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喊了声“奶奶”，他在电话这头气笑了：“您真是我亲奶奶，您去学校里找我了？”他就说嘛，不然怎么至于校长还亲自去操场上找他，逃课之前就没想起来世界上还有他奶奶这尊大佛。

    老人一听这话放下点儿心来：“今天什么日子，我不得来？”

    张北叹了口气：“坐飞机来的？”

    “不然走着来？”他奶奶在电话那头还挺厉害，“小北，你在哪儿呢？奶奶定了地方等你吃饭呢？”

    张北在电话里又和他奶奶说了两句，随手招了辆车。周漾走在后面本来没打算和他一起，结果张北反问一句：“老人家大老远过来，你赶上了不得去打声招呼？”

    周漾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跑到街边买了个果篮。

    张北看着她上车，勾了个嘴角，有两分摸到她性格了。

    车子最后停到了一家餐厅。

    周漾跟着张北身后下车。

    老人早等在餐厅门口，看到孙子，一把就把张北的手攥住了。她仰头看了看孙子身上没有伤，这才恨恨骂了声：“臭小子。”

    张北喊了声“奶奶”。

    老人松开手，拍他一巴掌，气着问：“你是又上哪儿疯去了，校长都找不着你？”

    张北心虚地摸摸鼻子。

    老人气吼吼地道：“我让你们校长狠狠的罚你，让你长长记性。”

    他又不怕挨罚，张北喊声“奶奶”，侧身把周漾让出来，眼睛亮晶晶的：“奶奶，我朋友有果篮送给你。”

    老人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里边儿有事儿，顺着孙子的眼神看过去，果然看着个白皙乖巧的女孩儿站在后边。

    张北也看着周漾，懒洋洋的语调道：“还不叫奶奶？”

    周漾喊了声“奶奶”。

    老人看眼自家挑着眉乐的孙子，再看那女孩儿。

    小巧玲珑的，人儿长得倒挺标致的，就是瞧着太瘦。

    周漾把果篮递过去，温和道：“奶奶好。”

    “谢谢小姑娘，”老人接过果篮，“叫什么名字呀？”

    “周漾。”

    “小身板忒瘦。”老人瞪张北一眼，“在一块儿也不知道把人照顾好？”

    ……

    这明显是误会了。周漾看张北一眼，想让他和奶奶解释两句。张北也领悟了她的意思，大咧咧掀帘子进去，毫不避讳道：“这不还没追到呢么，怎么照顾？”

    周漾没成想他会这么说，脸色尴尬。老人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出，拍了他一巴掌，骂他：“谁让你废物？”骂完拉着周漾的手就进去了。

    周漾和他奶奶坐在包厢的一侧，张北坐在她对面。

    刚刚听他说完那样的话，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张北面不改色给奶奶倒上茶，老人翻开包，把个盒子推过来了。

    “什么呀？”张北问。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他奶奶喝了口茶，“你爷爷的收藏品，我从里边儿给你挑的这个，你看看你喜欢吗？”

    张北打开看了一眼，百达翡丽的6104G。他一挑眉，问：“那老家伙怎么没来？”

    “怎么说话呢？”老人瞪孙子一眼，“我过来的时候你爷爷还开着会呢。”

    “奥。”张北点点头，“您把他宝贝偷来了，回头那老家伙发现不得和您急？”

    “你这臭小子？”老人把茶杯放下了，“我们的还不都是你的，什么时候你让爷爷奶奶抱上重孙子，奶奶做主奖励你一个小目标。”

    张北“呵”一声：“您有这么多？”

    奶奶有点儿不高兴了。“我没有你爷爷还能没有吗？”

    “行。”张北乐呵呵的，看一眼周漾，“要是给您二老找着孙媳妇能奖励多少？”

    他奶奶“哼”一声：“你先把人追着了再说。”

    张北把盒子合上了。

    他奶奶有点儿着急：“你戴上奶奶看看，拍个照让你爷爷也看一眼高兴高兴。”

    张北眼睛瞧着周漾晃了晃手腕：“有一个了，再说人家说了这玩意不能叠着戴。”

    他奶奶看眼孙子的腕子上，还真是系着根红绳。

    周漾对上他的视线，脸颊无法抑制的羞耻的红了。

    最后张北还是把手表戴上了，拍了个照发给他爷爷。

    长寿面上来了，老人和宝贝孙子说了“生日快乐”。

    张北看眼周漾，周漾看着他笑了笑，他便也笑了。

    这顿饭最后也没能和谐温馨的吃完，沈国庆不知听着了哪儿的消息，带着刘娟花来给张北过生日。

    张北连老人的面子也没给，拉起周漾就往外面走。

    俩人在餐厅拐出去的那个路口撞上一群人，领头的那个就是沈浩禹。

    沈浩禹今天能出现在这儿，绝对是得了消息故意来堵他的。

    果然，一群人早有准备的黑压压散成两条，把前后两边的路都给堵死了。

    这种情况他刚来云城那年遇到过几次，其实没有什么，打就完了。

    不被他们打死，就把人往死里打。

    但今天不行。

    那拳头和刀子挨到他可以，但绝不能挨到周漾身上一星半点儿。

    他受不了。

    张北攥着周漾的手，紧紧护着身后的女孩儿不让她露面。

    好在沈浩禹也完全没注意到周漾，那双发绿的眼睛一眼就盯上了张北手腕上那只百达翡丽。他所有注意力都被那只6104G吸引了，冷笑一声，怨毒地剜了张北几眼，语调阴沉道:“小兔崽子今儿个又没少捞钱吧，怎么也没想起来给哥哥们分点儿？”

    周漾颤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厉害。

    张北带着周漾一步步退到墙根。他把女孩拉自己身后，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勾着嘴角和他们打商量：“哥哥们想分多少？”

    沈浩禹摩挲着下巴，意外的乐了乐：“呦，□□崽子今儿个不硬气了。”

    张北跟他乐呵呵的:“今儿个哥哥们人忒多。要么你们挑几个顺眼点儿的和我比划比划，我还能试试。”

    “少他妈耍贫嘴。”沈浩禹点着下巴，“你随便一个表几百万，拿出几十万来孝敬孝敬哥哥们不过分吧？”

    “小意思。”张北应他，“可弟弟我现在没带着那么多。”

    “你带了多少？”

    “千八百的零花钱，哥哥们要不要？”

    沈浩禹脸色发臭，往前两步紧了紧钢刀。

    张北怕他动手，收敛了神色。“钱那玩意儿带着沉，别的东西你要不要？”

    沈浩禹倒是想要这块儿表，但要表的风险太大了。老人给的东西小崽子肯给，那俩老东西知道了也未必善罢甘休。他脸色阴沉的难看，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发狠说：“今儿个我只要钱。”

    张北很为难：“钱没带着呢，要么弟弟我现在去银行给你取？”

    放他出去可就逮不着今天这样的好时机了，当他妈傻？沈浩禹阴测测道：“你没带着银行卡？”

    攥着周漾的那只手挌了下，周漾从后示意他。张北还不想把周漾的东西交给他，并不说话。

    沈浩禹拿刀带着几个人逼过来，狠辣道:“到底有没有？”

    周漾急得揪了揪他的校服褂子。

    张北咬着牙，嘴巴绷成一条线，眼神冷的也要下刀子了。靠过来的几人一瞬被他的眼神定住了。沈浩禹拨出钢刀，张北突然咧嘴一笑，指尖伸出一张银行卡：“哥哥们笑纳。”

    沈浩禹先是恶狠狠瞪他一眼，后才收了刀子把银行卡抽过去。他用力拍了拍张北的脸，人在他耳边阴测测道：“小崽子识相，银行卡密码？”

    张北咬牙受了，眸光深深地盯着他，扯了扯嘴角，沉声道:“194285。”

    沈浩禹带着黑压压的一群人直奔取款机。等看着人群出了路口，张北拉起周漾就跑。

    出了路口就有出租车。张北拦了车，俩人坐上去。临走前他望眼那群傻逼，咬牙骂了声：“他妈的，一群傻逼。”

    周漾低着头操作手机，听着这话闷着头乐：“不是二百五吗？”

    194285。

    你就是二百五。

    张北惊讶她竟然反应过来了。对上周漾，他仍心有余悸，周漾却反过来拉着他的手，问他说：“刚刚那人到底是谁啊？”

    “沈国庆的私生子。”张北说。

    周漾惊讶地挑了挑眉，张北抱歉刚刚把她带到那么危险的境地，怕她被吓坏了，单手攥过来想要安慰她，周漾却调皮地朝他晃晃手机:“挂失办好啦。”

    竟还能从她脸上看着得意。张北紧张的心情稍稍回落，打趣她：“还乐？明天你是不是就要穷的要饭了？”

    不至于。周漾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新卡补办很快的好不好？”

    “那万一你补完新卡发现里面的钱已经被那群二百五取走了呢？小额消费不需要密码也能刷走。”

    周漾摇摇头，她卡里的余额剩都剩不下二百五，还怕人刷吗？一想到那群人拿着她卡去消费的画面她竟然还挺想乐的。

    她摇摇脚丫：“那就刷呗，反正里面的余额也能气死他。”说完她好心情地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过会儿，又扭过头来看他说，“毕竟也还有点血缘，他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