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身体随着车辆的摇晃而摇晃。
李承泽依着身子趴在窗户边沿,一只手撩起帘子,什么都不做,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愁绪。
一直跟随殿下车驾的范无咎也犯了难,作为二皇子贴身侍卫,平常除了要保护殿下的安危,也要注意殿下的心情。
此时再迟钝的呆子也看出殿下心绪不佳,可范无咎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只得一直时不时的瞟向这边。
“范无咎,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殿下冰冷的话语,让范无咎恨不得当场跪下。
“殿下,不要呀,我还想留着眼睛看书呐。”
范无咎霎时间立端了身子,不敢再看一眼。
顿时想起还有一件事需要禀告殿下。
“殿下,靖王世子遣人来邀殿下于醉仙居一聚。”
范无咎的话将李承泽的思绪拉了回来,抬眼看了他一眼说道:
“有说为了什么事吗?”
“来传话的人没有说。”
李承泽端详了一会,脑中思索着利益得失,靖王世子三番五次的求请,若一直拒绝,总归是说不过去,世子是孬了些,可靖王不孬,好歹也是个助力。
李承泽思虑片刻。
“去醉仙居。”
到了醉仙居,范无咎第一时间屏退了众人,独留殿下一人在隔间中。
外面丝竹声悦耳动听,江南来的乐师使用的管笛类的乐器,演奏如行云流水,技艺之高超令人赞叹不已,李承泽用手一下下跟着节拍有规律敲击着桌案。
倒是有趣的紧。
“殿下,可觉得得趣。”
背后有个温柔如玉的声音响起。
李承泽转眼望去,是一个手持折扇,面容俊逸的贵族公子,将手里的折扇轻轻摇起,端的是翩翩公子的气度。只是……
“时候不对。”
虽然开春,但天气还冷着,这时拿着扇子,附庸风雅,有些苦了自己。
“啊?”李弘成有些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无事,你今日邀我前来,就只是看这些。”
李弘成将折扇刷得合上,开口道:“殿下,自然不是。”
又觉得难以开口,终是咬了咬牙,顿了一会继续道。
“殿下,其实是因为春蒐在即,家父想让我去历练历练,可我实在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恐是要让家父失望了。”
说话完,话锋一转。
“但殿下不一样,殿下的亲卫个顶个好手,若是有殿下帮衬,这次春蒐一定能有个好名次,家父也能消停一段时间,所以想求殿下帮忙。”
李弘成的小眼睛珠滴溜一转,眼巴巴的看着李承泽的反应。
这种事原是指望不上的,李弘成并不抱太的奢望。
过了一会儿。
“春蒐的时候,我会带四个亲卫,你也带几个。”李承泽拿去酒杯轻抿了一口。
“嗯,殿下拒绝是应当的。”
“嗯?”李弘成在听见二皇子说话时,下意识的觉得是被拒绝。
可仔细品了品殿下话中之意,竟是答应了。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
“怎么不愿意?”
“不不不,额……我是说有殿下在,加上我的倾力支持,这次的春蒐榜首非殿下莫属,而父亲也会对我刮目相看。”
说完李弘成自顾自的偷乐起来,见大事已成,想着与二皇子拉近拉近关系,便想起另一件趣事。
“久闻殿下是爱书之人,我这里有一本奇书,只是一直在闺帏之间流传,在下也是家妹处得来,特来给殿下一观。”
说罢将藏在身后的书,拿了出来,献与李承泽。
李承泽瞧见书页上写着,《红楼梦》拿了来,随意翻了几页,渐渐沉入其中,越读越觉得书中世界得趣很,与过往所读皆是不同。
坐在椅子上,一页一页的翻阅着,李弘成在一旁静静地喝着茶,听着小曲,不知不觉李承泽已将一本书阅读完了,合上书页,呆呆地看着书页,口中连连称赞。
“奇书,奇书,其中故事构思巧妙,古往今来竟无一书与之相比。”
“你从何处得来,此书著者何人,我想见一见这人。”
看完这书之后,李承泽十分相见一见写书之人,是怎样的人才能写出这样一个故事。
“殿下,这书是我从家妹处得来的,只在她们闺帏中流传,其他的我就不得而知,若是殿下想要,更新之后我定为殿下寻来。至于写书之人嘛,实在是不知道。”
“更新?……更……新……哦更新。”咀嚼这两个词语,还怪有趣的。
“有意思”
与靖王世子分别之后,李承泽终于踏上回府的马车,马蹄声踏踏地在夜晚的街道上响起,由远及近,规律的向前走着。
马车前面的范无咎收到了一只飞羽传信。
“殿下,谢必安传信,一切都准备好了,倒时以哨声为号。”
接着顺着帘子递进来一枚做工精巧小物件,初看时看不出哨子的形状,倒像是一枚玉雕的印章,通体雪白,触手生温,仔细观察后发现上下的都有一个精巧的机关。
“殿下,春蒐的时候带上靖王世子,会不会有影响。”
前方的范无咎有些疑虑的担忧到。
“无碍,因为有他,我们行动起来,才不会有人怀疑。”
“我们只需静等春蒐便是。”
每年庆国贵族都会在在春季举行‘春蒐’。主要是对禽兽进行搜索、猎取。
在猎取时有一定的规矩,通常是选择猎取没有怀胎的野兽。因为春天是动物繁殖的季节,这样做可以保持禽兽数量的相对平衡。
在围场上,历年理应由陛下主持的,可是自陛下登基以来,从未亲自主持过,都是让太子或者林相主持,这次的春蒐破例让太子出府前往围场主持
“听说了吗,这次春蒐还是太子主持。”
“太子不是禁足了吗。”
“嘘~小声些,既然是陛下的旨意,肯定是没错的。”
此刻的京都贵族们陆陆续续来到围场,李承泽也在其中这次他带了六个亲卫,四个跟二皇子去狩猎,其余二人是给李弘成准备的。
春蒐的规则是每个人可以带一到两位侍从,但是皇子可带两人以上六人以下,多带两位之外的人员,是因为要负责保护皇子的安全。
“二皇子殿下”
李弘成早早的到了,看见李承泽便靠拢过来。
李承泽看见站在众人之中的李弘成,有些一愣,这个家伙,春蒐是去狩猎的,穿的这书生做派是作甚,还拿个折扇。
“靖王世子,你……”
察觉到殿下的疑惑。
李弘成倒是十分坦然。
“有殿下在,榜首不在话下,”
“只不过……只不过……”
说话时身体微微前倾,用他的折扇挡住两人,靠近李承泽小声说到。
“这次的春蒐,京都城第一才女,范家大小姐范若若也会来观赛,嘻嘻,我不过是为博佳人一笑。”
李承泽听到此处,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这是闹什么,看李弘成的眼神也开始微妙起来。
“太子殿下到”
一声高呼将众人的思绪拉回,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的跪下。
在场顿时就只剩李承泽和靖王世子,还好端端的立着,一则李承泽和靖王世子同为皇室,见太子无需行大礼。
二则二皇子落水与太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李承泽此刻看见太子就堵得慌,视他如同空气,
而李弘成现如今以是二皇子一党,见到太子只是微微颔首,举手轻轻作了一个揖。该有的礼数也不少。
“二哥,身体可还好,我如今不得出府,不能去二哥府上看你。”
太子见到李承泽边往这边来。脸上全然是一副关切的模样。
“哼,托太子福,好的很。”
李承泽脸上若有似无的一个白眼,直直的扎进太子心里。
太子一副伤心欲绝般模样。
“二哥与我误会极深,一言半语不能说清。”边说边流露出伤神的模样,一副西子捧心状,恶心李承泽得紧。
“太子莫要在说了,他们都还跪着呐。”
“哦哦,都起来吧”
有李承泽的提醒,太子才想起来众人还跪着。
说完这话还想着继续同李承泽澄清,可转眼间李承泽就远远走到席位上去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太子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装起绵羊来游刃有余,换做以前李承泽定然信了。只不过此时的他知道太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你看见了吗,二皇子殿下当众与太子难堪。”
“你有所不知,听说二皇子落水与太子有关。”
“当真?”
“哎,我可不敢保证,一切都是听说。”
“嘘,别讲了,春蒐要开始了。”议论的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春蒐开始太子都会进行一番言论,其中会祝大家得一个好成绩。二是为庆国祈福。
在一切都结束后,太子宣布春蒐开始。
京都城的贵族子弟们,各自带好自己的侍从,陆陆续续的出发,前往密林深处,脸上跃跃欲试,都想大展身手博得一个好成绩,博个好彩头。
李承泽和靖王世子相聚一起,各自上马,靖王世子先行一步。
在李承泽准备好出发时,太子却拦住他。
“二哥,你身体刚刚恢复,这般急于参加春蒐,属实太急了些,不如我陪着二哥同去。”
“不劳费心,你我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好。”
李承泽将太子远远地甩在身后。溅起的尘土让太子实实呛到了。
“咳咳……二哥,咳,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