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该起床了……”
陈滢还沉浸在空白的梦境中,远处传来对她的呼喊。
陈滢缓缓睁开眼,昨天的那位小丫头正在床边担忧地看着自己。
“……什么时候了?”
陈滢还不适应,睁开眼躺在床上缓了好长一会儿。
“小姐,已经卯时三刻了。”
那丫头扶着陈滢缓缓坐起,趁陈滢缓口气时把洗脸水端到一旁,又返回帮她穿衣。
“小姐,传话的人已经回来了,老爷听到后很高兴,下午就回来。”丫头边帮她整理领口边道。
洗漱完后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陈滢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这不是梦,她确实穿到游戏里了。
据游戏剧情所知顾箬箬是当朝御史大夫顾景之女。其母在诞下她不久因感染风寒去世,后皇上多次向顾景提起续弦之事,都被顾景搪塞过去,多年来府上冷冷清清。
陈滢被扶着去了膳雅堂,顾府用餐的地方。
还没进门府里的老管家方姨便迫不及待地从丫头手中牵过陈滢,满脸担忧地问:“诶呦囡囡,听小丫头们说你昨天半夜醒过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呀?”
顾府人少,在自家府上管家允许和主人同桌吃饭的,方姨又看着顾箬箬长大,早就当自家孩子来养了,自然亲密不少。
陈滢先是让她安心:“放心吧方姨,我已经好多了,刚醒就特别想吃你做的菜呢”
方姨听到后脸上恨不得笑出花来,掺着她到饭桌前:“那等你好透之后我叫人多买几样菜给你好好补补,现在大夫说你还要吃清淡点呢……”
陈滢一开始还在担心饮食会不会不习惯,现在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毕竟自己在家整天吃外卖,也没那么叼的胃,顾府的餐食除了盐味有些淡之外,真的很不错了。
吃完饭陈滢回到房里,把其他人都打发走,坐在桌前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皇上下诏让江淮舟回来对外说是功绩卓著特召回京受赏,其实就是为了给江淮舟定下姻缘。顾景这次进宫,也是因为此事。
江淮舟现在应该正在回宫路上,还不知道皇上所说的领赏到底是什么赏。
陈滢把自己关到屋里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把当朝形势给梳理一下,习惯硬笔书法的陈滢毛笔字歪歪扭扭,数张布满又大又丑字的宣纸散落在条岸旁。
宣纸上的内容不好让其他人知道,陈滢又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将其整理好,然后放在梳妆盒夹层中。
突然窗户传来几声响,陈滢扭头看去刚好看到窗户上映出的黑色人影消失。
打开窗户,一提枣糕映入眼帘,随后屋顶传来走动的响声。
陈滢突然笑了一下,这就是那个羸人吧。
自陈雍登基以来,汉室与羸人关系关系进一步恶化,不久前江淮舟刚同羸人打过一场,目前双方虽在休战之中,但也都剑拔弩张。
前些日子顾箬箬照例不让任何人跟着,独自出府逛集会,不料回来途中遇到一位满身是血的姑娘,顾箬箬二话没说把人扶起来就往医馆那里走,但那姑娘死活不愿意,带着浑身是血的人回家又太过招摇。
顾箬箬急的团团转,只好让她在这等着,自己匆忙回家问自家大夫要些止血药,又将自己的帕子和布匹装起来急忙去找那位姑娘,生怕人跑了。
后来那姑娘告诉顾箬箬她叫艾筱,母亲是汉人,父亲是羸人的一方首领。
汉羸关系恶化后,父亲继续跟随母亲留下,上个月回去给父母上坟时被羸人发现,当成叛徒杀害,母亲也没能逃掉。
艾筱因为从小练武逃过一劫,但也被追杀到现在。
顾箬箬听后非常同情她,把从家拿来的东西递给她后表明自己的身份,并告诉她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
艾筱后来经常来看顾箬箬,但也不同她说话,每次都是悄悄窗户留下一些小零嘴就不见人影了,顾箬箬守好几次都没逮到人。
顾箬箬生病时艾筱没少偷偷来看她,估计是昨晚房里的动静被她知晓,今天就找上来了。
枣糕入口即化,香甜可口。
但陈滢没有多吃,因为一会儿就到午饭时间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来叫自己去吃饭。
刚到膳雅堂其中一个看府上大门的来说老爷已经回来了,正往碧春园去呢。
碧春园?这不是自己住的地方吗?
看来顾景真的很担心自己的女儿了,毕竟只有一个女儿,当然宝贝着。
陈滢这时也顾不上吃饭,将忙去见顾景。
两人在碧春园门口刚好碰上,看到女儿活蹦乱跳的站在自己面前,顾景激动的不行,五十多岁的男人竟红了眼眶,颤抖着双手把陈滢到在怀里,嘴里一直叫着“箬箬”。
陈滢从没有感受过如此炽热的父爱,不知如何回应,任顾景抱着自己,酝酿半天闷闷地叫了一声“爹”。
后面的随从适时打断此刻的父女情深:“老爷,小姐,饭菜已经备好多时,咱们先去用餐吧。”
顾景终于舍得将女儿放开,用手摸了一下自己泛红的眼睛,忙道:“对对对,箬箬走,咱去吃饭。”
在饭桌上顾景不停给她夹菜,碗里的菜都要溢出来了,陈滢嗔道:“好啦好啦,您不要再给我夹菜了,我要吃不下了。”
“刚病愈要多吃一点这些天你瘦了许多。”顾景不顾女儿的阻止,只是一味夹菜。
期间无数次看着女儿的脸,好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到最后都没说出来。
只是饭毕放下筷子开口道:“箬箬,你吃完饭好好休息,下午来我书房一趟,我有话跟你讲。”
刚要放下筷子的手一顿,顾景要讲自己同江淮舟的婚事了。
陈滢假装自己不知道,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好呀,那我先回房歇息了,下午去找您。”
“去吧”。
看着女儿离去的身影,顾景的温和面容终于从脸上卸下,紧皱的眉头显得心事重重。
昨日进宫后,顾景被陈雍身旁的方公公带到文清阁。
顾景进去时陈雍还在里面批奏折,旁边的方公公先去告知,片刻后示意他进去。
顾景有些紧张,不知皇上这次把自己单独叫进宫中的意图。
进去后先是跪拜。
陈雍看上去心情不错:“顾爱卿起来吧,现在就你我二人,不必拘泥。”
顾景的心微微安定,忙应下坐到一旁。
陈雍没有开口,依然安静地批奏折,顾景则静静地等着。
“羸人北上扩张版图,近年愈发壮大,这对我大陈王朝来说,乃不利之势啊。”安静的房间中陈雍突然开口。
顾景一介文官,不清楚皇上是想听什么,只能谨慎回答:“昭陈之隆,人才辈出,江将军多年驻守边境,未让羸人夺去一分一毫,皇上大可放心。”
“江将军母亲是我大陈第一个女将军,夫妇两人血洒边疆,后其子继承两人壮志,全家可称英雄豪杰。”陈雍顿了一下继续说:“朕是真心感激他们,同时也觉得愧对他们一家。”
顾景洗耳恭听。
“江家夫妇为国捐躯后朕将其儿女抚养成人,并让淮舟继承其父爵位。她的姐姐前年求我赐婚,我答应了。近日我一直心神不宁,频繁梦到江老将军求我为淮舟大事操劳。”
顾景顿感大事不妙,这是在打自己女儿的主意啊!
急忙跪下:“皇上”。
陈雍看他动作并没有什么反应,拿起笔在奏折上写着什么,随口问道:“我记得顾爱卿女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吧,今年几岁了?”
“已是花信年华。”
“二十四啊……比淮舟小了一岁。”陈雍自顾自说道。
顾景背后已出一层冷汗,心知皇命不可违。
自己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那江淮舟虽封了爵位,却频繁上阵杀敌,成家后怎能顾得上妻子。
顾景不求女儿荣华富贵,只求平安喜乐,可惜……
果然,下一秒陈雍便提起正事:“顾爱卿,你对淮舟评价那么高,那便看在我的面子上将女儿许配给他可好?”
陈雍看似商量,可谁又敢说声“不”字?
只能恭敬道:“皇上为小女赐婚,乃是臣之所幸,只是……臣女近日感染风寒,病愈加严重,婚事可能要放一放。”
“淮舟这几天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朕让淮舟登门拜访。”陈雍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张太医医法高超,今日已晚,顾爱卿就留宿宫中吧,明日让张太医随你回府。”
“谢皇上。”顾景行礼后告退。
叩叩叩——
书房房门被敲响,打断了顾景思绪。
“进来。”
房门被打开一道缝,陈滢缓缓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爹爹!”
顾景脸色缓和:“箬箬快坐爹旁边。”
陈滢乖乖坐过去等他开口。
顾景似乎在酝酿,盯着陈滢看了片刻后拿出一本诗词让陈滢陪他写。
陈滢:……
真在他面前写字的话铁定露馅。
别无他法,陈滢只好主动出击:“爹,你回来时我就觉得你有一肚子心事,皇上和您说什么了吗?”
看到女儿这么问,顾景不再卖关子:“你今年也有二十四岁了,皇上的意思是……把你许配给宁安侯。”
陈滢故作惊讶:“江将军?!”
“没错,爹爹也不想,我只想你安安稳稳地生活,可皇命难违啊!”
“那……宁安侯知晓此事吗?”
“应该不知,他这两天就回京,很快也会知道了。”
十五那日,城门大开,宁安侯一身战甲风光回京。
大陈子民谁人不知宁安侯?
街道两旁站满百姓,看着战马上风光无限意气风发的那人,一时间赞不绝口,高声欢呼。
江淮舟控着马缓缓移动着,看到自己热情无比的人们,面具下的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上次回来还是行加冠礼,想来也已过去五年,望着城内繁荣热闹景象,江淮舟自豪无比。
左边一直微微落后于江淮舟的手下赶上来和他并齐,凑近江淮舟说些什么,江淮舟微微点头后那人大喊一声:“父老乡亲们都靠边站啊!感谢大家的热情迎接,我家大人要回府,就先走一步了!”
随后几人加快速度向宁安府去。
陈滢悄悄站在人群中观察这一切,没有看到江淮舟的脸属实叫人一些遗憾。
站在一旁的艾筱一直催促:“小姐,我们该走了。”
今日早上艾筱和往常一样买些零嘴给陈滢送去,没想到陈滢在窗边蹲自己,拉着自己的袖子不让人走,非要出府看宁安侯不可。
“诶呦都说了叫我滢滢就行”,嘴里纠正着,脚却定在那不动,望着那越来越远的身影,陈滢回味无穷。
直到看不见了,陈滢才作罢回府。
另一边江淮舟回府后换上常服便钻进书房。
在书房角落处那个不起眼的柜子里摸索一番,果然,有一只箭,木质箭身标着“婚事”字样。
江淮舟皱眉思索。
前日回来途中落脚客栈休息,喝茶时忽然一只箭从窗户那射进来。
旁边的楚风反应迅速,抬脚就追。
江淮舟将定在柜子上的箭取下,箭身标着“书房,柜”。
这是何意?未等江淮舟想明白,楚风回来带着恨意说道:“让他给跑了。”
自己多年外出打仗,并未与他人有过节,也没有什么交好。
这人又是在客栈又是在自家书房整这一出的,像是在炫耀对自己了如指掌。
江淮舟像把管家叫来问道:“府上有新来的下人吗?”
“没有,府上事务不多,我们这些人忙得过来,并未招新人。”老管家恭敬道。
“那有人进过我书房吗?”
“您出征前吩咐过书房不用打扫,并未有人进过,就连您的院子都是我亲自打扫的。”
管家听这话以为是丢了什么东西,忙跪下:“大人,是有什么东西丢了吗,我敢保证府上所有人从未踏进去半分啊!”
江淮舟刚回来不想打草惊蛇,安抚道:“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我只是看书房没有落多少灰尘,以为有人打扫过。”
听到这话管家放下心。
这时又有下人来报,说皇上召宁安侯进宫。
江淮舟眼皮一跳,自己刚刚回城,按礼数来讲并未到时间觐见,这么急是有要事商议吗?
楚风不在身边,江淮舟叫上楚云随他进宫。
江淮舟到时皇上刚用膳完毕,正在后花园走动。
张公公上报后陈雍坐在凉亭处品茶,先是和江淮舟寒暄一番,便拿出前日那套说辞。
江淮舟知晓后急忙跪下:“陛下?!”
陈雍早就猜到他会这幅模样,继续压他:“想必若江老将军在世,也会为此事担忧,这才托梦于朕。淮舟,你的大事安定下来,朕也就安心了,跟江老将军也有了交代啊。”
“可……”
“朕累了,要回去歇息,江爱卿你好好想想吧,顾家女儿近日感染风寒刚有好转,你有空代朕去看看。”陈雍打断江淮舟的推脱,抛下江淮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