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内,床上的女子只吊着一口气,眼里含满着泪水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安绕只觉得浑身犹如被虫蚁啃食着,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眼光看着门的方向,她心里知道那门再开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
安绕只觉得自己真是蠢笨如猪,原本天真的以为自己苦尽甘来遇到良人,可是自己的夫君原来才是自己最大的磨难。
婚后刚开始的沈丹渝对自己当真是无比体贴,可是这些体贴之下是他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因为自家在官场上无人,即便自家货品比其他商户的更好也因此被在官场上有人的商家顶替。
安绕每每听到自家夫婿这么说,都无理的为自家夫君前往娘家去求父母,求自己那本来在仕途上一帆风顺的大哥。
想起那时为了民生桥采买权的沈家安绕跪在自己大哥面前,头一下比一下重的磕在地上,将大哥那刚正不阿的心都磕软了,看着妹妹如此决绝的样子安纪最终还是软了心将采买权给了自己妹夫一家。
经此一事夫君对自己越发体贴呵护,哪知在一段时间后朝堂上有了一大批参自己大哥的折子,罪名正是工部侍郎安纪以权谋私,使多地民生桥坍塌。圣上下令严查,最后虽然查清了工部侍郎安纪虽未贪污,可徇私的罪名是躲不了的,最后虽然有老尚书的面圣求情,可大哥安纪的仕途也断了。
安绕知道后只觉无颜再面对大哥,无颜面对家中,满腔怒火的安绕质问沈丹渝为什么要这么坑害自家大哥,让大哥因此丢了仕途,沈丹渝表现出一副天大冤枉的样子说道:“娘子我本来不想说的可要是因此伤了我们夫妻情份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在沈丹渝的说辞下安绕渐渐信了不是沈家贪墨的缘故,沈家采办的物料都是合格的是大哥手下的人起了心思,不然怎会只有大哥一人受罚而沈家安然无恙。
再后来安绕在面对沈丹渝的暗示自己回娘家去谋取一些好处被安绕一一拒绝后,沈丹渝渐渐对自己冷淡,可没过多久沈丹渝像是刚刚婚后对自己无比体贴起来,甚至以沈母为由头日日让自己服用具说是调养身体极易得子的汤药。
某日安绕突发的起了一场高热,沈丹渝请了大夫后以需要静养为由,让自己搬去了别院,自此见沈丹渝的日子少了起来。
是日,安绕见天渐凉想着沈丹渝天天在外奔波于是做一份酪乳茶去找沈丹渝见没在书房,于是去大堂想着让等他与公婆商议完好让他吃口热乎的,多宝本想去通报,被安绕拦住了。
食盒交给了多宝安绕自己走近正想出声进去,可听到了沈父询问的声音,“药一直在吃吧“”,安绕本以为公公是询问夫君自己的肚子有没有动静,想到自己嫁入沈家这些年也没添上一儿半女一时间也不敢踏进去。
可沈丹渝的话让安绕汗毛直立,父亲心安,那药再吃上几贴府里就可以准备丧事了,只听见沈丹渝继续说道:“反正她现在与家中断了联系,突发恶疾病故,到时候只需要通知安家的人吊丧就行”。
安绕有些站不稳只想尽快离开,多宝见安绕的样子刚想张口询问立即被安绕捂住了嘴巴,比出禁声的手势拉着多宝回院,回到院内安绕的心跳的极快脑子也一片混乱,但是安绕只知道一件事现在让多宝快起把酪乳茶和食盒一起丢了,还有我们今天没出过院门对多宝嘱咐道。
多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按吩咐办,等多宝进屋安绕只见多宝开心的说:“小姐!小姐!我刚刚好像远远的看到姑爷好像来我们院了,肯定是想着小姐你近期身体不好来探望你啦”。
安绕只觉得自己起了一身冷汗,可待会沈丹渝就要过来自己不能漏出任何破绽。
沈丹渝进屋后还是照常的贴心的慰问,沈丹渝抱着自己的时候,安绕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缠着一般,安绕不敢乱动,沈丹渝待了一久安绕本以为要走了可以松口气可是没想到,沈丹渝突然蹦出来一句,夫人今天身上真香,像是酪乳茶的味道。
话音刚落安绕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定身了一般再说不出话来,只见沈丹渝像是突然起了兴致一般开口道:“夫人今天的药还没有服用吧,让为夫我亲自伺候夫人用药”。
沈丹渝从多宝手中接过药后还体贴的吹了吹,确认不会烫嘴后才送到嘴前,安绕看着沈丹渝的样子只觉得可怕,陌生 ,更知道沈丹渝喂的是什么东西于是扭过头去假意说:“我今日用饭多了些,感觉腹中胀的很,晚些再服药。”
可沈丹渝像铁了心就是要让按绕喝下一般,推搡间药碗摔在第上了,多宝急忙蹲下收拾着,沈丹渝丝毫不见动怒反而将头枕在安绕的颈窝处深吸了一口气,缓慢的说:“看来夫人是嫌弃药苦难闻,不过确实那药哪比得了夫人满身的酪乳茶香,夫人说对吧?”
安绕僵住,可沈丹渝一下掐住安绕的下巴,面对的还是那副俊秀的面容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感觉如地狱传出的低语声。
往后夫人的药由为夫来亲自伺候夫人服用,于是将安绕甩开,安绕一下子没站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多宝赶忙来扶,多宝开口求情道“姑爷,小姐只是在病中不是有意与姑爷起争执的。”
沈丹渝看着地上的主仆二人若有所思的想了会,开口:“来人,多宝不敬夫人,使夫人病情加重杖责五十,以慰夫人。”
安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能连忙起身开口制止,沈丹渝你够了!安绕愤怒的喊道,你就是想对多宝动私刑,你想杀的不是我吗?
沈丹渝低笑出声:“我以为夫人还要继续装糊涂呢,夫人可知来的路上可是撒满了夫人的酪乳茶的香气,可还是夫人身上的香味最为浓烈。”
安绕没有想到自己亲自下厨做的这份酪乳茶,成了让沈丹渝确信自己与多宝主仆二人去过大厅的铁证。
沈丹渝我们难道不是恩爱夫妻?不是琴瑟和鸣天造地设的一对吗安绕开口询问?安绕虽然知道了沈丹渝杀自己的决心,可心中还是酸楚,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的好夫人,我们自然是金玉良缘天造地设的恩爱夫妻,沈丹渝还是从前一样的口吻,沈丹渝再次搂住安绕像是安抚般,可是夫人你挡了我们沈家的路了语气骤降,安绕被重重的推倒在地上。
“贴身侍女多宝,念在伺候夫人多年的份上改为仗责三十”,沈丹渝冰冷的出声。
安绕凄切的开口恳求:“多宝根本威胁不到你什么,放了她吧。”
夫人说笑了我会成全你们主仆情深的,让多宝在你屋内跟你一起养病。沈丹渝不咸不淡的开口应着。
随之院内传来的只有多宝的惨叫声,安绕再看到多宝的时候,多宝已经身后一片血肉模糊,只能支吾着哼唧,安绕再也忍不住泪水将多宝搂在怀中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沈丹渝吩咐下人下了死手,让多宝待在屋内养病却不准人医治,其实沈丹渝就是要让自己亲眼看着多宝死在自己眼前,安绕心里清楚可是在药物的作用下自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被圈禁在了这个别院里,想逃出去成了奢望。
小姐...小姐...,断断续续的声音把浑身瘫软安绕喊醒了,安绕服下的这药也开始起症状了先是如虫蚁啃食全身,而后瘫软无力。
听到多宝的叫唤安绕只能一点一点挪到多宝跟前,多宝的声音是微弱的意识不清醒,安绕把耳朵凑近多宝,只能听到多宝说着小姐..,小姐...我好冷啊!
安绕听到只能慌忙的抱紧着多宝,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想包住多宝让她少冷些,安绕喘着粗气费力的想把多宝揉搓身上希望多宝暖和起来,安绕越是努力可渐渐怀中的多宝没了声音,安绕心里明白再也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沈丹渝一副关切自己的样子让安绕彻底崩溃失声大叫起来,啊!啊!你离我远点你是不是人,你是刽子手你是以折磨人为乐游走在世间的鬼。
夫人这么说为夫,为夫的心痛的在滴血你知道吗娘子,沈丹渝表现出一副无比痛心的表情,安绕见到再也忍不住胃中的翻滚忍不住吐了出来。
沈丹渝没有动怒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看来夫人喜欢这秽物的味道不用让下人打扫,不过今天我是来告诉夫人一声,我们沈家的机会来了明日我们就要前往翰城了,夫人放心不会留你一人在这的,会让夫人身边的多宝一直陪着夫人的。
沈丹渝的嗓音还是那么动听,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同地狱的低语唤声,让安绕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起了,沈丹渝见状还急忙拿被子把安绕整个的裹住,上面沾满了刚刚吐出来的秽物沈丹渝像看不到一般。
安绕只能眼睁睁看着多宝在屋内慢慢的散发出臭味,还有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充斥满了整个屋子,安绕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原本那个清风霁月的沈丹渝为什么这么对自己,扯下伪装后藏着这么可怕的面孔。
渐渐的安绕不再想是为什么,只开始念叨咒骂着沈丹渝!不得好死!沈丹渝!不得好死!
安绕一边咒骂,一边也在等待自己的死期,现在的自己已经犹如一个废人只能瘫在床上除了能骂几句也坐不了其他的。
迷迷糊糊间觉得屋门开了,安绕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现在的自己已经是清醒的时间少,昏睡的时间多了。
安绕醒来只觉得自己浑身无比清爽,看了看周围自己好像在马车里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味道,确认了一会发现不是幻觉安绕只能轻轻的锤着车框。
驾马的是个士兵的打扮听见动静立传出粗犷的声音:“夫人稍安,我们是平西将军的部下,沈府合府在前往翰州的路上遇到沙匪,无一人生还我家将军奉命剿匪”。
安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一遇成谶,沈丹渝既然真的不得好死了!而且是整个沈家都没有好下场!巨大的惊喜下安绕竟然昏了过去。
车外。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侧耳听着身边随士的话。
车里那位估计到不了京城就会死在路上了,军医已经看过没救了毒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男子没有回应只是说:“明日到青徽时停军整顿。”
安绕醒后只觉得自己像是痊愈了一般,身上都轻快了,也能说出话了于是小声询问:“军爷你怎知道我就是那沈丹渝的夫人?”驾车的士官边驾车边回复到我家将军从前认识你。
你家将将军是?安绕疑惑。
平西将军陆熙川嘛!军士爽朗的回复到。
渐渐陆熙川的样子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安绕想起了那时还在京的日子,自此花宴事件后自己与陆熙川也算是各自成为了男人圈里的万人嫌和闺阁女子中的万人嫌,也算是臭名齐名了一段日子。
竟是他吗?安绕只觉得人生戏谑,如今竟然是拖了对方的福从那别院中出来了。
对了夫人驾车的士官喊?:“我们将军还帮你拿侍女叫什么宝的,寻来了个好地方安葬起来了,军中的人都没想到将军竟然连夫人你身边的侍女的名字都还记得。”
听到这话安绕再忍不住,泪水流满了衣领,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你能帮我跟你们将军传句话吗就说我想求见他一面,安绕带着哭腔的恳求。
将军说了等明日休息停军整顿的时候会来见夫人的,听了士官的安绕踏实的睡着了这是这么久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次。
天蒙蒙亮的时候安绕就醒了忍不住掀开帘子看出去,竟是一片平坦看不见边界,脚下疑似是柔软的草地,军队行走的声音似乎都被减弱了。
安绕内心不住雀跃这不会是青徽州吧以前只在别人的口中听到过,安绕没有把帘子放下来过,一直从漆黑的天看到天光渐亮才把帘子放了下来。
安绕此刻像卸了力一般坐不住了只能躺着,安绕知道自己可能就这一时半会了可她现在还得等一个人,她得等那人来。
少顷,队伍终于停了下来,安绕的眼光一直在等着帘子被掀开。
没有任何的通告,帘子被掀开时安绕一时半会有些看不清,安绕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比自己以前印象中更成熟稳重了,眉宇间多了几分肃杀的之气,可看清以前那副虽然长相俊俏但是现在像木头一样的脸时,安绕还是想笑的。
谢谢...,谢谢你...,安葬了多宝...,还想求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把我葬在这吧,这应该是青徽吧我很喜欢这,安绕出声请求。
好,会依你所求,说完这字陆熙川背身,没有再看安绕。
安绕心想估计是我现在这副鬼样陆熙川都看不下去了,只好对着背影说谢谢,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慢慢没了声。
而此时背对着的人,眼睛紧闭再睁眼已是猩红一片。
传令!葬安家二小姐安绕在此处,碑上只刻安绕二字!陆熙川怒吼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