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们都是接受科学主义教育的人，应该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些事情，步停沄也就难得多说了几句。
“死去的人如果执念未消，灵魂会滞留在人间，时间一久，就会吸收周围的怨气，成为怨灵，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鬼。”
“常理来说，没有阴阳眼的你们是不会看到这些的，但是我们比较特殊，刚好住在了这个怨灵生前的宿舍，她一直在此地徘徊，久而久之，你们身上沾染上了她的阴气，这才能看见她。”
步停沄从小到大都能看见这些怨灵，因此对这个怨灵的出现习以为常，只以为它是眷恋学校里的日子，喜欢在学生宿舍里逛逛，过不了几天就会走。
直到看见今天的照片，她这才明白，这间宿舍怕是这怨灵生前所住的地方。
苏仰枝恍然大悟，她其实也挺想知道步停沄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但这个涉及隐私，她也就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但步停沄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的。
“我从小就接触这些，你们要是有认识的人遇到了类似的麻烦，可以找我，当然，要收费。”
三人的头如捣蒜似的点个不停。
没办法，步停沄需要钱。
她从小跟着爷爷长大，高中时爷爷去世了，她只能自己供自己上学，周末兼职摇奶茶得来的工资和爷爷留下的微薄积蓄只能勉强维持生计，她需要另辟蹊径。
现在又把别人给弄折了，简直是雪上加霜，步停沄遇到厉鬼都没这么愁过。
“小步，这个......鬼你打算怎么处理啊？”姚桉没敢看那个塑料袋，但她十分关注这个塑料袋的命运。
“唔......”
步停沄还没想好，之前都是爷爷处理的，说是送往它们该去的地方了，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它们该去的地方。
不好直接放了，也不能直接灭了。
步停沄自认为她没有什么优良品德，但她还是守法公民，从不蔑视生命。
“不知道，先留着。”
之后找个时间问问这个怨灵知不知道。
“留......留着？”姚桉打了个哆嗦。
步停沄一时也不知道能放在哪里，只能干巴巴安慰：“没事，我扎的袋子很紧的，它不会跑出来的。”
毕竟她有十几年扎袋子的经验。
方若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戳着腮帮子想了想。
“我在郊外有几栋闲置的房子，如果这个袋子真的很安全的话，你可以先放在那里。”
姚桉一听这壕气满满的话，人都不抖了，她震惊地看着方若若：“若若，你也没说你这么有钱呀？”
方若若看着三个舍友都瞪大了眼睛，她疑惑：“嗯？我没说过吗？若来是我家的。”
这话说出来，有种残酷的天真。
什么大小姐！居然在国内上大学？还跟着她们一起吃食堂、住宿舍？一点公主病都没有？
姚桉想了想自己看过的电视剧，表示这一定是方若若在跟她们开玩笑。
等到方若若将她们领到有名的富人区时，姚桉傻眼了，苏仰枝呆住了，步停沄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姐啊，你也没说你的房子是带院子的大别墅啊！
方若若指着一栋小区边缘靠湖的别墅说：“那个房子的位置一般，我不太喜欢，步步我们等会儿把袋子放那里去吧。”
姚桉憋出几个字：“若若，我现在抱你的大腿还来得及吗？”
方若若哈哈笑，“我现在除了爸妈给的生活费之外什么都没有，等我以后有能力了再给你抱大腿！”
姚桉已经不敢问她的生活费是几个小目标了，她在心里咬手帕，她以后也要变有钱！
步停沄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在记忆里搜罗爷爷教她的那些本事里有没有能让她一夜暴富的。
但是很遗憾，并没有这种方法，否则她和爷爷也不会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了。
她叹了口气，然后认真对方若若道了声谢，一般人是不会愿意和怨灵扯上关系的。
方若若无所谓地摆摆手。
“小事一桩，你不是说它跑不出来吗？这周围还没什么住户，暂时是没什么问题的，大不了以后把这个别墅拆了。”
苏仰枝默默计算了一下这栋别墅的价值，然后明智选择了不发言。
“那里有人住吗？”
步停沄指向另一角。
方若若踮起脚，把手放在眼眶上挡住阳光，对着那边辨认了很久，才摇头。
“好像没有，我好久没来过这边了，怎么了吗？”
步停沄收回视线，说了句没什么。
将塑料袋扔进箱子，再把箱子放进别墅后，步停沄接到了谢渡的电话。
——
吃完午饭没多久，步停沄直奔宿舍楼下，宋岐等在这里，和坐在轮椅上的谢渡在下五子棋。
“不好意思啊步同学，他非要来学校上课，这几天都要麻烦你了。”
看见了步停沄，宋岐挠了挠头，将他们的课表发给了她。
谢渡确实骨折了，右手和左腿都打了石膏，现在出行不太方便，但宋岐的姐姐早就定好了出嫁的日子，他得回去几天，帮不了谢渡，其他两个室友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专业，每天课时都排满了，连混熟的时间都没有，也就更指望不上了。
想起步停沄说的不方便可以联系她，宋岐这才提议谢渡找步停沄帮忙，刚好步停沄的课大部分都和谢渡的课错开了。
本来就是步停沄导致的，人家还没找她要医药费，只是帮忙推推轮椅，步停沄自然答应下来，找她帮忙她心理上还过得去一点。
“这几天就仰仗步姐了。”
谢渡坐在轮椅上都不老实，勉强做了一个抱拳的姿势。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称呼，步停沄敛眸，“嗯”了一声。
宋岐像个老妈子一样交代完注意事项以后就急匆匆离开了，谢渡干笑一声，解释：“宋岐和我从小玩到大，他比较爱操心。”
同样被宋岐操心过的步停沄对这一点深有所感。
下午谢渡就有课，步停沄将他推进教室后就准备走，但是见他艰难地打开课本，左手生涩的拿笔时，步停沄叹了口气。
谢渡还在为难，新买的课本还有些硬，老爱自己合上，他已经打算干听着了。
上课时间到了，谢渡注意到旁边坐下来一个人。
他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步停沄。
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
“你不走吗？”谢渡低声问。
步停沄没回答，而是拿过谢渡的书，开始记老师提到的重点。
谢渡一愣，“……谢谢。”
一节课下来，步停沄负责埋头写，谢渡负责抬头听，时不时还跟步停沄说这句不用写。
课程快要结束时，老师要点人回答问题。
“别跟老师对视，不然他绝对会点你的。”谢渡深谙该老师的习惯。
奈何谢渡外表出众，老师对他印象深刻，他无情点将：“那个后排白衣服的男生，你来黑板上解一下这道题。”
谢渡认命，又是他。
而且之前不是点人起来回答一下就好了吗？
他微微抬起右手，扬声道：“老师，我现在不太好板书。”
闻言，老师抬了下眼，这才注意到谢渡手上的石膏，而后似是随意道：“那就你旁边那位女同学来解答一下吧。”
步停沄“歘”的一下抬起头，她是被点名了吗？
谢渡挽救道：“老师，我口述吧，她是来旁听的，对课程还不太熟悉。”
他心下有些着急，完了完了，希望步停沄不会介意。
“没事。”
老师还没说什么，步停沄反而安抚了谢渡一句。
步停沄站了起来，朝黑板走起，写下几道公式后看向老师：“老师，思路应该是这样吧。”
老师还算仁慈，提的都是这节课讲过的内容，她记笔记时刚好都记住了。
老师满意地点头，转而面对学生说：“我不反对大家谈恋爱啊，但是上课是上课，大家还是要注意一下场合啊，刚刚这位男同学就一直在跟这姑娘说话，还好这姑娘学习态度比较好，作为来旁听的同学，学成这样很难得啊，大家多向她学习啊！”
同学们都对学习以外的事情格外有热情，听见这等八卦，纷纷打起精神，目光不断飘向两位主角。
步停沄没什么表情，坦然接受其他人的打量，反正她之后大概和他们都没什么交集。
而谢渡低着头，耳尖烫得不行，指尖快要把掌心掐破了。
等到步停沄回到座位后，下课铃刚好响起。
“步姐，快走！”
谢渡已经注意到有认识的男生朝他促狭一笑，他轻扯了一下步停沄的衣角，语气有些迫切。
谢渡已经收拾好了他的东西，撑着桌板坐上了之前在身后放着的轮椅，步停沄利索地将谢渡转了个身，走出了教室。
出了教学楼后，谢渡才有些歉疚地对步停沄说：“抱歉啊，这个老师有些严格，这次是我没注意，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
步停沄注意到他白净的脸跟抹上了腮红似的，她无所谓道：“没事，我不介意。”
谢渡发现她是真的不在意，这才松下一口气。
“你现在去哪里？回宿舍吗？”
今天谢渡没课了，步停沄想问清他的去处，将他送过去。
“你把我推到那里去就好，有人来接我。”
谢渡指了指不远处的校门，他这几天都决定回家住。
门外，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气质却很成熟的高个男人站在一辆车前，见到步停沄看过去，朝她挥了下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那是我哥。”谢渡在一旁说道。
步停沄点点头，将谢渡带了过去。
“步小姐，请稍等一下。”
步停沄送完人就打算走，却被谢渡他哥谢藏冬叫住了。
谢藏冬相貌英挺，除了和谢渡一样白之外，倒是长得不太像，近看过去，一股精英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他从车上拿出了一个礼盒，递到步停沄面前。
“我弟弟比较闹腾，劳烦步小姐费心了。”
步停沄不知如何拒绝，怎么到头来还给她送上礼物了？
谢渡没有接收到步停沄求助的眼神，反而在一旁撺掇：“我哥这人就爱给人送这些，拿上吧拿上吧，这样我才好意思麻烦你。”
步停沄实在不会应付这种场面，只能接了过去，然后麻麻地跟他们告别。
上车后，看着步停沄瘦弱的背影，谢藏冬问：“你确定是她抓住了那只怨灵？”
“对呀，她从三楼跳下来，一把就将那只怨灵塞到塑料口袋里了。”
谢渡拉好安全带，回想起那晚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步停沄从空中跳下，发丝纷飞，露出了姣好的五官，宽松肥大的衣服也挡不住她纤瘦的四肢，她像是在叠衣服似的，把怨灵团巴团巴就塞进袋子里了，但表情又很呆，简直是酷毙了！
见不省心的弟弟眼睛亮亮的，谢藏冬无情打断他的回忆：“所以你就直接跑上去接人了？”
谢渡见又要被唠一顿了，忙为自己辩解:“你看她那样子，摔下来肯定伤得比我重，我这伤不算什么，养养就好了。”
谢藏冬受不了谢渡像小狗一样，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不再看他，“下次再这样，我就让严姨收拾你。”
“别呀——”
谢渡哀嚎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