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校园，带着刚苏醒的气息。操场旁的玉兰树已经悄然绽放，洁白的花瓣在微风里微微晃动，阳光洒下来，给它们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教学楼前的绿化带冒出新芽，嫩绿的叶片在风中轻轻颤抖，像是不安分的少年，跃跃欲试地探出脑袋。

    篮球场上的人比冬天时多了不少，呼喊声、笑闹声此起彼伏，午后的阳光映在他们的侧脸上，带着一股青春特有的张扬。

    远远望去，走廊上、台阶边，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讨论着新学期的课程，或趴在栏杆上晒太阳，悠闲地聊着八卦。

    春风拂过，吹起校服的衣角，带着一丝青草和泥土混合的清新气息。

    姜禾没有直接回答陈思的问题。她抬起头，目光落在远处那几株含苞待放的樱花树上，语气随意却带着些意味深长：“你啊，就这样挺好的。”

    话题很快被轻轻带过，像是一片落叶被风吹走。她们转而聊起了其他的事情，讨论起最近新出的练习册有多难，还有隔壁班的某个同学寒假突然长高了，甚至还提到了学校附近新开的一家奶茶店，听说味道不错，约定着什么时候去试试。

    陈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走在前边的季如川：“对了，我怎么感觉季如川也长高了？而且她身上那种气质，真的很帅啊，你不觉得吗？”

    姜禾闻言微微一顿，笑着瞥了她一眼：“你是觉得她帅吧？”

    “当然！”陈思理直气壮，“不过她刚刚是不是在夸你好看啊？”

    姜禾垂下眼睫，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她语气轻松，却掩不住笑意：“是有点吧……不过她刚才只是在开玩笑，跟李琦打闹呢。”

    季如川正和李琦聊着天，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自己的名字，虽然声音不大，但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脚步顿了顿，她索性停下来，回头看向姜禾和陈思，眉梢微挑，嘴角带着点玩味的笑，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像是在等个解释。

    她没开口，也没催促，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她们，眼里亮晶晶的，神情无辜得很，像是小动物一样，透着点毫无攻击性的好奇，又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得意，仿佛下一秒就要晃晃尾巴。

    陈思被她看得一愣，随即笑出了声，无奈地摆摆手：“没什么，就是说你刚才夸姜禾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季如川眼神微微一滞，像是被人戳中了什么，呆了半秒，但很快，她又扬起眉梢，笑得理直气壮，语气坦荡：“那是自然的。”

    姜禾低着头轻轻搅着杯子里的吸管，指尖微微用力，嘴角却悄悄弯了弯，没吭声。

    几人一路走到分岔路口，季如川：“对了，我这学期不住校了。”

    李琦闻言一怔，惊讶地看向她：“啊？为啥？”

    “家里人要求的。”季如川耸耸肩。

    季如川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里的钥匙，补充道：“中午不回去，就晚上回家。”

    李琦撇撇嘴，故作幽怨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晚上我会很无聊的。”

    季如川笑了一声，偏过头看她，故意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没办法啊，你晚上好好睡觉才能长高的。”

    李琦一听，立刻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这话说得好像你是个睡够了能窜一米九的人一样。”

    季如川挑眉，没反驳，只是轻轻一笑，眼里带着点揶揄，抬手扯了扯李琦的袖子，拖着她往前走：“行了行了，别逗了，走吧。”

    李琦被她拽着踉跄了一下，没忍住笑出声，嘴上还不忘抱怨：“别以为你是学霸我就会惯着你。”

    成绩公布那天，整个年级的学生都围在公告栏前，窃窃私语。分数、名次、细微的差距，在这片嘈杂的人群中被无限放大，成了此刻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姜禾还是第一啊。”有人小声感叹，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的敬佩，“不愧是姜禾。”

    “季如川第二……这俩人总是前二，稳得可怕。”另一个人附和着，语气里夹杂着几分羡慕的情绪。

    季如川站在人群后面，懒懒地抬眼看了看榜单，视线在自己的名字上停了一秒，又顺着往上，看到了姜禾的名字。

    她微微挑了挑眉，唇角扬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还是第一啊。

    李琦凑过来看了一眼，也不意外，笑着撞了撞季如川的肩：“你们俩真是绝了，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哎就这样。”季如川语气平淡，像是对这场名次之争毫无兴趣。

    李琦跟在她旁边，啧了一声：“行吧行吧，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李琦这次考得比自己预想得好，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眉眼间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我还以为这次要进步很难，没想到还能往前挪了几名。”

    季如川听着，侧头看她一眼，眼底带了点笑意：“你本来就聪明，只要认真学，肯定能行的。”

    李琦扬了扬下巴，像只得意的小猫：“欸，这话听着不错，行吧，决定了，这学期也要努力一点。”

    就在这时，季如川余光一瞥，正好看到姜禾站在不远处，似乎是在和陈思说话。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玻璃窗洒下来，落在姜禾的侧脸上，勾勒出温柔而清晰的轮廓。

    季如川不自觉地停了停，眼神闪了闪，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抬手揉了揉李琦的头发：“走吧，去上体育课。”

    操场上，阳光洒落在刚翻新的红色跑道上，空气中带着初春微暖的气息。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等待着体育老师宣布活动内容。

    老师站在场地中央，目光扫过这群刚结束开学考试的学生，语气懒洋洋地道：“今天没什么安排，先绕操场跑两圈，跑完自由活动。”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和抱怨声。

    “还以为能摸鱼呢……”

    “才两圈而已，不算多。”

    “拜托，这才开学第一节体育课，大家悠着点。”

    李琦活动着手腕，扭头看向身旁的季如川，挑眉：“我猜我跑在你前面。”

    季如川唇角轻轻一勾，目光随意地扫过前方的跑道，声音漫不经心：“希望你待会儿别半途走路。”

    “笑话。”李琦冷哼一声，“今天我一定要——”

    “开始！”老师突然挥手打断了所有人的闲聊。

    队伍一阵骚动，所有人朝前冲去。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能维持整体的速度，可没过一百米，节奏便开始乱了。

    速度快的已经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后面的同学渐渐放慢步伐，开始边跑边抱怨，一些人干脆索性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仿佛只是散步。

    季如川和李琦自然而然地冲到了女生队伍的前列，步伐稳定，呼吸均匀，丝毫没有因为第一圈的加速而吃力。

    第二圈两人几乎同时加快速度，风呼啸着从耳畔掠过，操场边的景色在视野里迅速向后退去。

    李琦全力向前冲，心里想着这次一定不能被季如川轻松超过，就在快接近终点的最后几步，余光里，季如川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步伐轻盈，却精准地领先了她半个身位。

    “啧。”李琦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喘着气，瞪了季如川一眼，“你就不能让我赢一次？”

    季如川嘴角挂着笑，气息也有些不稳，明显也没少用力，她随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碎发，语调懒洋洋地道：“已经让你追了半圈，自己没把握住机会。”

    “呸。”李琦笑骂。

    “走走，不能停。”季如川抬手轻轻推了李琦一下，示意她一起往前慢走，“跑完直接停下休息容易抽筋。”

    李琦咕哝了一句，还是跟着她走了起来。

    两人沿着操场边缘缓步而行，心跳渐渐平稳下来，身上未散去的热度让风吹过时带着一丝酥麻的凉意。

    她们一边走，一边看着剩下的同学在跑道上挣扎，有的人还在咬牙坚持，有的人已经彻底放弃，以一种近乎散步的速度慢悠悠地往终点晃。

    下一秒，季如川的目光落在姜禾身上，顿时停住。

    她看见姜禾的神情透着些许倔强，步伐虽已吃力，却依旧坚定，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那一瞬间，季如川像是被什么触动了，身体先于意识行动起来——她猛地一蹬地面，径直冲了出去。

    李琦才刚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正想着说点什么，就看见季如川突然往前跑，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季如川很快跑到了姜禾身侧，没有多余的言语，也没有刻意的停顿，她只是自然而然地放慢速度，与她并肩而行。

    姜禾余光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微微侧头，目光在季如川身上停留了一瞬。但她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咬紧牙关，调整呼吸，继续向前跑着。

    风声掠过耳畔，操场上的喧闹声渐渐被抛在脑后，仿佛世界只剩下两人跑步的节奏——一步、两步，默契地保持着相同的频率。

    终点近了。

    姜禾的体力几乎要见底，双腿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但身旁的季如川始终没有离开，甚至不着痕迹地微微向前一步，像是在无声地牵引她前进。

    终于，她们越过了终点线。

    姜禾停下来的瞬间，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弯下腰大口喘息，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微微贴在脸侧。

    季如川站在她身旁，呼吸稳稳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