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车祸后我穿越了。
我来到了一个历史不曾记录过的朝代,永朝。感谢我的小丫鬟青环,以为我发了一趟烧把脑子烧坏了,把从我出生到现在她能接触到的事都告诉了我。
用现代词汇形容,永朝是一段“架空历史”,科技较为发达,却仍然处于封建农耕文明阶段。而我,名为贺芸,是贺府独苗苗。我爹贺章邢是正二品尚书大人,我娘是当今皇后母族梁式的二小姐梁璆闻,也就是皇后妹妹。看来我穿成了大家闺秀。
悲痛的来了,在与父母对接过后,我又得知,我和大司马柳时生结亲了,婚礼在我明年及笄之后,时间待定。真离谱,十五岁就要结婚。
正愁思着,我那便宜夫君来了。
“芸芸好些了吗?”啊...便宜夫君一点都不廉价,那脸精雕玉琢的,那嗓子温温柔柔的,还贴心的帮我挡住了从门外跑进来的刺眼的阳光。
“好...好些了。”好害羞,小心脏扑通扑通跳。
“你们都退下吧,吾与芸芸叙叙旧。”啊...便宜夫君对别人声音都冷冷的。
不对,他怎么跟我叙旧,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
“芸芸是记不清以前事了么?”柳时生抬起手,帮我别起耳边碎发。身上淡淡的竹香随之袭来,呜呜呜,香喷喷的便宜夫君。
“嗯嗯,记不得啦,但你和我定亲了我知道。”本来还盘算着怎么毁亲,但这么个天降美人,谁不要谁有病。
“可怜的芸芸,”他噗笑一声,从袖中变戏法似得拿出许多吃的来,有糖葫芦、黑米糕、龙须酥...嗯?好喜欢!“为夫知道芸芸受苦了,偷渡这些小吃食来给芸芸,看来芸芸记不得以前事,口味还是没变的,那太好了。”
说着便把糖葫芦往我嘴边凑,呜呜呜,美人夫君亲手喂我吃东西。不对,还没过门呢,怎么就夫君了!“我们还没有成亲,你...不可以,你还不是我夫君!”
“芸芸好聪明,夫君真喜欢芸芸!”柳时生笑得更欢了。
我决定不理他继续专心吃。
那是我第一次见柳时生,色令昏君,生令昏芸!
原是婚前于情于理二人要避免见面的,所以后来柳时生总是偷偷来找我,给我带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直至及笄,我终于可以独自出府了!
“小芸芸,你想出京看看吗?”我正就着柳时生的手吃大肉包,他突然来了句。出京!这感情好啊,激动的我都噎住了。
“咳咳咳咳咳,想想想。”
柳时生皱着眉呵斥道,“吃东西时不可这么急急燥燥!”说着边帮我顺气边喂我喝水。
“嘿嘿。”便宜夫君真好。“知道了知道了,什么时候去呀?”
“下次再这样不小心就不给你买肉包子了。嗯...明日就可,芸芸愿意吗?”
“保证没有下次!好耶~”
“那明日早些时候我来接你,明日岳父大人要随林齐出游。”咳咳,林齐是当今圣上,与我自幼相识。虽然我爹教导我不可直呼皇帝大名,但我们小孩私下就是这么叫滴!
“那我等你哦。”我说完,柳时生竟是愣了一瞬。
“嗯...芸芸等我。”
其实当晚父亲问过我要不要明日随他一同去,他说林齐喊我去,我说我要学书呢,我可不去。嘻嘻,我要和美人夫君玩。
第二日,我居然睡过头了,让美人夫君等了我一个多时辰!
“啊呀,我还让青环早些叫我的。”我不好意思挠挠头。
“不怪芸芸,是我让他们不要喊醒你的,芸芸爱睡觉是好习惯。”呜呜呜美人夫君真好。马车有些颠簸,美人夫君端着南瓜粥喂我吃的手却稳稳地。
“嗯...今天的南瓜粥和以前的味道不一样!”
“较之如何?”
“今天的更好吃更入味!”
柳时生开怀大笑,“芸芸今日所食是我熬的,芸芸喜欢我做的吃食,就不许抛弃我了哦。”
“唔...你这是什么歪理!”这么会撩你不要命啦!
“芸芸每回都你啊你,喂啊喂的,对我都没有称呼吗?”柳时生又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啧,那叫你,时生?生生?小生子?”
“不如,芸芸唤我哥哥吧。”他轻笑。
“哥哥?”他抬手揉我头顶,嗯!还好昨天洗头了。
“芸芸,我在。”柳时生轻笑,“芸芸,出了京城,景色就不一样了,多的是人间苦。”
“观人间苦,才能知人间苦,方能治人间苦。”我轻拂在他手上,拂去他的忧虑。
“芸芸心怀天下,芸芸真棒。”柳时生脸红了,真不经逗,真喜欢。
京门大开,是另一番景色。仿若从游戏人间走进了人间游戏,浮华瞬间黯淡了去。路边尽是乞讨的孩童、老人,身负重担的男子、低头赶工的女子。时不时有几缕目光落在马车上,又畏畏缩缩转开。
“怎会这般...”握着柳时生的手瞬间紧了。
随即温热的另一只手附上。
“芸芸,大厦将倾。”
我转头看向他,原来美人夫君是会阴郁的。
“我的大厦巍然。”
他转头看向我,暗沉眼眸渐渐有了光。
“芸芸,我会一直护着你的。我们成婚可好?”
“...荣幸之至。”
那天柳时生带我去了山间的一座寺庙,不供大尊大佛,只供四时顺遂。
“芸芸,许个愿吧,很灵的。”
“好呀。”
信女,愿爱人安,愿亲人康,愿天下平。
后来我与柳时生于大雪日成婚,我差人将世家送来的贺礼散给城外人,而后是普天同庆。
我们厮守五余年,柳时生厨艺渐长,我体重渐长。其实他挺忙的,林齐处理国事总是依仗他,但他总能快快忙完陪我。
“芸芸...”那晚他该是累了,倚在我肩头。刚开口呢喃,余下的是沉默。肩头沉重了起来,原是这人睡着了。
“哥哥,我在。”我在他耳边轻声道。
翌日柳时生同我回了贺府。
“芸芸这次想住多久呀?”美人夫君真好,总是同我回娘家。
“住他个十年半载!”
“那就住十年半载咯!”
到贺府时,却见父亲头发白了半数。
“爹爹,你怎么...”我上前去挽着父亲,却见他皱纹也更深了,眼里掩不住疲惫。
“昨夜拜读《诗经》,一时忘了时间。”父亲摸摸鼻子。
“你爹他,一把年纪偏要熬夜。”母亲在一旁责怪,说着摸摸发梢。
都骗我,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后来一日我与母亲去庙里祈福了,这次是国庙,比山间那座大,却远没山间那座精细。还遇到了林齐,林齐看着也很疲惫,却笑着朝我招手,递了一只珠钗给我。我本欲拒,母亲先一步谢过林齐。
柳时生说那日他与父亲对弈了一整天。我将朱钗拿与他看,他说这是天赐与我二人长长久久的祝福。我便一直戴在发间。
再后来,敌军破城,林齐俯首称臣,成为了诸侯。
再无永朝。
我不记得我是谁了,我只知道我很宝贵头顶的朱钗,我是林齐的妹妹,林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