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创这一年里越做越大,除了名字与国内的相同,其他的业务已经完全不一样,被濯芷澜带上了科技+投资的路上,更多的在投资。
六月一日这天,濯芷澜接受了朋友新闻社的采访。
“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也没有和一个人共度一生的想法,我始终都是不婚主义,结婚我要面临的事情太多了,我更不可能放弃如今的荣誉和权势为了男人或者孩子留在家中,我无法陪伴一个因我而来到世界上的人成长,我怕缺少陪伴因此走上不正确的道路,也害怕我成为不了好的妻子和母亲。”
“我对感情的态度?我没有态度。”
两个人对着机器侃侃而谈,当朋友问起这场打得很不容易,濯芷澜没想过放弃吗?
“I am a little paranoid. If I choose to do something, I will do my best, no matter what the cost.”(我这人有点偏执,如果我选择去做一件事情,那么我一定会做到最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濯芷澜确实是有点病态在身上的,无论对什么事情,好几年前的她也是,记得政府大楼对面有一家意大利菜的店,有一道菜叫菲力牛排,濯芷澜很少吃西餐,和珍妮去吃的时候发现拿到主菜还不错,有一段时间就经常去吃,直到几个月后看到它就反胃才停止这种行为。
除了感情,她确实都病态地做到了最好。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但是在摄像机关掉之前,濯芷澜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Being a normal person is very tiring.
说完这句话,采访彻底结束。
濯芷澜和朋友说着其他的话题,被问去不去酒吧的时候,濯芷澜摇头:“家里有猫猫,多回去陪陪。”
“哦,可爱的小家伙。”
濯芷澜点头。
家里没有猫,她不会养任何动物,只是下意识想拒绝,却又不想让老朋友觉得自己还在过去的感情里。
晚上回到家,阿姨做好了饭菜,濯芷澜一口一口地吃着,忽然觉得没有味道,放下勺子看着碗,沉默了会:“阿姨,以后做美国菜吧。”
阿姨说好。
濯芷澜点头,没有再继续吃,拿起手机往书房走。
七点过,阿姨打了杯美式进去,濯芷澜拿起喝两口,然后投入工作之中。
这是她的日常。
之前和之后的日常。
一周后,采访在时代广场投屏播放,来自损友的戏弄就是在下面附上了她的名片,濯芷澜看着被一个个电话打进来的手机,恨不得把手机扔男人身上。
“真有病。”
濯芷澜甚至懒的给个眼神,站在广告牌下面把手机关了机。
朋友拉住她的手:“不去治疗?”
濯芷澜摇头:“又死不了。”
普通的心理疾病濯芷澜能抵抗住,埋在工作里,过平常的日子就好。
这是2020年,这时候濯芷澜屹立与西方商圈。
比之前变了的是,她身边再没有任何绯闻和伴儿,出席酒会多半都是和秘书,要么就是自己一个人,空出来很长的空窗期,还被熟悉一点的朋友笑了很久。
她上一段感情带来的空窗期全部来源于前任哥哥的约见。
被张家立约见的时候,濯芷澜是十分抵制的,她不想见面,也不想被另一个人抨击自己当初有多么的不上心...但是人家都到纽约来了,都站在X创的楼下,濯芷澜不得不见。
办公室里,濯芷澜和张家立一同坐在沙发里,这边更多是和咖啡,所以助理打了两杯咖啡进来放下。
张家立看着面前的女人,确实觉得比上次见面少了些许锐气,整个人看起来很平和,很温柔。
“算好久没见了。”
上次科技竞赛之后就没再见过。
濯芷澜点头:“今天,您找我是为合作?”
这话也是说着听听,国内的业务她没插手的,要谈合作会直接去找蒋昇的,不会千里跋涉来到纽约找她,她预想...应该多半是为了张树佑。
张家立摇头:“自然不是,想跟你说说我弟弟。”
看,她就说。
濯芷澜带着笑礼貌回话:“您请讲。”
“我现在还是觉得你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张家立这话没有阴阳怪气,很佩服的语气:“这么多人被你带得团团转,在国外运筹帷幄,掀翻了京城的静态平和,明明我想你这人坏就坏透了吧,但是你居然费着那么大的力气,把佑子拉出主线,恨不能恨到底,爱也不能够不计前嫌了——”
濯芷澜沉默着。
“你不爱他...”
濯芷澜打断:“爱的。”
张家立摇头:“不够。佑子并不是什么都是会跟我们说的,还好我足够了解他,19年年末,你把中海的房子出售,那小子在出差都给我打来电话叫我买下,你急着出手我急着拿下,连合同都是网上签署的,拿到房子钥匙那一刻,我确信他没有放下你,可是怎么办呢?我们看着他沉默、消沉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他挣扎出来彻底放下你,还好我的弟弟并没有让我们失望,中海的房子他只去过一次,这些年也肩负起那些责任,好像把你放在了2018年,他前几日跟家里打电话的时候难得地启口说放下了。”
濯芷澜翘起二郎腿,胳膊搭在沙发沿上,整个人就是谈判姿态:“那是好事。”
“......”张家立被气笑,低头笑张树佑的傻,弟弟痛了他也要让濯芷澜痛:“所以我去了中海,看到了很多关于你们——哦不,他对你的感情。”
“你以为为你在北京挡住风雪的是赵绛吗?是我那个傻瓜弟弟,自己被停职调查都要护住你啊,濯芷澜你凭什么不爱他呢?”
张家立把笔记本放到茶几上,推到濯芷澜的面前。
“你看完,如果你还感受不到痛苦,那我就祝你这辈子再也找不到真爱,永远都在选择与被选择之间徘徊,也祝你这辈子忘不掉曾经有这么个人对你付出过百分百的真心,你再也遇不到第二个像张树佑这样的人。”
这个诅咒对于濯芷澜一点攻击力都没有,过去的那段感情她迟早能放下。在打开黑色的笔记本之前她是这么想的。
但是事与愿违。
翻到第一页她就彻底变了表情。
办公室的门已经被关上,她跪在地上,将笔记本铺在茶几上,表情十分痛苦,和那年失去亲人一般的悲痛。
拢共几页而已,不算日记,一些随笔吧。
——天助自助者,雾茫茫的北京也会杀出一道亮丽的光线,与漂亮无关,或许这句话并不是对我说的,但是我看到了它出现的意义、她作为新生榜样的意义就存在了,纵使人间多淤泥多分岔路口,回归本心、回归本元、不负这一场仓促的相遇。
这一页只几行字,剩下的空白处,贴着的是她大一入学前的优秀新生展刊上的照片,那时候的她是真的青涩,不过看到这张照片还是想起一些早就忘记的事,室友下了课站在正在换刊物的展柜前说她的照片都被抠走了,是哪位追求者干的,濯芷澜没有那么自恋,打趣回去说:“想追杀我的人更由说服力。”
——遗憾。
附着的是一张素描,一个女生蹲着吃东西,侧边还有一个男生跑过来的身影,而这个视角是作者的。
濯芷澜记得,还是同年吴凌翔去接她那次,吃个馒头被他说拉档次,自己好几天没理他,现在看来...所以那堆人里有张树佑?
所以初见是这个时候?
——纽约。
附着的是一张被洗出来的照片,手机派下的监控照片,还是她。
——号码。
手机截屏照片贴在下面,是她在北京打车那次的截图。
也是她。
——不会感冒。
这次不再是照片,是用透明胶带贴着的毛。
濯芷澜闭上酸痛的眼睛,这是那天她脑子一热送出去的大衣布料,怎么在这里就成了珍宝呢?
——前面就是我家院子。
还是一张素描,是她离开巷子的背影。
...
后面她没有力气再看下去,小心翼翼地关上,跪坐在地上。
那些她曾自恋的过去,全是张树佑的纵容而已,而她只是正好落入他布置好的圈里而已,这场她的一见钟情,是他两年的暗恋。
如果说张家立是来替张树佑报复的,他完全做到了,想要濯芷澜痛苦的这个KPI完全超标完成了。
没有其他再比这个更让濯芷澜痛苦。
因为这个人,她真心相待过,甚至记恨过突如其来的分手,现在看来在今天之前的她真是可笑。
过了几分钟,那手跟犯贱似的又去翻开笔记本,不过这次她没有被内容吸引而是被一张夹在笔记本里的A4纸吸引,她潜意识里觉得不能看这个,但是手比脑快先打开了。
是一张手写的人物关系导图。
在背面是一些英文,濯芷澜知道那是她随手放在工作客厅的废纸。
单面打印的文件,空白那面是张树佑的字。
以“濯”字在中心朝四周展开,她的整个局内的人都在,与初次过后的傍晚mark在工作客厅的白板上涂抹的人物关系图一摸一样。
只不过在“濯”和“Angeline”之间,张树佑的这张只是连接上了没有写出具体关系,而mark是联系上了的。
他知道。
其实濯芷澜曾经是想让张树佑知道的,但是发现他真的知道了还是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