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许可可睁开眼睛玩了会手机。
因为太安静了,她一直躺到快中午,才想起家里还有一只猫要管。
她坚强地爬起来换衣服,准备去喂饭铲屎。
鉴于这只猫展现了令人印象深刻的开门技巧,她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家里有没有破坏的痕迹。
直到最后来到小屋的时候,白猫还躺在窝里,闭着眼睛团成了一个毛绒绒的球,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许可可去看了眼昨天放的两只小碗,碗中的水被喝光了,从医院中带回来的猫粮却一点没动。
联想到这只糯米糍闻着味道打开门跑出来抢面的举动,她大致猜到了它的喜好。
喜欢吃人饭嘛,她懂。
把两只碗都清洗干净,给其中一只倒了干净的白开水之后,她又去看了一下猫砂盆,却发现里面没有什么需要铲的东西。
从昨天接猫回家到现在已经将近一天了,这种情况不太正常。
在裤兜里翻出手机,许可可准备直接给宠物医院发信息询问。
「许可可:老师您好,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请问咪咪打昨天下午接回后,到目前为止没有上过厕所,这只情况是正常的吗?」
宠物医院做病历需要登记名字,咪咪是她苦思冥想五分钟,琢磨出来临时用的。
之前的沟通中就能发现,这家宠物医院的信息回复总是比较慢。许可可干脆把手机揣回睡裤兜里,来到一动不动的白猫面前。
她试探性地点了点浅粉色的鼻子,湿漉漉的鼻尖摸起来有点像粗糙版果冻,湿润又柔软。
听说抚摸猫咪的时候,身体会降低皮质醇水平,让人减少压力。
许可可不知道自己的皮质醇水平有没有降低,但是愉悦感像轻飘飘的羽毛,把她被债务和工作打磨得粗粝的心都变得柔软了一点。
看着盘起来的小猫已经皱起眉头、浑身收紧,却依旧努力保持睡眠姿态的模样,许可可继续开始搓它的后背,先是顺着毛搓搓,不动。再逆着毛搓搓,不动。最后没有耐心地来回搓搓,仍旧不动。
毛的质感另说,咱这灰有点多。
就这样搓了半天还是没有反应,许可可扒开了小猫的一只眼皮。
像蓝宝石一样亮晶晶的眼睛露了出来,瞳孔在正午光线的刺激下缩成了一条线,但是依旧没有看许可可。
“你不饿吗?”
微信的提示声响了,许可可低头看收到的回复,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白猫立刻用大尾巴把脑袋盖住。
「宠爱宠物医院:您好,咪咪在医院中表现是正常的,可以先观察一下,是不是饮用水量不足,或者是环境不适应,另外有没有尿到猫砂盆外。如果排除了上面的问题,也随时可以带到医院检查。」
「许可可:收到,水量应该是没问题的。那我再仔细观察一天,谢谢您。」
许可可回复完抬头,才发现猫躲到了自己尾巴下面。
她没有做声,而是去洗手再拿了消炎药回来,一把将猫拎起来,抱到了怀里。
看着猫瞪大了的蓝眼睛,许可可忍不住笑着说道,“果然是在假装睡觉不理我啊。”
被抱住的白猫紧张得连胡子都绷得直挺挺的。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什么,但眼前全是有个人在笑着看着自己的样子,一头长长的头发习惯性地束起,他感觉昨夜里那种洗发水的味道好像又把自己裹住了。
嘴套嗫嚅着半天也没喵出来一声,就被面前越来越胆大的女性戳开了嗓子眼。
并不光滑的手指压在舌头上,异物感挤占了所有的感官,晕晕乎乎中药丸就被塞了进来。
没见过世面的猫咪感觉遭到了恶意诈骗:如果你想让我吃药,就应该告诉我,我自己会吃药的!
前一刻还安静的屋内瞬间变吵,喵喵喵喵不停地响起来。
可是这次猫咪的叫声跟细语一样甜美,不是他自以为的控诉,反而更像是在撒娇。
“好了,我们来剪个指甲吧。如果你乖乖地剪完指甲,我等下给你煮鸡胸肉,好吗?”许可可挠着小猫的下巴,起身去拿了从跳蚤市场一起扫回来的猫用指甲刀。
先从网上看了一遍剪指甲教程,她觉得自己现在强得可怕。
自信的许可可把已经开始慢慢适应的猫反抱在自己的怀里,还没等她握起爪子,刚刚比她还专注看视频的小猫就自己举起来,弹出指甲,抬着头用上挑的眼尾斜视着她。
不妙啊。
许可可心想,要不给它送上学去吧,别耽误了孩子前程。
弯弯的指甲还在稳定地伸着,指甲刀却颤颤巍巍地抖着。
满头大汗的许可可道心破碎,在指甲上盲目地比划了半天,焦虑地自言自语,“这粉的白的,到底哪里是血线来着,剪错了是不是会流血啊。”
这不比警校里的第一次实弹演练还费劲啊!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于是,人类的阿Q精神大爆发,她决定随便剪剪好了。
反正猫是好猫,也不挠人,此为一胜。家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顶多给窗帘做个流苏,此为二胜。而且指甲是人家的战略武器,剪掉了多不礼貌。此为三胜。关键猫肯定饿了,还是赶紧去做饭吧,总之就是大获全胜。
白猫看着指甲钳来回晃悠,最后象征性地剪了个尖尖就准备撤离,眼疾手快地把爪尖送到合适的位置,再用长长的尾巴一拍许可可的手。
他才不可能自己去磨指甲。
许可可老老实实地在小猫少爷的指示下收工,神情郑重地开口,“如果你是人,就喵一声;如果你能去替我上班,就喵两声。”
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听不懂的猫咪迫不及待地跳出温热的怀里,跑到昨天吃煎蛋的地方。
用猫爪啪啪啪大力地拍打着桌面,边拍边大声叫唤,质问开饭时间的意味非常明显。
“你连假装一下客气,都不假装吗?”
说完,自己肚子也饿了的许可可去橱柜里翻出了前两天刚买的豆豉鲮鱼罐头,这个罐头临期了,折扣非常划算,就着馒头就能吃一顿。
“好好好,先给你做。”许可可听到了猫不懈努力的叫声随口安抚。
她翻了翻冰箱,拿出鸡蛋、红薯和冷冻的鸡胸肉,搜索了一下猫饭的制作方法,准备按图索骥,先给病号弄饭。
磕磕绊绊地做好猫饭后,许可可把碗放在桌上,又嘬嘬嘬嘬了两下。
结果发现刚刚还饿得大声喵喵的小猫只转动了两下耳朵,看着眼前的碗也不张口。
她不明所以地跑去热冻起来的馒头。
奇怪,是这只猫听不懂嘬嘬声吗,它这么聪明怎么不进修一下动物通用语?
等着馒头的功夫,许可可拿出鲮鱼罐头,准备跟这个世界上最难打开的东西作斗争。
然后就到了熟悉的手和罐头环两败俱伤、罐头渔翁得利的环节——手勒也红了,罐头环也掉了,而罐头hp-1。
“哈哈哈哈哈,这垃圾玩意到底是谁设计的,能不能给判几年。”许可可气得仰天大笑,边笑边冲出厨房,疯狂地翻找工具箱,打算跟罐头决一死战。
白猫之前一直目不转睛看着碗里黏成一团的东西,听到许可可的笑声,也被吸引了过来。它轻盈地跳到了流理台上,看着眼前只卷起了小口的罐头,感兴趣地摆了摆尾巴尖。
真是好弱,这种小玩意都打不开。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很轻松地解决。
前爪缓慢地抬起,随着所剩无几的咒力艰涩地运转,白猫身前的空间逐渐扭曲。
轰隆隆——
听到厨房传来的稀里哗啦的响声,拿着鸭嘴钳的许可可冲回来,震惊地望着一片狼藉的流理台发愣,刚刚还完好的罐头表面成了齑粉,跟鱼肉泥混合成一团,碎裂桌面上。
是罐头爆炸了吗,可是开了个口的罐头怎么可能会爆炸啊?
猫咪不语,只是一味地低头干难吃的饭。
昨天做的面条闻着不是很正常吗,吸饱了汤汁的煎蛋也好吃。
今天她端上来的是饭吗,这玩意也能吃?
许可可用周日剩余的时间做了小猫观察日志,直到无意间在厕所发现白色的猫毛,才察觉到不对劲。
......这只猫是学会了使用马桶吗?
这合理吗?
“啊哈!被我抓住了吧,你这只偷偷摸摸上厕所的小猫!”许可可从门边一个跨步出来,看着蹲在水箱上的猫咪浑身都不自然起来,而猫爪还在努力地扒拉着下水钮,“我把水阀关了,不要白费力气了。”
许可可去打开水阀,来到水箱前,等流水的声音停止了再摁下按钮。
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她居高临下地盯着开始撤回自己的小猫咪诘问,“没做错事,你心虚什么?”
她拍了拍猫咪毛都竖起来的脑袋,又捋了捋像鸡毛掸子似的尾巴,“挺好,这下子猫砂钱可以省了。不过你想要用厕所,最起码要好好清洗一下吧?你放心,我是个正经人,绝对不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的。”
至于不该碰的地方?
不是只有伤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