的手被放在什么地方,黑沉沉的光正在逐渐逼近,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回忆自己荣辱跌宕的一生,但他还记得一个夙愿,那是他耿耿于怀了半世的过往,如今要随着他的离去成为遗憾了——

    “只可惜……”风万里没有说完,他的手垂了下去,头倒向一边。

    “师父!!!”逆风旋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他眼睁睁看着师父的机体化作能量飘散在空中,这些象征生命的蓝色光球并非只由一个坐标组成,但现在,他们都自由了。正如微风过境,感受过的人自然会记着它的触摸,没有感受过的人也不会知道它曾存在过。

    逆风旋没有让自己长久沉浸在撕心裂肺的情绪中,被责任压在肩头的孩子总是成长得格外迅速,风万里常年以来对他的培养开始发芽。逆风旋找到星天罡,嗓音沙哑地问他师父那句“只可惜”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一晚,他听了很久的故事,也完全了解了两位城主之间的恩怨。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呢,逆风旋?”

    “是时候让能源之城重新合并了,师父的愿望,我来帮他完成。”

    他们花了一些时间对风雪之城的位置进行调查,中途逆风旋停下来平复了好几次心情,星天罡担忧地劝他去休息,逆风旋摇了摇头,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失态。他不是这个意思……但逆风旋决定的事情谁也阻拦不了,那个能教训他的人已经踏上了不会返回的路程,看着站在终端前忙碌的身影,星天罡发誓自己看到两个人的模样重合了。

    资料准备齐全之后,逆风旋随即准备出发,以防万一,星天罡与他一同前往。临走之前,星天罡问:“我们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你有足够的把握吗?”

    逆风旋站在飞机起落台上,眺望着群山之巅的方向,然后回答:“我没有什么把握,但如果不去看看,也不能放心。”

    风雪之城寒风呼啸,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天狂舞,地面被冰封得十分结实,他们走在雪原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来。从银色堡垒中应声而出的蓝色战斗机看起来与逆风旋一般大,绝不会比星天罡更加年长,而且性格相当冲动,逆风旋刚说出“能源之城”这四个就被下了逐客令,他们还想解释,战斗机已经发起了攻击。

    算起来,他们那天打的回合数比说的话还要多,两个高手交战起来简直地动山摇,星天罡冒死把两个人拉开,自己还差点受了伤。再三询问才得知,原来这架暴躁的战斗机是风雪之城城主傲长空的徒弟,名叫破天冰,而傲长空本人早已阵亡了。

    年轻的战斗机厉声控诉着风万里的过错,说起傲长空,字字血泪,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师父奄奄一息躺在他怀里的样子,在冰天雪地之中,连仅剩的温度都在一点点流失,他绝不原谅风万里,也不会回去能源之城。

    “虽然我的师父没有直接死你师父的手上,但却是因为你师父的所作所为而死!”

    “破天冰,这都是一场误会啊,”逆风旋解释道,“这是蓝魔蝎为了挑拨我们的师父,而设下的离间计。”

    “你不用多说了!”破天冰用巨剑指向逆风旋的胸口,他的声音比冰雪更冷,“我现在不会相信任何人!你们走吧,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逆风旋还想再说什么,但星天罡对他摇了摇头,两个人只得离开风雪之城。

    到了家门口,金爪神他们也刚刚结束一场战斗,正在打扫战场。星天罡降落下来,询问战况,一名能源之城士兵回答:“报告将军,今天的战斗很顺利,多亏金爪神将军的帮助。”

    “金爪神,多谢了。”逆风旋也走过来。

    “没关系,”金爪神收起光剑,“你们那边情况如何,见到风雪之城的城主了吗?”

    “见到了,不过城主已经不是傲长空了。”星天罡把这次会面的情况大致讲了讲。逆风旋气冲冲地说:“那个破天冰简直蛮不讲理,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一个字,既然他们那么强,就随他们去好了,我们干嘛还要多管闲事。”

    “能源之城和风雪之城本就是一家,我们不能这样长久地分离下去,而且这也是风万里城主生前最大的心愿。”星天罡安慰道,“没关系,一次不行,我们下次再去试一试。不过风雪之城看起来还很太平,应该没有遭遇感染体的侵扰。”

    “师父对两城合并还怀抱希望,是因为他没有遇到那么浑的人。我看他们在那个冷冰冰的鬼地方生活得也挺好,干嘛一定要劝他们回来呢!”逆风旋依然心怀不忿。

    “现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能独善其身,目前的平静不代表以后的安定。”金爪神在一旁说道,“与其让误会一代一代流传下去,不如在还有机会的时候尽力解开它,免得以后招致恶果。而且风雪之城的回归可以为能源之城增加至少一半实力,你们的繁荣也能得以恢复。”

    “我们能源之城才不需要他们来繁荣。”逆风旋嘴上还是有脾气,可是态度已经软化了,“星天罡将军,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我们等能源之城情况好转一点,再去一次吧。”

    “好。”星天罡感激地看了看金爪神,微笑着回答。

    风万里阵亡的消息已经传到狂野之城,狂裂猩听闻重重叹息了一声,一向勇武豪横的战王目光中划过了一丝惋惜:“他也是为了你们……”

    他说“你们”,这里面的恩情,也包含着金爪神的一份。

    逆风旋和星天罡又去了一次风雪之城,这次他们有了新的收获——在山腰处发现了感染体的踪迹,被异化的机兽开始变得善于攀爬,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开始涉足这片白茫茫的大地。破天冰对他们的劝告依旧充耳不闻,并且直言如果他们再敢来一次,格杀勿论。

    “破天冰!你这样一意孤行,是会招致大祸的!”逆风旋出言警告。

    “不用你们管,快走!”

    逆风旋也有一语成谶的时候,在星天罡的劝说之下,几天后,他们又来到风雪之城,这次眼前的景象令他们目瞪口呆——纯白一片的雪原上横尸遍野,战斗机和感染体堆在一起,战士们退守城中苦苦支撑,但风雪之城的防御力不够强,防护网已经在猛烈的冲撞之下冒出裂纹。

    逆风旋和星天罡急忙冲上去帮忙,两个直升机的突然出现让风雪之城士兵们十分惊讶,感染体们暂时被击退了,他们找到破天冰。指挥一场苦战使破天冰疲倦不堪,他的眼神冷冽犀利,还夹杂着大战之后没来得及消散的残暴,好像要把逆风旋和星天罡直接剖开。

    “你们又来干什么?!”

    “还是那件事,破天冰。”逆风旋说,“现在的情况你也亲眼目睹了,你应该不想让自己的同伴们白白牺牲吧。”

    破天冰没有说话。

    逆风旋叹了口气:“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不想逼你,不过,你的战士们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他们应该知道真相,然后自己决定去留。”

    逆风旋二人离开后,破天冰回到大殿,在两道纯净的光柱之下,静静悬浮着一块晶莹的令牌——是风雪之城的令牌,也是能源之城令牌的另一块。“师父……我该怎么办啊……”破天冰将令牌取下来,紧紧捏在掌心之中,当年的他没有保护好师父,如今,连师父留下的城池也要守不住了。

    能源之城的战斗没有停息,但迎来了好消息,有风雪之城的战士们陆续返航,看来破天冰终于想通了,逆风旋很高兴,自从风万里牺牲以后,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不过他们并没有在返回的人中发现破天冰的身影。众甲兽们的存在使战斗机们大为惊讶,在他们的印象中,机车族和猛兽族还处于势不两立的状态。

    “目前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星天罡解释,“不过我们和狂野之城算例外。而且他们很好相处。”

    一天夜里,逆风旋与金爪神一起坐在能源之城的天台上,金爪神之前说得没错,战斗机们的回归确实为能源之城增色不少,他们已经很少出现大规模伤亡了。

    “只是你说的那个名叫破天冰的战士还没有回来。”金爪神的目光随着能源之城检测雷达的亮光移动着。

    “是啊,天知道——谁!”

    金爪神和逆风旋同时亮出兵器,一阵气流喷发的声音越来越近,两人一回头,一架蓝色的战斗机正在天台附近,保持着上下几寸的距离悬浮着。

    “是你,破天冰。”逆风旋松了口气,“你终于回来了,快上来吧。”

    破天冰在半空中变形,利索地跳上天台:“我只是来看看,看看师父成长过的地方。”他伸出一只手,手心中央浮现出风雪之城的令牌,“我不会久留的,这个令牌交给你。”

    “为什么?你要去哪?”逆风旋惊讶地问。

    破天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把头转到一边,看向无尽黑夜中的远方:“我在这附近观察了很久,发现我风雪之城的战士们在这里生活得更加开心,也许你是对的,能源之城确实是他们的家。我也见识到了你的能力,你比我更适合当一名城主。这原本是能源之城的令牌,现在还给你。”

    “你也是能源之城的人,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喜欢这里吗?”

    “不,我不是能源之城的人”破天冰说道,“我的家在师父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破天冰!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死脑筋的人。你既然已经知道当年的那场误会,也知道我师父他没有恶意,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留下来呢?”逆风旋焦躁地质问道,“现在你还能去哪?”

    “我还能去哪……”破天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这就不用你管了,风雪之城的令牌交给你,你也要照顾好我的兄弟。”说罢,他把令牌往逆风旋手中一扔,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破天冰和逆风旋回头一看,是金爪神,“等等,能源之城是他们的归宿,但来自风雪之城的战士更加信赖你的领导,你曾和他们生死与共,就不要在这种时候丢下他们。”

    “他们已经有了新的领导者,不会再需要我了。”

    “不,你错了,他们一直很惦记你的安危,也从来没有忘记与你并肩作战的日子。”逆风旋说道,“他们都希望你回来,再次和他们共同生活。”

    “你既然已经决定过要承担责任,就不该中途放弃掉,不要辜负你的师父对你的期待和栽培。”

    “我……”破天冰看着逆风旋和金爪神两人的光学镜。

    “破天冰,”逆风旋向后一侧身,“能源之城永远都是你的家,它欢迎你回来。”

    时间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一天,金爪神正在带领部队清除岩缝中的残骸,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异变达到一个极端之后似乎开始走下坡路,他们虽然每天都要执行作战,但是情况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残酷。与感染体的战斗暂时成为主流,雷霆殿和亡灵之都对这样的争战表现得并不积极,但是大敌当前也让他们分不出心去侵略别人。

    中间他们停下来原地休息,这时一架战斗机远远飞了过来,他带来了补给的物资,在金爪神道谢之后悄悄把队伍末尾的一个甲兽拉到一边,塞给他一块精致的能量,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不无得意地说:“我做的,特意留给你!”

    “多谢!”甲兽高兴地伸出手和战斗机碰了碰拳头,然后把能量块递给了金爪神,“将军,我这里还有一份能量。”

    “喂!这……”

    “怎么了?”甲兽回来看到战斗机的样子疑惑地问,“有好东西应该和大家分享啊。”

    “当然,当然……我也这么想……”战斗机勉强做了个深呼吸。

    “上一次的应急救援也多亏了你们,”甲兽活动着由于长时间用力而发紧的关节,“你说,这场灾难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过去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能挺过去,我有这个信心。”战斗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休息结束,金爪神发令,大家继续执行任务,甲兽对战斗机挥挥手:“你先回去吧,有时间可以来狂野之城找我。”

    战斗机点点头,起身变形,像一颗流星消失在天际。

    太阳的光芒穿透云层洒向大地,在它的滋润之下,万物终将重新焕发生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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