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喧闹骤然打断了楚琹思绪,他忙坐起身来,只见聂应已跨出帐篷,“什么事?”
芯片系统中高酌与聂应意念交流着。
[传送使]:什么情况?
[神笔]:这些村民说我们来路不明,要把我们驱逐出村落
楚琹透过帐篷瞥见院中数人集聚,各人手里皆拿着火把,再瞧聂应俩人的对话,他下意识想将迈出帐篷的腿退回帐中,可惜为时已晚,他最后一个出现,一群人目光皆落到他身上。
他勉强从帐中钻出,站到了聂应高酌身边。
“他们真的不是坏人,”周昇站在群人身前,极力辩解着,“送了被褥还有好多用品,他们是来帮我们除瘟疫的!”
男孩话音一落,本气势难压的村民好似瞬间泄了气,他们向后挪着步子,戒备极强,一脸看怪物模样瞧着楚琹三人,一好心大婶还顺手把将周昇拉到他们队伍中。
“我们是……”高酌摆出温和姿态半张着嘴,话说到一半,又塞了回去,只觉面对这些刁民,好似说什么都是无用功。
两伙人面面相觑,皆觉彼此荒唐。
“你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看你们扮相就不是我们村儿人!是哪儿派来祸害我们的,这瘟疫已叫我们村死了大半,岂是你们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为首的一五大三粗的汉子粗声大气喝着,手中的火把还是不是向前挥着。
楚琹瞧着面前二十几号人,各个被火光照亮的脸庞,不禁唏嘘,这才刚到世界,刚落脚便被驱逐,他心里对此次任务是否能成功产生巨大怀疑。
“大家,请听我说,我们是受上级指令来此调查瘟疫蔓延、和致死程度的,并无恶意,也请大家能……”聂应上前试图与村民协商,不料那为首大汉一步便迈了过来,未加犹豫将手中火把向聂应挥打着。
楚琹见状忙向后一撤,为聂应预留出空间,聂应如期夺了过去,但面色已不似方才那般平静。
“别说废话!你们三个赶紧走!再不走我们可就要烧了!”
“对!再不离开我们就要不客气了!”
周昇面色狰狞,被这场景吓得不清,平日向善的邻里,现下好似变化成了吃人的厉鬼一般。
或许这就任务的棘手所在,泯顽不灵的底层会拖垮整个任务的进程,正当楚琹寻思着如何破局时,眼前便飞剑过一抹红。
他抬眼看去,只见那大汉首脑与驱躯干在空中被割裂成好几半,接连落地。
楚琹当场瞳孔地震,瞧着身前还维持提笔姿势的高酌。
高酌甩了甩笔上沾的血迹,又从衣襟出掏出个手帕,若无其事的在原地擦拭着画笔,好像所杀之人并非出自他的手。
楚琹目瞪口呆,原来高酌手中之笔,不仅能实现万物自由,又是一把杀人工具,杀人于无形,当真是笔杆子也能戳死人。
可更叫楚琹意外的是,高酌对生命的漠视,他几笔下去,方才还站在眼前带着情绪的鲜活的生命,就变成尸块聚在了地上,而他一脸平静,好似死了个人像是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届时,楚琹明白了为何聂应对自己说得那番话,他只首次出任务便出现如此场景,正如聂应所言,如果自己过于慈软怜悯众生,只怕会日日沉浸在阴郁之中了。
他亦是理解到了聂应为何说高酌他嘴甜心狠,他想到三人落地尸山时,高酌细心对待周昇的模样,再反观这眼前之景,楚琹不禁脊背发凉。
再瞧聂应,他亦是没有何异样神情,好似对高酌这种举动见惯不怪,很是寻常。
“啊!——”周昇在人群中发出尖锐的爆鸣,遂即聚在一团的村民便乱了起来,大汉的亲人当场崩溃,一干不相干人等纷纷吓得屁滚尿流各回各家。
“你们这些畜生!你们……”一看年龄该是这大汉老娘模样的老太,未等言尽,便当场昏过去。
楚琹眉毛紧蹙,瞧着地上一整个人和一个碎人,心里难受到了极点,且不知那老太,到底是昏迷,还是一时间急火攻心,与那尸块一起去了。
他现下只敢以余光瞥高酌,不敢与其对视,原来他异能如此之强大,楚琹有些后怕,唯恐今日与其相处之时有何处怠慢或不经意得罪了他。
聂应杵在楚琹身后,将手轻搭在其肩上。
楚琹一顿,好似聂应这一拍,将他的未定惊魂拍回来了一般,他侧头看向聂应,知道他在安抚自己,而聂应 却只眼望向那些逃窜的村民。
“真是麻烦。”高酌大笔一挥,又隔空画出俩棺材来,“这起子刁民,若不杀鸡儆猴还不知消停。”
楚琹心里腹诽,但不敢说,高酌所作所为可谓离经叛道,与自己心中道德有悖,哪怕这世道已与从前规则大相径庭,但随意杀人这事,亦不是寻常人可做,他寻思着,或是高酌仗着自己是观察屋的人,以任务为由,即便产生杀伐也不追究,才如此猖獗?
“哥哥……是坏人!”周昇已然被吓的魂儿都不知飞到何处去了,他这年纪好似能说出最恨的话便是“坏人”了,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跑进那破房子里。
高酌闻声勾起嘴角缓缓摇头,好似有些无奈在身上,他拍拍衣袖向破房子走去。
届时楚琹再也不能忍耐,他方才亲眼瞧着高酌杀了一人,现下又要对一孩童大开杀戒吗?“高酌够了!”
高酌闻声驻足,“怎么?”
聂应见状拉住了楚琹,“没事儿的,让他去。”
楚琹一脸诧异看向聂应,只觉聂应骨子里流着和高酌一样冷漠的血,他视线下移到其握住自己小臂处,很是费解,聂应他为何要拦着自己?
虽不知为何,但楚琹仍是选择闭嘴,选择听信聂应,或许据他了解,高酌并不会伤害那孩子亦是说不定。
楚琹只眼瞧着高酌迈进那小破屋,心脏当即提到了嗓子眼。
第8章丨取而代之丨寻找与自己体貌相当的人,然后成为他
“此地是待不了了。”聂应向四周张望,黑夜中的火把已然全部隐匿,天色亦是逐渐亮起。
他语气中有着叫楚琹难以揣摩的无奈,这无奈,好似与此事无关。
“那我们要去哪儿?”楚琹心绪未定,下意识接着聂应之言。
“那城里会有好吃的吗?”周昇在高酌的牵领下走出破屋,方才脸上的惊愕现下完全消失,被欢笑取代,“会有像电视里那些玩具吗?”
“都会有。”高酌与楚琹二人对视,眼里尽是道不明的意味。
楚琹费解看向周昇,这孩子十一二岁的样子,他不知这世界是否也会有控龄一说,但不管其到底多大,按理说这年纪对生死只是也理应有感,怎得恢复的如此之快,转眼忘怀。
“要去城里?”聂应垂眼看着周昇,“带他一起去?”
“嗯。”高酌点头,“我挺喜欢这孩子。”
楚琹有些鄙夷,如此杀人如麻之人,又会维持几天的新鲜,他已经在为那孩子感到悲哀了,不知他日后会是如何命运。
“楚琹,吓到你了。”高酌手里牵着孩子,看向楚琹陈述着。
楚琹瞧着眼前这高低柜似的组合,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感觉,他身在几人当中,不论身心皆是各种不适,“是有点吓到了……”
“走吧。”高酌好似刚才只象征性一问,并不在乎其如何答复,“小周,车站在哪边?”
“那边!”周昇指着西方。
楚琹望去,一马平川,未见任何车站模样建筑,前方哪怕家户皆没有。
“翻过那座山便是了!”周昇继续道,“有客车。”
客车,楚琹扯了扯嘴角,好远古小众的词,他心里盘算着,得有几百年没坐过了。
几人赶着晨昏,一路向西,一路上带着周昇走走停停。
并不只周昇,楚琹的体力亦是十分不济,与这孩子可以说是不相上下,“高酌,你、你画个车出来开开不行吗?鞋底子都要磨破了!”他边喘边哀怨着。
高酌抱着熟睡的周昇,缓步在前头,虽听见楚琹所言,但选择不做回复。
“前方不知还有多少凶险等着咱们,他从昨日到现在废了不少能量,需要缓冲缓存。”聂应稍稍放慢脚步,“你若累了我们可以原地歇会儿,再赶上去。”
“好。”楚琹是一步都不想走了,一屁股便坐到了脚下石头上,这一坐再也不愿起来了。
他扭头望着身后冉冉升起的太阳,坐落在那空地处的尸山在距离的衬托之下,倒还真跟座山似的。
“又是新的一天了。”楚琹面带惆怅,脱口而出。
“嗯。”聂应站在其身旁,与其一同望向朝阳。
楚琹享受着短暂的宁静,但一呼一吸间又觉沉重无比,“这瘟疫该消除?去到城市中人口更甚,感觉毫无头绪啊。”
“究其源头。”
“源头?源头在哪儿?”
“不知道。”
楚琹听在耳中只觉此番似大海捞针一般,这要在此世界待到猴年马月啊!刚加入观察屋就被发卖到此处,被迫执行毫无落脚点的任务,只得随波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