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海风一吹,最近遇到的糟心事瞬间烟消云散。
海水潺潺,阳光和煦。沈遇和胡喜像离圈的小牛犊一样,奔跑戏耍着。
胡由没他们那么喜欢闹腾,安静的坐在沈错身边,看着周围人来人往。虽然一张小脸依旧绷得紧紧,但眸光温和,嘴角微微勾起,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现在心情很愉悦。
“小由也去和他们玩吧,小孩子就应该多跑跑跳跳。”沈错想让她开朗一点,便这样提议。
“我不想去,更喜欢安静的和您呆在一起。”
闻言,沈错伸手摸摸她的头,将柔顺到一丝不苟的梨花头揉得略微有些凌乱,“小小年纪就喜欢跟我一样,以后很容易变小老头的。”
胡由用手将头发理顺,一脸严肃的盯着他,“我是女性,不会变小老头。”
“哈哈哈。”沈错忍不住笑了起来。
男子爽朗的笑声好像融入夏入的阳光中,贴在锁骨上的蓝水晶项链熠熠生辉。
海风那么柔和、温暖,胡由感觉一股柔意像清晨的春草一样,在心底慢慢苏醒。
“小叔…”她忍不住喊他。
“嗯?什么?”沈错发出疑问。
“我可以叫您小叔叔吗?”末了她又补充,“沈错先生太生份了…”
“当然可以。”查觉到她的亲近,他温柔的应允,又伸手摸摸她的头。
如果可以,真想和您光明正大的成为家人。感受着头顶的温暖,胡由忍不住想。
另一边,胡喜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嘿!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对方当时帮了她大忙。
“你是?”被她叫住的短发女孩看着年纪小,也许是因为娃娃脸的缘故,却有一双荒凉的大眼睛,此时此刻,里满是疑惑,明显不记得她了。
“我是胡小南的女儿。一年前妈妈意外去世,因为急用钱,我就想去她上班的‘迷梦’领她那个月的工资。却被醉酒的客人缠住,是你帮我解围,然后你让我在外面等你,两个小时后,你帮我把妈妈的工资带给我。”
“哦,原来是你呀。”女孩恍然大悟,“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是雪中送炭了,我叫胡喜,你呢?”
“肖爱爱。”
见她们聊上,沈遇趁机去找胡由,俩人一起假装去捡贝壳,实际是要聊聊重生的事。
“那个…我杀了胡喜的事你知道吗?”沈遇踩着浪花,说起前世,心比海水还凉。
“我当然知道,那时我快十八岁了。”
沈遇心虚的不敢接话了。
“前世的事我不想计较,我想知道你这一世打算怎么做?”
“我…”脸颊微微发烫,不好意思把继续追求胡喜这件事说出来,但胡由一眼就看出他的目的。
“如果这一世,姐姐依旧不喜欢你,不想和你在一起,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我…”他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黑洞般的破灭感扑面压来。自从亲眼目睹妈妈上吊死后,心里就塌陷一块,他经常站在塌陷的边缘处岌岌可危,直到遇到胡喜才被填满,才能像走在平地一样安心。
“爱情这种虚无又善变的东西只占人生一小部分,何必为了它让自己痛苦呢?”她眉头紧皱,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从书里到现实,始终找不到答案,别人爱不爱自己有这么重要吗?
“小由…你不知道无爱的人生有多痛苦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无爱一身轻。”反正她上辈子在姐姐死后释放自我,一路杀得挺爽的。
“那…上辈子…你后来怎么样了?”他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哦,我呀…我学医,十八岁去国外留学,回来和亲生父亲相认,然后准备接手他的事业。”
“这样呀…那也很精彩,很成功了。相信你这一世也会如此。”虽然在笑,但十分勉强,眼睛里满是焦灼与不安。
胡由突然露出小恶魔的笑容,“你确定?这辈子你也要进精神病院,把沈家的产业全部交给我?”
“什么意思?!”
“笨蛋,我会无缘无故叫你哥哥吗?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呀。你精神失常了,年老又无后的爸爸变成待宰的肥羊,他要找有没有遗落的私生子,就找到了我。我们做过亲子鉴定,并当着沈家所有亲戚的面公开,绝对童叟无欺。”
沈遇十分震惊,仔细观察胡由精致的脸,特别是那双漂亮的瑞凤眼,眸光锐利,流而不动,确实跟父亲一模一样!
直到胡由拉着他的手去找胡喜和小叔,他依旧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沈错看看时间不早了,便带他们去吃海鲜大餐,见妹妹依旧和沈遇拉着手,胡喜惊讶两人的关系居然这么好。
到吃饭的时候,沈遇依旧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直到小叔关切的开口询问才急忙扒拉一大口海鲜意面。
肖爱爱告别胡喜回到酒店,望着窗外辽阔的大海,海鸥低低飞过,海浪的起伏那么流畅自然,随心而动。她仿佛逃离这具监狱般的身体,变成一阵风,循着海鸥飞过的轨道奔向自由。
人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束缚着,但回过头发现,很多是作茧自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看着手腕上象征姐妹情的手串,几年前由楚画亲自为她戴上。可对方却为了男人,一次次丢下她,这次更是被男人骗光财产不说,还出车祸断了一条腿。
对这种脑子里全是恋爱的人来说,她们的姐妹情还不如路边的石子吗?
在这行,她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存下一笔钱了,足够她去读书,去学一门手艺,甚至去开店创业。
但看着身无分文,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楚画,她还是把所有钱拿出来,又向恩客王总借了一笔,继续在这泥坑中挣扎。
要是连我都不管她了,她就真的只能去死了。
这样想着,她像雏鸟一样钻进被窝里躲起来。
由于要避着胡喜,兄妹俩直到回去都没怎么深入交流。
回到家,胡喜开始帮沈遇补习,让人意外的是,效果居然出奇的好。当她在忙自己课业的时候,沈遇和胡由再次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兄妹俩漫步林间小道,云杉树枝丫低垂,错落有致,好似一艘艘帆船。
胡由率先开口,“我们继续上次岔开的话题,要是姐姐这辈子依旧不喜欢你,不想跟你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做?”
“我…”他还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你应该不知道吧,上一世,姐姐杀了小叔叔,并埋在桃花林里,然后你才杀了她。”
“什么?!”自从杀了胡喜后,他的精神世界彻底崩溃,像进入一片混沌,对一切毫无认知,自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一切。
胡由没理会他继续说,“我能感觉到,她心底是喜欢小叔叔的,甚至有种病态的依恋。”
犹豫一会儿,他终于决定问出这个难以启齿的问题,“我知道她上辈子和小叔的关系,我想问…胡喜也是爸爸的女儿吗?”
“不是,她是妈妈和另一个男人生的,我们三姐妹都是同母不同父。”
这个答案让他这两日的心结解开了,但旧烦恼去了,新烦恼又来,“但她这辈子没和小叔弄出那种关系,我还是有机会的。”
“不,她这辈子还是喜欢小叔叔,只是这份心意连她自己都没发觉。你别被我姐姐的表面迷惑,她和你一样是依存症患者,只有小叔叔那样的人才能拯救她,温暖她。所以别指望她能填补你,救赎你。”
见他一脸失落,跟只落水狗似的,胡由继续开导,“过去的就过去了,找找自己的人生方向吧,想想这辈子要干什么,别作茧自缚了。”
“…我会尝试的,谢谢你小由…话说,你这辈子想认祖归宗回沈家吗?我可以帮你。”
“目前不需要,除非你像上辈子一样废了。”做为父女,她当然了解沈时境,这种情况赶去相认,就是自取其辱。只要这辈子姐姐能获得幸福,她还是想安分守己,做个好公民。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沈遇为了不让氛围这么尴尬,也想以兄长的角度关怀她,便继续问:“小由…你上辈子结婚了吗?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没遇到值得结婚的人。”
“那…你幸福吗?”
“幸福倒不至于,总体倒还算顺心。”
“那我们这辈子要尽量让自己获得幸福呀。”
胡由被这煽情的话弄得混身发毛,但还是保持微笑说好。对她来说,幸福就是姐姐一生安乐,自己爬上顶端名利双收!
临近开学前一周,胡喜终于做完假期作业。薛述则赶过来借她的抄。
见状,沈错忍不住提点,“薛述同学,学习态度要端正,作业得自己做。”
“大叔,我赶不及了!”薛述奋笔疾书,为赶这烂尾工程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暑假最后一天,姐妹俩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沈遇给她俩送了礼物,胡喜一直推辞,最终在沈错的劝说下才收了。
临走时,沈遇依依不舍的摸摸胡由的头。
回到家,胡喜忍不住问:“小由喜欢小遇哥哥吗?”
“嗯,挺喜欢的。”拆开礼盒,是一条漂亮的连衣裙和一双玛丽珍小皮鞋,除此之外,她还发现藏在最下面的手机。趁姐姐不注意,她偷偷将其放进上衣口袋里。
来到卫生间,刚好收到沈遇发来的短信,这下就方便交流联系了。
终于迎来开学,和拿到丰厚报酬神清气爽的胡喜不同,薛述脸上挂满赶作业的疲惫。
时光如果能一直安稳平静的流趟就好了。
胡喜多么希望她能安安静静地学习,和同学们和睦相处,最后参加高考进入理想的大学。
但人生总是事与愿违。
白晚晚一来到教室,同学们一窝蜂围上去关心她的病情。
“我已经好了,谢谢大家关心。”她露出公式化的甜美笑容。脸确实瘦了一圈,反而在甜美可爱的基础多了一股楚楚可怜的气质,让她更受欢迎了。
胡喜依旧讨厌她,但只要她不妨碍自己,她会一直压制这股情绪到毕业,和对方分道扬镳。
但突然有一天,她走进教室,大家突然安静下来,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射向她,不少人朝她翻白眼,就连平时和她交好的几个女生也不再搭理她。
直到放学,薛述表情晦暗,在她的追问下才开口,“…胡喜,你这么讨厌白晚晚吗?”
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强装友好,笑着回应:“没有吧,她那么受欢迎…”
“胡喜…你看看校园论坛吧。”
她急忙打开手机登录,这才知道前段时间有人在网上发布大量辱骂诋毁白晚晚的贴子与言论。
白晚晚庞大的粉丝群体中不仅有黑客大佬,还有强大的侦查推理能力,不少人对辱骂者进行开盒,又根据其账户发布的日常贴子,最后锁定是白晚晚的同学兼同桌。由于涉及到个人隐私,网上很多言论与贴子被删了,但总有痕迹,大部分被保存流入校园论坛内部和各个班级群。
胡喜顿感天旋地转,急忙打开APP登陆自己的xx账号,发现多了很多自己没发过的陌生贴子,这个账号她前年注册用了一段时间,之后便一直闲置,只在上学期为薛述歌曲发布宣传登录发过一篇贴子。
“我的账号被人盗了!”胡喜全身都在哆嗦,一张脸像是抽过了血,白纸一般。
“…但你对她的讨厌是真的。”少年一改往日的嘻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他本身就是一个敏感的人,上次在胡喜家相聚,她在厨房那厌恶到想杀人的目光,他早就注意到了。
“白晚晚没对你做过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恨她?”
见他明显不站自己这边,胡喜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没错!我就是讨厌她!你喜欢她就去找她好了!”大声吼完,眼泪止不住落下。不顾欲言又止的薛述,她捂着脸转身迅速逃离。
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呀!在最难过,最黑暗的时刻,我们拥抱在一起互相取暖。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呀!?
奔跑中没注意脚下,不小心摔了一跤,脚上钻心的疼痛让她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胡由要照顾。
慌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一瘸一拐往小学的方向赶去。
见姐姐受伤不肯去医院包扎,只想回家涂点红花油了事,胡由难得耍赖坐大马路上不愿走了。
胡喜无奈之下只好去医院,幸好只是轻微扭伤,贴了张膏药贴,回到家已是天黑。
她能注销被盗的账号,却无法注销已经造成的偏见。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她失眠了,半夜下雨,就听了一夜的雨声。
第二天早上醒来,窗外透进一片蒙蒙的曙光。她起身揉揉干涩的眼睛,头很重,太阳穴胀得直跳,心情更是烦闷至极。实在不想去学校,她打电话给班主任说身体不舒服请三天假。
吃完早点送胡由上学,由于昨晚下雨,空气也变得沉甸甸的。
回来把家里打扫一遍,她来到街上漫无目的游走。
胃胀胀的一直不舒服,还直犯恶心。薛述发短信过来,她选择关机无视,今天她实在不想跟学校有关的任何一个人碰面或讲话。
来到一处儿童公园,百无聊赖的在里面转了两圈。
9月底,气温逐渐下降,园里的水气还未褪尽,树林间绕着薄薄的一层白雾,阳光穿过枝丫斜照在雾气上,像一道道淡金色的薄纱垂落。
一路上没几个人,犹豫再三,她坐车去鹤园。
今天不是休息日,如果去找沈先生,他一定会问的,该怎么回答呢?这样想着,不勉打起退堂鼓。但如果不去找他,自己又该去哪呢?
这个世界好压抑,好窒息。很多成年人和家长,甚至电视上都说学生时代是最自在,最无忧无虑的时候,为什么我不是这样呢?多数时候,看着班里的同学,总感觉跟他们是割裂的。
胡思乱想之际,鹤园到了。
见到她,正在屋檐下喝咖啡看书的沈错很惊讶,不出意外的开始盘问。
“昨天扭到脚,就请了两天假。”
“严重吗?”
“没什么,休息两天就好了。”
“受伤了还到处跑。”
听着他略带责备的关切,泪意直往上涌。
“沈先生,你有很压抑的时候吗?”
“有呀…”查觉到她语气沉重,立马放下手中的书,“发生什么事了?”
“沈先生,我好压抑…”她把学校发生的事跟他说了,最后,她痛苦的捂住头,“…沈生先,我承认,我确实讨厌白晚晚,但我真没有在网上发表过抵毁她的言论。”
“每个人都有讨厌的人,这正常。但你只会闷在心里,确实不会这样做…所以胡喜,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他摸着下巴开始分析这件事。
“…得罪什么人?”她缓缓抬起头,双眼哭得红红,神情有些呆愣,“没有吧。”她向来低调,在学校只知道认真学习,从不惹事,能得罪谁呢?
“把手机给我,我看看你们的校园论坛。”
胡喜点点头,打开手机登录,打开论坛后交给他。
沈错发现发现贴子下面一直有几个号在引导评论,其中有一个更是暴料,“这个…白晚晚被投毒,你是在场的两个学生之一是怎么回事?”
“就是刚放暑假那会儿,我、薛述,还有小由一起和白晚晚出去聚聚,她喝了几口奶茶就中毒倒地。”
“你们是未成年,就算是传唤盘问也是保密,别人怎么会知道的?”
“您是说…陷害我的人在我们之中?”
“也不排除薛述或白晚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小由也有可能,小孩子嘛,没什么心计,但难勉被有心的大人听了去。”
在胡喜咬着指甲思考之际,沈错叹口气,“大众只相信自己相信的,所以就算知道是谁,除了起诉让对方赔点钱外,对你在学校的帮助不是很大。”
“我知道,沈先生,但我好难过呀。”
沈错眼中满是悲悯,“你要不要考虑转学?或找到那个人起诉?不管怎么我会帮你的。”
胡喜摇摇头,泪光闪烁的望着他,“沈先生,只要您相信我就好了。”就像身处深渊,但依旧有人紧紧拉着她的手,源源不断给她面对黑暗的力量。
到中午吃饭时,胡喜胃里不舒服,便起身打算离开,还没走几步便头晕目眩,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沈错急忙扶住她,往她额头一摸,烫得像炭火。“我没事。”她逞强的挣开他,摇晃着往前走,还没到门口又一头栽倒在地。
见事态严重,沈错上前打横抱起她快步往车库走去。
“沈先生!”她吓了一跳,挣扎着要下来。
“你现在发着高烧,要去医院。”
“没事,我回家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胡喜,你要先照顾好自己!”他忍不住斥责她。
“可是…小由。”
“放心,我去接她,你好好休息。”他的语气又变得柔和,胡喜流着泪,忍不住将头深深埋进他怀里,浓浓的疲倦感裹挟全身。
前往医院途中,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在医院,她正打着点滴,脑袋依旧有些昏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
见旁边空无一人,失落感涌上心头。
没多久,隔帘被拉开,传来小女孩担忧的声音,“姐姐,你生病了。”是胡由,她扒到床边,心疼的看着她。
抬手摸摸她的头,“姐姐没事,很快就好了。”
“还难受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沈错走过来,带了一份瘦肉粥给她。
他穿一件深黑色的套头毛衣,配着一条浅灰薄呢,身材欣长,俊美非常,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呢。查觉到这点,胡喜忍不住别过头,两抹红晕爬上脸颊。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见她这样,沈错担忧的询问。
“…我好多了,就是有一点点热…话说沈先生,我早就想问了,您那条蓝水晶项链好好看,将来有机会我也买一条。”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转移话题也不是这样转的,沈错的饰品怎么可能是她这种人买得起的?一定是烧迷糊了才会问出这种问题,她真想给自己两巴掌清醒清醒。
“这个…是别人的送的。”他摩挲着项链,眼中泛起点点爱意。
胡喜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是…女朋友吗?”
“现在还不是,她人在国外…你喜欢我送你一条。”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随口一问。”急忙摆手拒绝。
“没事。”沈错笑着回应。
气氛即将陷入尴尬之际,胡由开口了,“小叔叔,你今晚能留下吗?”
“嗯。”他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对了。”突然朝胡喜补充道:“你也和小由一样叫我小叔叔吧。”
“…嗯。”见她心情低落,沈错以为她还是不舒服,便让她吃完粥再睡会儿。
天完全黑下来,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了,拿完药,沈错送她们回去。
薛述从放学回来就一直等在胡喜家门口,见姐妹俩有说有笑的跟沈错一起上来,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把她们安全送回来,又和薛述打过招呼后,沈错选择离开。
“小由,你先进去刷牙洗脸。”
“好。”知道俩人有事要谈,胡由乖巧的给他们留下私人空间。
为勉打扰左右邻居,他们来到天台。
细密的雨丝在灯光下拉长,交织,变成一张笼罩在城市所有空隙处,不停降落的巨网。夜风清凉又潮湿,连绵的房屋在他们脚下,让人不禁生起一股远离人间,却又被世俗束缚的压抑感。
“…你今天去哪里了?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薛述率先打破沉默。
“身体不舒服,请了三天假。”
身体不舒服还去找沈错!?薛述张张嘴,最终把嘴边的质问咽回去。
“好点了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但紧握的双拳暴露了他此刻极力忍耐的情绪。
“嗯,好多了…薛述,你如果梦想是当一个成功的演员,以现在的表现,你需要多练练。”
“我今天一直给你发消息打电话,手机差点被老师没收了!”他忍不下去了,压抑的怒火彻底暴发。
“你不是要跟白晚晚好吗?我这么讨厌她,还在网上发表抵毁辱骂她的言论与贴子,你一直跟我牵扯,不怕你的女神不高兴?”胡喜也不想一直戴着讨好迎和面具了,任由心底的恶意显露。
“胡喜…你…”一向温良柔顺的胡喜居然说出这么刻薄的话,薛述震惊得说不出话。
“薛述,我讨厌白晚晚。如果你要和她来往,那就不要来找我了,我们从此划清界限。”不待他回应,胡喜转身离开。心里和预想的一样难过,但也有一股畅快。
因为薛述跟白晚晚交好,为了不破坏俩人从小到大的感情,她不得不强压厌恶跟对方交朋友,反正也就高中三年而已,忍忍很快过去了。
之前明明很怕薛述跟她疏远,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说开了,也没有被那种黑洞一般的破灭感压迫,她牢牢踩在土地上,十分踏实。
又过了两天,她重返校园,薛述一大早便买好早餐,笑嘻嘻的来跟她一起上学。
胡喜松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薛述选了她,他们像以往一样有说有笑的去学校。
表面像回复以往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