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琴姨没时间来送饭，钟宁决自己去小卖部买了他经常吃的小面包。
他一般吃不了太多，吃太多了肚子会痛，会把所有的食物都吐出来。
小面包很好吃，他喜欢吃原味和巧克力味的。
回到教室，他吃掉了小面包，将今天的药分配出来，抓在手里一口闷了下去。
有些药的味道不太好，钟宁决微微皱了皱眉。
“蒋哥！快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
旁边传来声音，钟宁决下意识地望过去。
结果就跟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对上了眼。
那人直接起身避开了他的视线。
有点尴尬。
但钟宁决有种想把他画下来的冲动。
因为他的眉眼很好看。
他的眼尾是上挑的，大概是刚睡醒，眼神有些空洞，但还是很好看。钟宁决之前没见过这样的眼睛。
当然，他没见过的东西太多了。
初中的记忆他不愿意回想，甚至想选择性地忘记。
但他的身体却不允许他忘记。
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恶魔似乎快将他吞噬，从此融为一体，他只好将自己藏起来。
小时候不敢出门，现在也习惯了待在家里的生活。
思绪拉回，钟宁决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正在止不住地发抖。
他感到自己的手腕有些痛。
钟宁决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拿出了画本。
他喜欢画画，画画可以让他沉下心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琴姨给他报了画室培训，学校的画室钟琴有替他看过，感觉还是自己家楼下的画室比较靠谱，于是钟琴就向梁立伟申请了每周五六日出校门去画室接受培训，因为钟宁决自己想走艺考路线。
但钟宁决转到这边来就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学校组织的大考，钟琴害怕他出事，不敢让他参加。
钟宁决很想跟钟琴说他自己不笨的。
但是琴姨也是为了他好，钟宁决懂事地没和钟琴提起过这件事。
他连高考都不知道能不能参加。
笔芯在纸上断掉，咔嚓的响声将钟宁决的思绪拉回。
他缓缓将因笔芯断裂而留在画上的一大片污垢擦掉。
心情不太好了。
体育课他没有去上，在教室里画着画。
钟宁决也从来没有上过体育课，他身体不行，每次跑步都累得够呛，更何况体育课还需要和别人近距离接触，钟琴也不让他上。
除了写作业，钟宁决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画画了。
他再次画本拿出来，打算将中午没有画完的画完。
钟宁决有一个不太符合他的特长。虽然不怎么和人打交道，但是他一眼见到的东西可以被他记在脑子里，并且画下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没用，还给琴姨添麻烦。
但琴姨告诉他，每个人身上都会有自己的特长，比如他看一眼就可以画下来的能力。
钟宁决因此爱上了写生。
“这画的是我吗？”
笔尖忽顿，钟宁决屏住了呼吸。
这个声音他记得，是那天救了他的功臣。
钟宁决感受到声音是从耳朵旁边传进来的，连功臣的呼吸也可以听到。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着颤，手不自觉地发着抖。
太近了......
钟宁决紧张地抿了抿唇。
“你...不要离我...离我这么...这么...j...近......”
功臣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慌忙起身。
“对不起啊，没太注意。”
钟宁决这才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你画的很好啊，只看我一眼就能记下来，好厉害。”
钟宁决低下头，被夸赞地有些害羞。
“谢......谢谢......”
这么久只有琴姨夸过他，那蒋然就是第二个了。
看他笑起来的样子真让人心情愉悦。
“那你可以画我的正脸吗？”
钟宁决的脸又红了几分。
“不可以吗？”蒋然的语气似乎有些失落。
钟宁决摇摇头：“不...不是...你让我...让我...看看...看看你...”
说着，钟宁决扭过头，去看身后的人。
钟宁决瞪大了双眼，愣了神。
功臣似乎也同他一样。
温柔明亮的眼睛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像明媚的光亮，也像淌在星河的月亮，照进了钟宁决的心里。
大概是没有见过长得好看的人，钟宁决像是见到了童话中的人物，幻想而又真实。
不知多久过去，最终是功臣的咳嗽打破了沉默。
“咳咳...可以了吗？”
钟宁决迅速别开脑袋，耳根子红得能滴血。他“嗯”了一声，随后点点头。
功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教室外传来刘珉涛的呼唤声。
“蒋哥！你好了没！”
蒋哥...?
他姓蒋吗？
“马上来！”蒋哥朝教室门口喊了一声，又从口袋里拿了一个原味的小面包出来，放在了钟宁决的桌子上，“这个给你，作为你为我画画的报酬。可以吗？”
钟宁决感受到自己的脸真的很烫。
“可...可以...”
蒋哥笑着道了谢，从自己的桌子上拿了水，跑出了教室，只留下心中还无法平静下来的钟宁决在原地。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心情。
他想和这个蒋哥交朋友。他喜欢一切温柔的事物，那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也可以温暖他的心。
钟琴是这样的人，功臣也是。
不过，蒋哥刚刚走得太急，钟宁决忘了问他的名字了。
有些可惜，班上的人他认不全，一是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二是他实在是记不得名字。
早知道就应该花些功夫记记了，不然也不至于连他的名字也不记得。
钟宁决平复好心情，再次拿起画笔。
他一定要画好。
因为蒋哥是很好也很有趣的人。
放在钟宁决桌子上的小面包被他放进了书包的小口袋里。
“蒋哥，我说你，磨磨蹭蹭的在干啥啊，大熊一直在催。”
蒋然轻笑。
“碰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钟宁决的画真的很好看。因为父亲平时喜欢在家里收藏画的缘故，蒋然对艺术这方面也略懂。
他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很流畅地画出他所看到的。
线稿线条流畅，画面简洁生动，蒋然是真心想让他为自己画一幅。
这还是第一次直观的看到。
刘珉涛听了蒋然的话，突然来劲了：“我操，男的女的？”
蒋然先是翻了个白眼，然后拍了他一巴掌。
“屁话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