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面目

    姜雪松伸手环住他,李书衍顺势坐在床上,把头埋进她的脖颈处。

    他闹了一会儿才算完,姜雪松拉开两人的距离,再次解释道:“如今我逃出来,皇帝找不到我,一时情急才想到这么一出离间计。”

    李书衍手指落在她的嘴边,止住她的话道:“我知道,我完完全全地相信你。”

    姜雪松伸手轻点一下他的胸口,表情似是在问责,道:“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

    李书衍满眼柔情,闻言只是静默地笑笑,回道:“一时失手,小伤。”

    见他不愿意多说,姜雪松也不再追问,转了话题:“如今局势我有几分瞧不清楚了,像是被困住了似的。”

    “不,一切都很顺利,刚接到消息,李书德已经逃了出去,很快他就会到宁州了。”

    “回去有什么用,他不是没有虎符吗?难不成那些人真能跟着他反?”

    “虎符可以造假,只要将领们认那就是真的,将领们发话,士兵们自然会替他冲锋陷阵。”

    “雪松,你别急,很快我就能把权力捧到你面前。”李书衍喃喃地保证道。

    姜雪松只当他是发癫,笑着应和道:“好,我的秦王殿下。”

    转过天就到了腊月二十九,大街上却没有多少喜意。李乐安阴沉地坐在书桌前,捂着脑袋听人汇报。

    “陛下,城里找过了,没有桓王的身影。”孟获见他这副模样,不免有些紧张。

    “都找遍了?”李乐安声音里带着一丝克制,用气声反问了一句。

    孟获低下脑袋请罪道:“属下无能,确实都找遍了,也不见逆贼的身影。”

    “你何止是无能啊。”李乐安声音低到孟获没有听清,只能尴尬无措地站在原地。

    李乐安松开手,身子往后靠去,他已经连着两天没有休息好了,此刻脑子一蹦一蹦地疼,他伸手捂住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开城门吧。”

    孟获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忍不住起身提醒道:“可是逆贼还没有找到。”

    李乐安闻言暴怒,抓起桌面上的密函向他砸过去,怒吼道:“还找什么找,人都跑了。”

    孟获慌乱间拿起密函瞧了一眼,今早有人看见李书德带着一队人马往宁州方向奔去。

    他心中一惊,赶紧跪下请罪道:“属下派人去把他抓回来。”

    李乐安喘着粗气,只觉得脑子越来越痛,痛得他心烦,颓丧地坐回椅子上,静默了片刻开口道:“传旨捉拿乱臣贼子李书德及其党羽,提供线索者赏百两。”

    孟获低低应了一声,还未起身就听他继续吩咐道:“叫你手下的人用最快的马去宁州大营传旨,说桓王谋逆,听他调令与其同罪。”

    在孟获走后,李乐安冥思苦想,决定快些把李梦合嫁过去,好叫匈奴不给自己找麻烦,顺便给李书衍下道圣旨,让他带兵去解决叛乱。

    李乐安想了半晌,自己手里虽然没有了姜雪松这张底牌,但是李书衍还不知道,自己封妃的圣旨一出,说不定能把人唬住。

    许念听说这事后又是一阵叹息,真不知道李乐安的脑子怎么长的,李书衍喜欢姜雪松,他却拿着封妃的圣旨在人家面前晃悠,这不是挑衅还能是什么?秦王不反就已是万幸了,还指望着人家帮他?

    城门大开后,百姓心中都松了一口气,李乐安派出三队人马,一队去刺杀李书德,一队去找侧妃和小公子,还有一队则是在出城往翼州去的路上阻拦姜雪松。

    李乐安想得倒是简单,可这三件事那个都没能他如愿。

    皇城中内里暗潮汹涌,百姓们倒是准备庆祝着新年,他们不知道什么权力争斗,只知道又能过年了。

    李梦合还被关在家里,不管说什么就是不嫁,李乐安倒是好脾气地亲自走了一趟。

    长公主看着自己女儿这副模样也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埋怨她拎不清,竟然为了一个土匪出身的小小校尉忤逆自己。

    李乐安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沉邪气,满脸疲倦地笑了笑,开口道:“姑母,我来看看表妹。”

    长公主刚刚得了好处,见李乐安也客气几分,又怕自己女儿说什么浑话,提前预防道:“陛下,合儿病了,可能……”

    李乐安打断她的话,不以为意道:“朕知道她不愿意,我去与她说,放心,朕不会怪罪他的。”

    长公主闻言把人带到李梦合门前,吩咐下人把门打开。

    李乐安抬脚迈进去,顺手把门关上,好叫旁人进不来。

    李梦合听见开门的声音以为是下人来送吃食,把手里的枕头甩出去,吼道:“滚出去,我不吃。”

    转头看过去,李乐安从屏风后走出来,伸手从地上把枕头捞起来,冷冷道:“表妹好大的火气。”

    李梦合见到是他过来,赶紧慌张地从床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罪道:“合儿不知道陛下过来,不是有意冲撞陛下的。”

    李乐安随手把枕头扔回床上,顺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随意道:“别紧张。”

    他是这么安慰的,可是他那眼里却全是警告。

    李梦合拘谨地跪在地上,看着有些陌生的皇帝表哥,不知道自己是该站起来还是怎样。

    李乐安装作是没看出她的恐惧,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细细打量着面前的郡主,道:“朕听说,郡主不愿意嫁去匈奴?”

    “是,合儿不愿意。”她音量虽然还是很低,但说得坚定。

    “哦,”李乐安随意应了一声,继续问道:“郡主有心上人?”

    她心里一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承认了又怕给对方招来灾祸。

    李乐安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可不管郡主心里想什么,懒散道:“听说是个土匪出身的校尉,哼,叫安丘?”

    李梦合慌张地抬起头,匆匆瞟了一眼,又怕对方看出自己眼里的情绪,赶紧低下头,掩饰道:“合儿不知道陛下说的是谁,合儿只是有些想家,不敢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李乐安微微挑眉,嘴角下扯,像是听小孩子扯谎一般,从袖子里掏出信件,缓慢地展开,伸手递到她面前。

    只一眼,李梦合就认出上面的字迹,正是安丘写给自己的。

    她慌乱地拿过来细瞧,安丘在信上说自己最近领了任务要去匈奴一趟,等到回来差不多就上元节了,他想约她看花灯。

    “他在哪?陛下把他关起来了?”

    “把朕想成什么人了,我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不过是偶然得到了这信,觉得有趣就拿过来给你瞧瞧。”

    李乐安恶趣味地弯腰,凑近了看她惨白的脸颊,故意道:“表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这么不好。”

    李梦合怔愣地抬眸,对上李乐安那双墨黑的凤眼,他笑眼弯弯,却平白让人生出些寒意。他不是在关心自己,他是在警告。

    被他这么一吓,李梦合身上气力不支,歪坐在一旁,眨巴着干涩的眼睛。

    李乐安慢慢挪下椅子,蹲在她面前,满脸笑意地开口:“表妹,别这么任性,多考虑考虑旁人。有时候,你的决定是真的会影响到别人生死。”

    最后一个字李乐安咬的极重,他把手搭在李梦合的肩膀上,后者被他吓得瑟缩一下,眼里满是惊恐。

    李乐安倒是不在意,淡漠一笑道:“表妹怕我做什么,还有些时间,表妹不妨好好想想,安丘有他的家人,表妹也有,你不想他们都因为你遭受苦难吧。”

    李乐安脚蹲得有些发麻,站起身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朕还有些耐心,可以等一等你的回复。”

    一炷香后,李乐安从房里走了出来,见到长公主也只是淡淡地点头,随后坐着轿辇回宫。

    长公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越发疑惑,走进屋内见李梦合正坐在那梳妆,面容沉静,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合儿?”长公主唤了一声。

    李梦合转回头,面上甜甜一笑,难掩疲惫之色,回道:“怎么了母亲?”

    “你这是在做什么,陛下怎么与你说的?”

    “没说什么,是我想明白了,既然我是郡主,理应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我嫁。”

    这个事情就这样盖棺论定,婚期定在大年初一,长公主满城搜罗绣娘,要替她缝制一套最好看的嫁衣。

    百里以外,李书德带着人一路疾驰,到此时已是人困马乏。便寻了一处山洞避风休息,这才走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路途,接下来得加快速度,他先赶到,就是勤王之师,圣旨先到,自己就是谋逆乱党。

    火堆噼啪作响,倒映在李书德紧缩的眉头上,他拿起水袋抿了一口,随后出声催促道:“休息好了吗?好了就上路。”

    他身旁的侍卫也不敢有怨言,闻言赶紧起身熄灭火堆,众人走出山洞,各自去牵马。

    李书德呼出一串白气,伸手解开缰绳,眼睛撇到来时的小路上,他们怕被人追查特意走的山路,山路险峻崎岖,但是翻过去能节省一半的时间。

    他瞧着地上的马蹄印迹,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扭回头四下寻找着能隐蔽身形的地方,下一瞬箭雨如网般朝他们射过来。

    “保护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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