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真相
说话间，见莫离向这边走来：“老爷，红橙绿青蓝紫各色丝裙六套，粉红、粉蓝、粉紫、青色、白色纱裙五套，各色胸衣八件，中衣五套，全是红箩纺的女工按照小夫人的尺寸赶制出来的。属下想着江南的织工更加细腻精致，到时这些衣服恐怕就不入小夫人的眼睛了，为免浪费，就先定下这么多。另外头钗珠串之类共三十八件，悉数采自凤栖珠宝。这是明细，老爷过目。”莫离递过一纸账单，并怀中掏出钱袋，“这是剩下的银两。”
红箩纺是如今汴梁城内做工最考究的织锦绣房，凤栖珠宝也是汴梁做工上乘精细的首饰钗环之一的名家。
“嗯，”柳宗元接过账单：“送进我房中安置一下。”
“是，老爷，我去安排。”莫离躬身退下。
原来莫离这几天赶着去汴梁给青玉置买衣衫妆饰去了，柳放鹤更深一层了解到柳宗元对青玉的宠爱，看来他们只好无功而返了。
进得后院的偏厅，柳宗元对青玉说道：“青儿，你跟俊卿说个明白，好让他早作打算，另谋良缘去吧。”
“青儿，我爹已经答应你嫁给我，我是来接你的。”
“你应该言明只是让青儿作为小妾嫁给你，你真正要成婚的是梅家嫣然才对。”柳宗元纠正他。
“那又如何？娶你才是我唯一目的。”柳俊卿对青玉说道。
原来答应她进潇湘苑的条件便是迎娶嫣然，她只是作为谈判的条件才能进得潇湘苑大门，青玉能够想象到柳家二老现有多厌恶他，“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她望着柳俊卿，青玉不敢想象以后进入潇湘苑的奚落和白眼。
“为什么？我们本来说的好好的？”柳俊卿眼睛通红。
青玉低头不语，眼睛不再看他，想到七日前柳放鹤令人架走柳俊卿那一幕，她没有力气再做无望的挣扎，她更不能让母亲跟着自己受尽潇湘苑的冷眼和嘲讽。
“那句话怎么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是谁躲在我的怀里跟我发誓只爱我一个，才几天的时间，穿上衣服就不认账了？”柳俊卿凄苦的笑着含泪看她。
青玉抬头看他，目光却与他身后的柳放鹤聚焦。
“青玉小姐，你不能这样对公子，公子的痴心，傻子也能感受到，自从回到潇湘苑，老爷禁止公子离开洛阳，怕他来找你，命人日夜看管着他，公子只能每日里酒楼里酗酒，又哭又闹，你看他手上的伤是喝醉酒握紧拳头在人家酒楼门上自己砸的。公子疯了一样，我怎么都拦不住，他每日的这么折磨自己，老爷夫人才答应迎你过门，条件是娶嫣然小姐为正妻。青玉小姐，公子对你的心真的是日月可鉴。”小福跑进厅里边说边伤心地哭起来，小福离开前院大厅偷偷跟来，本来在门外偷听着，如今听到俊卿挽不回局面失控地不顾身份闯进来。
其时，当柳放鹤与儿子达成协议之后，柳俊卿就急切地往柳园赶来，柳放鹤自是不准儿子单独前去，怕叔侄间剑拔弩张，就带着一众随从前来商讨此事。所有随从都在大厅候着，小福的身份是不应擅自闯进这后园的偏厅来的，但这会儿柳放鹤却顾不得斥责他，心里还希望他这番话能为儿子扳回些胜算。
青玉走过去查看柳俊卿手上满是斑驳的伤痕：“怎么伤成这样？”
“这是对我把你一人留在柳园的惩罚，青儿，我不该留下你一人去应付那些不堪。”柳俊卿拿着青玉的手握在自己胸口。
“你走吧，”青玉抽回自己的手，“你死你活已和我无关，你和嫣然门当户对，珠联璧合，才是相配的一双，不妨给彼此一个机会，别再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我若能那样便好了，曾经沧海，除却巫山，我对你的心意全凭天长地久去见证。青儿，你有苦衷的，对吗？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想和我在一起的！”
“青儿只是一时受了你的蛊惑，她已经知错，你刚才跟去过我的卧房，真的不明白我们正在以夫妻方式相处着？”柳宗元为使俊卿死心，表达的极为露骨。
“是这样吗？”俊卿望着青玉，眼里含着鄙夷和疑问。青玉失落地看着他，柳俊卿，我只是他手里的一只蚂蚱，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以这种审问的眼光来看我？她想起柳宗元给她讲俊卿日后将会反悔的话不禁苦笑，柳宗元总是有办法让他的话应验中的。这不，还没到日后呢，他已经开始怨忿她了。青玉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见她沉默不语，柳俊卿扭头朝门外走去。快走到门口处，暗呼上当！他忽然折返身来：“这绝不是她自愿的，你当初怎么把她弄到手的你自己清楚，你敢问心无愧的说，她是全心全意要跟着你吗？”
“一派胡言！”柳宗元正要矢口否认。
“这是真的吗？”姚母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此时如惊天霹雳般冲进房里：“青儿，你跟娘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娘——”青玉已紧张的没了思维，她很想告诉母亲，是误会，是听错了，可是就像已出鞘的剑，她知道完了，这一天到底是来了！
自从七日前柳放鹤父子提亲作废，姚母不放心青玉，第二天大早来看往青玉时，知她被派往汴梁处理公务去了。“这脚伤还没好呢，，怎么去跑那么远呢？”姚母觉得有些蹊跷：“我这来得够早了都没碰上。”接着几天姚母常常来向秋瓷打探青玉回来没有。今天上午姚母听园里侍女闲话说起俊卿父子来柳园没找到青玉，现又赶往郊外别院去了，心里的疑惑想找俊卿问个明白，正慌慌张张不知所措，刚好碰到正要出园的仲卿，“大公子，你能不能带我去别院？我刚听说俊公子来找青儿，现又赶往别院去了。我想问问俊公子他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青儿去了汴京，又没有消息，我真是有些着急。”
从前仲卿对她恭敬有加，潜意识里早把她当成未来岳母般敬重，自然没有丝毫主人的架子，姚母也只能大着胆子向他求救了。
仲卿备上马车带姚母来到翠园的后园偏厅时，正听到了柳宗元与俊卿的对白。
“啪——”姚母使尽平生的力量，右手疼得只抽搐。
“青儿!”青玉被母亲一掌扇的向右趔趄开去，俊卿冲过去赶紧查看，嘴角鲜血往下蔓延，半边脸片刻肿起老高。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女儿，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你爹？罢了，真是羞愧与天地！”姚母忽然向身旁的厅柱冲去。瞬间，头破血流仰面往下倒去。
“娘——”青玉撕心裂肺抱住母亲，“娘，我不能没有你，青儿不想这样，青儿早想带娘离开这里，义父威胁青儿只要我敢离开他就会让娘知道我们的事！是青儿不争气，让娘失望，只好受他胁迫，煎熬在柳园之中，只盼娘能够过得安逸一些，是青儿害了娘！”青玉已泣不成声。
“你以前说要和娘离开柳园去自力谋生是因为这个？”
青玉点头。
“我的孩子，我这副残躯病体哪值得再让你这样作践自己？”姚母抚摸着青玉肿起的脸颊，“离开柳园，离开柳家所有的人，答应娘！”姚母已经呼吸急促。
“娘，我答应你，绝不再跟柳家有任何牵连。”青玉连连点头，“娘你坚持住，大夫马上就到了。”柳宗元已派人赶紧去请大夫了。
“娘死也不要柳家来救，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娘这下再也不用拖累你了。墨安，早知今天的境遇，你还会把孩子托付给柳家吗……”姚母苦笑着闭上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