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笙面对两人的对峙，没有丝毫慌张，他只是露出属于一个孩童该有的纯真的。
无辜的笑容，却令人莫名感到发怵。
初昕却也没有一口咬定，毕竟都是她们的猜测：“无笙，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你跟沉香，到底怎么认识的。”
季无笙眨巴着无辜的双眼：“阿初姐姐，我只是想跟阿娘在一起。”
初昕见季无笙这个样子，也没了耐心，心里直冒火。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了。
初昕明显耐心真的耗光了，她咬牙切齿，面色愠怒：“小屁孩，你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她拿出一踏符纸翻找，少陵被她这操作整惊了。
初昕仙子这么有钱啊。
惊讶一瞬又把目光投向季无笙，他现对季无笙唯一的情绪就是感觉很复杂。
从一开始的失而复得，惊喜，同情，怜爱到不可置信，愤怒到现在的复杂。
这个复杂说不上来包含着多少情绪，可能包含在遇到他发生的一切，也可能是对他的不理解与质疑。
他明明可以不那么做，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他却甘愿选择最坏的方式。
初昕终于找到了箴言符，她将符从中抽取出。
“小孩，知道这是什么吗？”初昕弯下腰两指夹着符在季无笙眼前晃。
季无笙看着初昕狡黠得意的眼睛，还是按耐不住好奇问：“是什么？”
“箴言符——”话音一落她趁季无笙不注意贴在他后背。
那个位置他够不到，应该不会被扯下来。
初昕清了清嗓：“我问你，你和沉香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季无笙嘴巴控制不住的自己张唇说话：“一直在一起。”
“是从小到大有意识开始吗？”
季无笙木讷的开口：“是”
“你们两个共用一个身体也是从小到大吗？”
季无笙依旧是那一个字：“是”
初昕摸了摸下巴，
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一体双魂……梦境执念……
初昕：“我有个猜测……”
少陵：“我也有个想法……”
初昕挑眉示意：“你先说”
少陵勾勾手让她附耳过来，初昕觉得他神神秘秘的，但还是凑了过去。
他小声道：“我怀疑这牵线搭桥的是我小姨。”
他说完，初昕便让他脑袋转过去，她轻声：“我也这么想的——你看他们两个的执念都是季无忧，我怀疑一体双魂也是季无忧做的。”
少陵赞同的点头如捣蒜，眼见初昕要撤了箴言符少陵猛地回过神。
他还没问呢！
手比脑子快，他止住了初昕要撤掉符纸的手。
初昕：“？”
少陵感觉到自己有点鲁莽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毕竟是她的符，只好赔笑：“那个，我能不能问他一个问题？”
看着少陵恳求的眼神，初昕没拒绝，欣然同意。
季无笙瞪大眼看着眼前两个人你一下我一下，觉显得有点生分，得两人不像是认识很久朋友。
他现在跑也跑不了，也不能跑，只觉得很是煎熬，心里只觉得有苦不能说。
少陵现在正面直击季无笙，他正色问出心底的疑问：“你……复仇这件事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种方式？”
季无笙感觉自己的脸裂开了一条缝，但迫于箴言符的压力，只能回答：“我没有别的依靠，只能靠沉香。”
是了，少陵这个问题问的太过单纯，并且直戳人心窝。
一个孤苦无依无靠的孩子，整个梁府没有人爱惜他，他不了解外面的天空，不知道可以求助，他除了沉香没有任何依靠，沉香或许是她母亲给他最后的亲人。
说到底竟然还是可怜要比可恨多。
初昕听少陵这个问题扶额，真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啊，一看就被家族保护的很好，什么都不懂。
初昕：“问完了？”
少陵觉得自己又做错事了，淡淡“嗯”了一声。他突然感觉自己好蠢。
他还在自责内疚，突然感觉有人戳他，原来是初昕用剑柄戳了戳他手臂。
听见她开口道：“走吧。”
少陵觉得自己跟不上初昕的脚步了，疑惑道：“去哪儿？”
她悠悠然的开口，语气慵懒：“当然是回到本体里啦。”
在少陵自责的功夫里初昕已经在脑子里想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既然是骗人的那从一开始，这两个人就是谁都不会死。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现在重要的是外面人的安全。
她撕掉贴在季无笙身上的箴言符，就啥也不管，准备回本体。
神识回笼的瞬间她感觉到一层屏障将她弹了回去，她又回到了梦境。
怎么回事？
少陵：“怎么回事？”
初昕直觉大事不妙，果不其然，背后传来孩童的声音，他指着初昕道：“你出不去的。”
呵，果然，这梦境的一切都是为了拖延时间，阻止初昕回去。
下一瞬，一把银剑横在脖颈，季无笙本能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咽了咽唾沫，感觉如芒背刺。
少女出剑速度极快，只余残影。
初昕握着剑柄的手指泛白，面色一沉，犹如一暴风眼来临之际。
“季无笙，我的耐心用完了。”
季无笙往后退一步初昕便进一步，直至被逼至墙角，旁边榻上还躺着季无忧。
她刻意压低声音：“要么把我们放出去，要么就给我死在这。”
季无笙额上已经渗出许多细密的汗，却还是说：“做不到。”
三个字落地，时间仿佛静止，像是一层镜片画面，轰然破碎。
少陵倒吸一口冷气，他是真觉得初昕能把季无笙杀了，毕竟她捉大妖时用的也不过几招，跟切菜一样。如果杀季无笙的魂体，不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吗。他想劝阻初昕怕她真杀了季无笙。
下一刻，突然眼前一黑只觉神魂动荡，脑子发昏。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那破败残枯的小院，而是灵堂。
入目是一片白色，他视线一挪却看见棺材里的季无笙，他双眼无神仿佛是一只提线木偶，与他对上视线的一瞬一记叶风险些擦过他的脸颊，渗下丝丝血迹。
他才完全看清，他的师弟师妹两人还在为他们二人护法，只不过面色看去疲惫不已，显然经战已久。
他闭目快速调动灵力使自己神魂稳定。
“初昕仙子，你们回来了！”符音雀跃的声音让少陵睁了眼，只见少女手握唤灵剑步步走进棺材里的季无笙。
“季无笙，”见初昕靠近立马转变攻击目标，这次不是刃叶而是枝蔓。
枝蔓飞快的攻向初昕却被唤灵剑一剑砍断。
季无笙面色有一丝吃痛，原本坐在棺材快速飞至灵堂门旁，与初昕隔开十米之远。
“沉香，我劝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沉香神色紧张，心想初昕是真的难对付，以她现在的状态，在初昕手下过不了几招就输了。也想不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破了阵。
沉香咬牙：“什么来得及来不及的，不管你们怎么阻我，能杀梁府一人我就杀一人，能杀十人我就杀十人！”
“看来你对梁府的仇意不比季无笙少啊”她一边说一边挥剑斩断沉香的枝蔓攻击。
“是又怎么样，你们这些正道子弟，也不过是些虚伪做作的伪君子罢了。”
初昕听她这么说却突然噗嗤笑出声：“不好意思，我不是什么正道子弟，但我知道对付一个妖力弱化的云级树妖，于我而言，跟对付玄级小妖一样简单”
她斩出的每一剑落在地上的剑痕形成一个阵法。
初昕快速催动灵力，金光乍现。阵法移至沉香脚下。
“降妖伏魔，启！”
沉香倏然间被困在阵内。
“师兄你快打醒我，要不然我怎么看到了会动的阵法。”
符音感觉自己在做梦，阵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自己长脚跑过去！
其实易子凡想跟她说她就是这么被救出来的，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少陵终于安抚好了自己的神魂，刚刚造成的波动还是影响到自己，虽然伤害不大，但是“惊喜”感太大了。
“诶，醒了醒了！”符音听见身后有动静，见少陵已经站起身施了个净尘诀。
“快快快，师兄把这个吃了。”她递来一个小瓷瓶。
少陵接过打开瓶塞，浓郁的灵力味根本挡不住，他倒出一颗药丸一口闷咽下去。
吃完感觉浑身舒畅，神魂也得到了安抚。
“这是？”
“初昕仙子让我等你醒了给你吃的。”
难怪会这样。
刚好初昕也解决完沉香，朝他们走了过来，见少陵终于醒来便问：“你感觉还好吗？”
“还好，吃了你给的丹药感觉呼吸都顺畅不少。”
初昕这才放下心来。
“刚才在梦境里属实有些抱歉，才会使出下下策。”
“没事，再说了你不是还给我了净灵抚魂丹嘛。”他稳赚不赔啊。
炼这个丹成本可高了，用的灵草起码也得是百年起步，他刚刚看了里面还有四颗呢。
初昕见他这样也不再多说，少陵倒是把梦境里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给符音和易子凡听。
最后说的差不多了，少陵倒是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的。嚷嚷着想喝水，但这里没茶水只有贡品。
初昕见外面早已天光大亮，她缓绕过沉香却看见外面空无一人。
奇怪。
唤灵的影响只有一晚上，怎么过了一天，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疑问：“梁府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