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今天晚上真的要住这里啊？”赵南乔拍了拍上下铺的铁架子床，再扫视一圈狭窄的房间，表情一言难尽。
“对呀，你没听刘老师说嘛，房子紧张，咱们人又多，只能住上下铺了。”叶蓁蓁坐在床上，摸摸被褥，很厚实，散发着洗衣液的香味，“被褥都是新的，你就放心睡吧。”
张宁和赵露对视一眼，走向靠近门口的上下铺，放下行李箱，收拾随身物品。
赵南乔一屁股坐到她旁边，伸出一条胳膊挂在她肩上，“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跟着剧组连窝棚都睡过，倒是你，从小最挑剔，怎么现在这么能吃苦了？”
“这算什么吃苦？”叶蓁蓁白她一眼，“跟这里的女孩子一比，我都觉得自己以前太矫情了。”
赵南乔闻言也不说话了。
今天白天的见闻实在是颠覆她的认知，让她心中复杂。
她们这次来的仓促，没有提前跟学校打招呼。
上午到达时，得知校长张丽去了市里参加活动，并不在校园里，老师和同学们正在上课，副校长刘兵带着他们在校园里逛了逛。
跟赵南乔想象中的破旧危房不同，偌大校园中几栋校舍都很新，且打扫地干净整洁，操场虽然没有塑胶跑道，但是四周种着树木花卉，看得出经过精心打理，处处透着生机。
赵南乔正疑惑这学校看起来不怎么像是急需捐助的样子，就见一个女老师飞奔过来，焦急地跟刘校长汇报，“刘老师，不好了，杨老师他们去接周红，摩托车坏了，她家人又想反悔不让她上学了！”
“快让老李骑他的摩托去接！”刘兵一听也急了，就要打电话叫人。
“老李刚才骑车带着学生去看病了，这会儿找不到车了！”
眼看两人急得满头大汗，叶蓁蓁忙道，“我们开车来的，需要去哪接人？”
“太好了！”女老师先是眼前一亮，接着想起什么，又愁道，“不行，那边山路又陡又窄，你们的车怕是上不去！”
“哎呀，能开到大路上就行，最后那一段我们再想办法！”刘兵最后拍板，亲自上车带着他们往山里开去。
车上要留出位置，刘海波留在学校，张宁开车往山里赶。
一路的颠簸自不必说，幸好他们的越野车马力够足，车技了得，稳稳把车开到了进村的小路前。
路上从刘兵口中得知，周红是女高今年新招的学生，热爱学习、成绩优异，但是家里条件不好，不想供她读书，早早她看了一门亲事，想让她早点嫁人。
周红自己偷跑出来，在同村女孩的帮助下，一路走到女高报了名。
张丽校长费了好大力气，才劝服她的父母，但是周红前几天放假回家以后，她父母不知怎的，又反悔了，把周红扣在家里不让她上学。
“她才高一，有16吗？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吗？哪有这么早就嫁人的？”赵南乔听得眼中冒火。
这都是什么父母？！
“山里哪有法定结婚年龄这一说，多的是16、7岁，娃娃都两三个了！”
“自己都还是孩子呢，怎么就能嫁人生孩子了？！”赵南乔难以置信，“这是犯罪！”
叶蓁蓁拍拍她的手安抚，“我给你的资料你没仔细看吧？所以张校长才办了这个女高啊，让这些女孩子有机会读书，掌握自己的命运。”
张宁和赵露全程都很沉默，但眼中都有愤怒，下了车跟着刘兵一路往村里跑，快得叶蓁蓁和赵南乔都跟不上。
周红家里，一个瘦小女孩躲在老师身后，看着对面挥舞着扫帚的父亲，浑身细微地颤抖，但大眼睛里满是倔强。
几人围观了一场闹剧，媒婆拦着不让老师们带走周红，撒泼说周家已经收了男方的彩礼。
刘兵和老师们轮番上阵，连哄带吓，趁势镇住夫妻两人，带着周红离开，怕他们再反悔，一行人出门就往大路上跑。
张宁看小姑娘跑得慢，一把将人扛起来，迈开长腿跑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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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你睡了吗？”赵南乔躺在高低床的下铺，望着上铺的床板，怎么也睡不着。
“没呢，你是不是认床，睡不着？”叶蓁蓁正给顾庭深发短信，描述今天的见闻，闻言放下手机，伸头向下看去，“还是被震碎了三观，无法入眠？”
“你就不觉得荒谬吗？”赵南乔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她喃喃，“我们今天去周红他们村里时，有一家门口站着个女孩，看起来不比周红大多少，但她大着肚子，背上还有个哭闹的娃娃...”
“嗯，我第一次看基金会那些资料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知道吗，女高隔壁还有个福利院，很多都是被张校长收养的弃婴。”
叶蓁蓁想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事例，声音也沉了下来，“所以我特别佩服张校长，就想过来看看，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忙的。”
赵南乔久久没再说话，但心态却已经与初来时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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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张校长就从市里赶了回来。
赵南乔本以为会见到一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没想到张丽本人气质斯斯文文，身体甚至有些瘦弱，完全与凌厉强硬不搭边。
但仅仅一上午的相处，叶蓁蓁和赵南乔就被她的人格魅力俘获，成了两个小迷妹。
两人沉浸在“追星”的快乐中，每天跟着老师们忙里忙外，简直乐不思蜀。
在滇州待了近十天，临近年底，公司里各项事务都繁忙起来，叶蓁蓁才带着一行人不舍地离开。
回来之后，年终各项事务虽然让叶蓁蓁忙得眼冒金星，她还不忘抽空跟进基金会捐助的项目进度，得知款项已经到位，只等年后就能开工，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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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本学期最后一节课，顾思楠的寒假就开始了。
叶蓁蓁和顾庭深都已经连续加班很长时间，这天特意抽出时间，来到校门口接小朋友放学。
窗外寒风凛冽，但车里暖气很足，叶蓁蓁只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羊绒衫，也被热意蒸得脸颊发红，有些昏昏欲睡。
手机忽然发出几声连续的提示音，她揉了揉眼睛解锁手机，就见赵南乔发来一串的图片。
她越往后翻，嘴角的笑容越大。
“什么事，这么开心？”顾庭深捏捏她苹果一样的脸。
“南乔又去滇州了，给我发的照片！”她握住男人的手指，嗔了他一眼，把手机送到他眼前，
“看，基金会送去的羽绒服，孩子们都穿上了！”
顾庭深任她抓着自己，凑近看她一张张滑动着翻看，照片应该是抓拍，孩子们穿着新衣服，露出灿烂的笑容，让人看着心里就暖洋洋的。
顾庭深忽然点住手机屏幕，凝视着上面的照片。
一群孩子的簇拥下，叶蓁蓁戴着手套，从烤箱中端出托盘，上面摆满了奇形怪状的小饼干。
她脸上的笑容温暖又动人，阳光从照片的左上角照在她的脸上，把细小的绒毛都照得纤毫毕现。
顾庭深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觉得这神情有些熟悉。
她陪着顾思楠和黑豹时，就是这样，温柔又爱怜，仿佛有无限耐心。
“嗯，怎么还有我？”叶蓁蓁察觉到他的停顿，稍一回想就笑了，“想起来了，这是上次去的时候，我带着福利院的小朋友们烤饼干，你看烤盘里，都是他们捏的，多可爱....”
叶蓁蓁兴致勃勃地讲着当时的情形，没注意到男人注视着她的目光，似水般温柔。
“...这个猫咪饼干是青青做的，这个蘑菇是冬冬做的。厉害吧？”叶蓁蓁翻动着后面的照片，介绍小朋友的作品时，与有荣焉。
“他们看起来很开心。”顾庭深配合地搭话。
“对啊，可高兴了，烤好以后都不舍得吃，说要送给老师们还有张校长。”叶蓁蓁有些感慨，“都是特别好的孩子，张校长把他们养得很好，健康又快乐，礼貌又懂事。”
“知道你崇拜张校长了，”顾庭深揽着她的肩膀，“一说就停不下来。”
“这就是人格魅力！”叶蓁蓁靠在他肩上打了个哈欠，“南乔说想把张校长的故事拍下来，最近都快扎根女高，过年都不想回来了。”
“等过完年，我还想带楠楠去一趟。”叶蓁蓁坐直了身体，看着男人的眼睛认真说道，“我觉得多出去看看，对他的成长有好处。你觉得呢？”
顾庭深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决定就好，到时候有时间的话，我陪你们一起去。”
说话间，下课铃声响起，两人下了车，在校门口等着。
顾思楠背着书包，边走边跟同学说着话，小脸上表情不多，有点酷酷的，乍一看和顾庭深十分相似。
“顾思楠，那是你爸爸妈妈吗？”有同学眼尖，看到叶蓁蓁两人，指给顾思楠看。
叶蓁蓁远远就见顾思楠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就笑开了，全然没了刚才的小大人模样，跟同学们挥手再见以后，一路跑着冲进了叶蓁蓁怀里。
“爸爸妈妈！”
小朋友力道不轻，全靠顾庭深的手臂撑着，叶蓁蓁才站稳在原地。
“乖乖，我们楠楠是不是又长高了，”叶蓁蓁比了比他的头顶，都到自己胸口了，不由感叹他长得真快，“要不要飞一个？”
“怎么飞？”顾思楠一脸问号。
“来，”叶蓁蓁架起他一边的胳膊，指挥顾庭深，“爸爸架着那边！”
“准备好了吗？1,2,3！起飞喽！！”
“哇！！我飞起来了！！！”
“飞不飞了？”
“飞！！”
顾思楠第一次跟爸爸妈妈玩这样的游戏，在校门前的人行道上飞驰而过，兴奋地小脸通红，再也没有了平时早熟稳重的模样。
司机开着车，跟在他们身后。
直到顾思楠飞够了，三人才坐上车回了满庭芳。
有路人认出他们，悄悄拿出手机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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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个热搜飘上了首页。
点进来的网友一头黑线。
【#桃花夫妇当街嬉闹#是什么鬼？！！热搜也搞标题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