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

    日照山巅,阳光洒进林间,光影错落交叠。

    “轰 ——”粗壮的树木轰然倒下,粗细不一的树干上印着深深浅浅的剑痕和斑驳的血迹。

    只见一白衣修士腾空跃起,长剑高举,双手握住剑柄奋力劈下,凌厉的剑气迅猛直前,将前面逃窜的粉衣魔修劈飞出去,重重摔落。魔修痛苦地嚎叫,“施晚舟!你丫搞偷袭!”

    施晚舟神情淡淡,剑尖直指魔修的脖子,“我师姐在哪儿?”说罢剑尖又往前了一寸。

    “我怎么知道!”魔修仰梗着脖子道:“我还想问你我们少宗主在哪儿呢!”

    他收起剑,居高俯视地上狼狈的魔修,“把他抓起来。”他的表情依旧漠然。后面赶来的修士用伏魔索将魔修绑了起来。

    “你们敢!”粉衣魔修高声嚷嚷着挣扎,“魔族和修仙世家签订了和平协议,你们要是敢抓我,我爹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名修士将魔修牢牢压住,“解子兮,我们家大师姐因为你家少主失踪数日,我们为什么不能抓你。”

    “你放屁!”解子兮跳脚:“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因为我家少宗主失踪的,你有本事松开我,老子要缝上你的嘴!”

    另一名修士咬牙道:“要不是因为他突然袭击,打伤了好几个师兄弟,师姐怎么会追着他离开。找不到师姐,就算是你爹来了也得给我们宗门一个交代!”

    “你好大的口气,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信不信——”

    施晚舟手指微微一动,给解子兮下了个禁言咒,解子兮的声音戛然而止,气得直冲着他哼哼。他淡漠的眸子不带情绪,“待我们找到师姐后,自会放你离开。”

    ——

    “滴答——滴答——”

    漆黑的山洞里,一蓝衣少女闭着眼靠在山壁上,她头发凌乱,发间还夹杂着几颗枯草,眉间轻蹙,唇间的鲜红的血渍给她苍白的的脸色增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

    少女长睫颤了颤,睁开了眼,她怔怔地看着山壁上滴落的水滴,随后又环视一圈。

    黑漆漆的山洞,潮湿的山壁。所有的场景都相同。

    半晌杨婉兮微动了一下手臂,扯到伤口“嘶”了一声,本以为她一个身残之人会在六道神域魂飞魄散,不曾想竟又回到了她人生转折之地。

    她死后才知道她所在的世界不过是异世之人撰写的一本小说。

    她的结局谈不上惨,也说不上好,明明是众多修仙宗门里最有天赋的修者,是众人所仰望的天之骄女,却因为一只情蛊跌下神坛。她爱上了重伤醒后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从前的理智全部消散,她为男主奋不顾身,

    为此她失了名声,为他断了灵脉,散去一身修为,只为他能看她一眼。她一步步从人人敬仰到谈之变色,从天之骄女变成一个普通人,再无缘修仙。

    就算全身修为尽散,她也依旧要追逐男主的步伐。没有灵力傍身的她,历经各种危机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直到他们探查一桩灭门案时 ,找到了万蛊之首的蛊王,她体内的情蛊被被牵引出来,才终于恢复了清明。

    当她得知自己中蛊期间的所作所为,自觉对不起师尊的教导,宗门的栽培,自请离了宗门。

    天下之大,她拖着她这具残破的身躯,去走遍她从前想要保护的苍生,成为曾今保护过的众多苍生中的一员。此后再无她的消息传出。

    众人知晓天才跌落的真相后也只是唏嘘地把这件事当做茶后谈资,继而感慨起男女主的光辉事迹。

    她不过是整本书中为男女主铺路的配角,而他的师弟施晚舟和现在还是外门弟子的思悠悠则是书中的男女主。

    回忆到这儿,杨婉兮长睫微垂,她可不是小说里描写的以德报怨的那种人。或许在经历那些苦难之前她确实是,但现在的她是睚眦必报。为什么配角就不能成为主角呢,她从来都不信什么听天由命的说法,想要什么就去争去抢,那样总比不争不抢得到的多。

    也不知她现今体内是否已经被种入了情蛊,这蛊虫极为隐秘,大乘期以下的修士根本察觉不到蛊虫的存在。变化也是潜移默化,旁的人根本不会怀疑,这也是她在中了情蛊变了性子宗门众人却毫无察觉的原因。

    她扶着山壁站了起来,朝着洞口的方向走去,刚出洞口她又回到了洞里。一连尝试了好几次都毫无例外 ,如她所想的话 她得等到施晚舟找到她才能离开这里。

    难道她要重复上一世的经历吗。

    杨婉兮的手死死抠在山壁的凸起处,指尖被粗粝的石壁磨破,渗出星星血迹。这世上没有她改变不了的事,若真的改变不了,她不介意用一些极端的手段来改变。

    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思绪被打乱,此时杨婉兮才惊觉山洞里竟还有一人。

    她拔出长剑,走到好似昏迷的黑衣男子身旁。用剑尖挑开糊在脸上的头发,只见男子长相妖冶、剑眉星目,左耳垂处还有一颗红色的痣,就连昏迷了也依旧是一副狂妄的样式。

    杨婉兮蹲下身,尘封的记忆开始苏醒。

    没想到重来一世,她遇到的第一个人竟是她曾今的死对头,邑轻尘。

    从前每次相遇,对方都是穿着一袭黑衣,再有的色彩便是在领口腰封和袖口点缀的红、蓝、白色。永远都是肆意嚣张的姿态。这还是她两世来第一次见到对方如此狼狈的模样。

    想起她体内情蛊被剔除后,她固执地四处搜寻着能够重塑筋脉重聚金丹的方法,为此她不知吃了多少苦。每次险些丧命时邑轻尘都会莫名出现救下她。

    就连在六道神域中,面对实力强大的邪神,他也依旧如同每次她遇到危险一样出现在她面前。也不知道她死后他有没有逃出去。

    杨婉兮心情颇地勾起唇角,伸出手指戳了戳少年的脸颊,昏迷中的人似有所感地蹙眉。她笑意更浓玩心大发,戳戳脸颊、捏捏耳垂、扯扯头发。

    正玩得起劲时,一只微凉的手掌大力捏住了她作恶的手。剧烈的痛感使她心情全无,另一只手用力拍在了邑轻尘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她甩了甩略显疼痛的手心,无视掉恶狠狠盯着她的视线,“哎呀!你总算醒了。”

    “呀,你醒了。”她装模作样关切道:“刚刚你脸上有一只蚊妖下手的力气有点大,没打疼你吧。”

    只见邑轻尘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后嫌恶地扭开头,“滚开!”

    面对少年的低吼,杨婉兮无所谓地耸耸肩,她拿出储物袋里的丹药胡乱吃了几颗,把药瓶往邑轻尘面前递了递,“吃吗?”

    “一下吃这么多丹药,也不怕把自己给补死了。”邑轻尘对少女那不要命的吃法嘲讽出声。

    咀嚼的动作停止,杨婉兮想起了她上一世经脉寸断,丹田破碎的时候,为了修复经脉丹田她也是这样吃,那时的邑轻尘也是这般说她。

    “像你这样的吃法,别还没等到经脉修复就把自己给补死了。”

    丹药的苦涩蔓延至整个口腔,顺着喉管苦上心尖,“命大,死不了。”

    少年没心思再与她浪费口舌,自顾自地闭上眼不再理会。

    整天拉着张臭脸,跟谁愿意惯着他似的。杨婉兮冲着对方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转身坐到与邑轻尘最远的对角盘腿坐下。她感受着灵力在体内运转。

    体内的灵力就像暖流,顺着筋脉流向四肢。久违的感受让她内心发出深深的喟叹。她有多久没有过灵力流转周身的感受了。记不清了,只记得很久很久。

    片刻,一个袋子直直落到她的脚边,她打开袋子疑惑地看向对面。

    邑轻尘眼神微瞪,“看什么看,不吃还我。”

    孩子大了你来奶了,苦味都散了你才给糖。杨婉兮无语地捻起糖豆放进嘴里,嘴里最后残留的苦涩被糖豆驱散。她惬意地眯着眼眸微抬下巴,“谢了。”

    不觉间,一袋糖豆下肚。竟有些意犹未尽。从前的她从不喜这些,现在看来是她从前太过死板,不懂享受。

    许是因为这袋糖豆的原因,现在看着依旧臭脸的邑轻尘竟顺眼了起来。

    杨婉兮猫着身子,装作不经意挪动身形,不消一会就蹭到了少年的身边,“邑轻尘,你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吃的玩的?”

    “没有。”

    “不信。”

    邑轻尘转身背对着她,“我管你信不信。”

    杨婉兮懒洋洋地用手撑着脸歪坐着,“把你的储物袋给我看看。”

    邑轻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把你的储物袋给我看。”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暗金纹的储物袋就落进了他怀里。

    “都是些没什么意思的玩意,你要是喜欢拿走就是。”

    邑轻尘猛地攥紧储物袋,眼神幽暗下来,下一瞬一把白色剑身尽是倒刺的骨剑架在了杨婉兮的脖颈处。

    这是一把用魔龙的脊骨炼化成的一柄魔剑,名却邪,可以说是剑扫天下,无剑能敌。

    “杨婉兮绝不会这样说话,你把她的魂魄弄到哪儿去了!”

    杨婉兮依旧一副懒散模样,她视线扫过骨剑,冲对面扬起笑颜,“少主这么了解我啊。”

    对方握剑的力道重了,她的耐心耗尽,不耐道,“想打架?可惜现在的你可打不过我。”

    邑轻尘眉头压低,手上青筋暴起,对上那张熟悉的面庞,剑身更近了一分,“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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