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信息不是发给我的，对吧？”

    yoko语气平淡，将手机屏幕递到女人面前。

    那是faye昨晚发来的消息，约她圣诞节外出聚餐，和几位朋友一起。

    列出的几个名字，yoko从未听说过，也不认识。

    心里难免生出几分纳闷。

    她没急着回复，而是颇有耐心地等到今天。上完表演课，旁敲侧击地问了对方明天的圣诞安排。

    faye只当是日常闲聊，被套话也浑然不觉。

    得到了心中猜测的答案，yoko面色寻常。

    慢条斯理地将line点开，转过屏幕，沿着桌面推到女人面前。

    安静等着对方的反应。

    她喝了口咖啡。

    放的有些凉了，泛着酸涩的微苦。

    faye一愣，旋即恍然道：“原本打算发给一个认识的小孩，她和你的昵称很相像，我不小心发错了。”

    “这样啊。”

    yoko没看她，而是垂下眸子，颇为认真地搅着杯中的咖啡，力道均匀。

    倒影被晃散成零星的碎片，辨认不出神情。

    “那还好我问了你。”

    氛围莫名凝滞下来，沉默了几息，又被女孩的言语打破，“否则耽误了你的约会，那也太抱歉了。”

    yoko弯了弯唇，抬眼对上faye望过来的视线。

    女人的目光向来温柔，此时似乎又偏偏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像是……带着不易觉察的审视。

    小姑娘心口微沉，面上倒是扬起盈盈笑意，“对了，朋友还约了我去看展，回见。”

    faye颔首，将手机递还给她：“路上小心。”

    径直回了公寓。

    天色逐渐暗下来，公寓里却半盏灯都没亮。

    唯有从阳台透进来的街景灯光，影影绰绰地照着客厅，映出蜷在沙发上的一道人影。

    是……喜欢吗？

    抱着靠枕的指尖紧了紧，捏在边角。

    才不过认识一个多月。

    yoko翻着相识以来的记忆，一条条拼凑起来，又一次试图找出并非心动的证据。

    显而易见地，再次失败。

    她先前不是没想过。

    接吻、拥抱，或许是表演课里的百般练习，两人很快熟络起来，自然也比旁人更亲近。

    以至于出戏后对方下意识照顾和亲昵，让自己暗地里生出旖旎的误会。

    辗转了将近一周。

    直至下午交谈时，心口不受控漫开的难言醋意，yoko没办法再忽视自己的心意。

    是喜欢的。

    可对方似乎，并不喜欢她。

    至少与她的喜欢……似乎不是同一类。

    分明没立场，yoko却还是生了闷气。

    明明每天夸着自己可爱，相处的暧昧氛围连众人都在打趣，却转头就约别的女生出去。

    还……将自己错当成对方。

    陷进感情里的女生最是敏感，如何能不在意这些。

    圣诞节连着元旦，公司没安排课程，只在二十九号定了集体聚餐。

    她读的是国际学校，圣诞自然也放假。

    难得五天休息。

    第一天。

    和朋友约了看展。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眼便看出yoko心不在焉。

    对方刚开口，却被她三两句遮掩过去。

    闷气未消，不想提及这人。

    第二天。

    公司聚餐的时间定下来。

    说巧不巧，两人在群里几乎同时回复，被冰姐打趣着是不是待在一起约会。

    她没答复，女人过了半晌才说，没有。

    第三天。

    半夜失眠，她给亲姐打了视频通话。

    neko揉着迷蒙睡眼，在听见自家妹妹又一次心动时，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坐起。

    听见是同性后，她这才舒出一口气，兴致勃勃地打算八卦，却被少见的哭腔吓得连夜开车过去。

    第四天。

    faye的好友点赞了她的ins。

    与平日刷到的顺手点赞不同，反倒像是特意点进主页里，一连赞了几条。

    yoko眸光微动，似是意识到什么。

    原本保存在对话窗口的一段文字被逐行删除，她沉思几息，给neko发去消息。

    第五天。

    聚餐完，她被faye拉到车上。

    “做什么？”

    到底是一连五天不曾联系，今晚的聚餐上也几乎没说上话。

    yoko偏头看向窗外，没由来地觉得委屈。

    夜景斑斓，车窗上映出一双倒影。

    女人似乎是不擅长服软，斟酌着语气尽量温和：“你今晚都没吃什么，要不要再来点宵夜？”

    绷紧的心弦微松。

    yoko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只轻声应好。

    原以为会在某家餐厅旁停下。

    出乎意料地，车开进一片陌生的小区。

    她在玄关处拘谨站着。

    这是yoko第一次来女人的住处。房子很整洁，各种细节昭示着独居的讯息，却意外地没什么生活气息。

    “我平时不太住这边，一般去和pam合住的那套。”faye将鞋递给她，解释道，“今天不太方便，下次再带你去。”

    pam和女友在家烛光晚餐，她识时务地不去打扰。

    yoko点头，没接话。

    女人进了厨房忙活，她想进来打下手，却被faye出声劝住，“你去客厅休息，我来就好。”

    遮遮掩掩地，似乎在藏些什么。

    小姑娘心细，倒也不戳破她。只是乖顺地嗯了声，转头回到沙发上安静等着。

    姐姐这是……在找她和好吧？

    哪怕一切迹象都分外明显，互相冷落了几天的小姑娘，此时心里反而惴然起来。

    像是——甚至以为自己溺在梦里。

    等faye叫她时，热腾腾的两碗乌冬面已经摆在桌上。女人系着围裙，气质是从未见过的居家。

    她轻声道谢，捧着碗低头吸溜。

    指尖不经意蹭过碗底，有什么薄片状的东西，轻飘飘落在桌面上。

    是一张纸片，裁成贴合碗底的大小。

    边沿整齐，想来裁剪时极小心。

    上面写着faye的字迹，“对不起。”

    yoko怔了怔，水雾漫上眼底，眼尾染成微红。

    女人原本坐在她对面，有些不自在地偏过视线。见小姑娘反应不对，faye忙拉开椅子，绕过来搂她的肩。

    “对不起，不该将你认成别人，可以原谅我吗？”faye任由小姑娘埋在自己怀里，心口莫名揪得微疼。

    她许久不曾因为旁人，这样牵动情绪。

    “你知道我的心意，对吗。”

    yoko仰头，一字一句地轻声问，却是陈述的语气。

    直截了当将自己的心思挑明。

    介于暗恋与明恋之间的喜欢，她没打算遮掩，也明白自己瞒不过女人。

    抚在女孩后脑的指尖顿了顿。

    “是。”faye叹了口气，笑得有些无奈，“我以为带你回来，就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

    yoko搂着她的腰，心满意足地弯起眉眼。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五天断联，换来faye对这份感情的正视。

    至少，从此她能正大光明的追求。

    女人心墙高筑。

    如今允许自己踏进她的领地，便是好的开始。

    yoko再度靠进她怀里，心跳落进耳畔。

    没关系。

    徐徐图之，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