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烟自从听到那次对话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沉浸在射击和其他项目的学习中。
思衡则在密不透风的暗处默默的观察凝烟的一举一动。
凝烟每当晚上一个人呆在宿舍时就开始想怎样才能“逃之夭夭”,很快她又有了新的对策。
最近凝烟试图用手机联系言澈哥哥可是总也联系不到,她忽然想起言澈哥哥曾说起如果联系不到他就写信寄给他,可能特定的工作有时候拿不到手机。
一天清晨凝烟在宿舍写好秘密信后密封好开开心心的准备寄走。
思衡老远就看见凝烟蹦蹦跳跳的样子心想她又有了什么高兴事,潜意识他觉得一定和离开他有关。
思衡不动声色的藏在角落里等凝烟走过来,等她快过来时再不经意的出现。
凝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事物悄然发生变化,一下子就撞在了思衡的怀里。
凝烟抚了抚自己的前额,抬头一看竟是思衡师兄很诧异又很慌张怕他发现了什么,连忙找地下被撞飞的信封。
思衡把凝烟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他眼底似笑非笑清冷的捡起了那封信随意的扫了一眼。
凝烟有些慌了神伸手想探那封信,思衡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巧妙的躲过了凝烟每次探信的举动。
凝烟怎么都够不着差点又撞到思衡师兄的胸脯上。
这种轻飘飘的触碰让思衡不由得神游起来,他不知怎的很想紧紧的抱住凝烟,揉一揉她乱飞又柔顺的头发让她安静下来。
这种神游只持续了三秒他就立刻回过神压抑住自己放肆的想法,眼神发冷轻言道:“你再过来就别想走了。”
凝烟瞬间冷却了动作抬头望向眼神颇为冷酷的思衡师兄。
他的眼神如清澈的湖水般淡然,可再深入的看向时却有一种迷失森林的感觉,淡然仿佛是陷阱,而暗底的疯狂才是原本的面目。
凝烟想到这里后背一瞬发凉,紧接着就观察到思衡师兄掩盖不住的得意,这种得意的神情过于微妙,想必别人只会觉得这是面不改色。
只见思衡慢条斯理的撕开信封,轻巧的就像他的性格:平日克己复礼、温文尔雅;私下离经叛道、肆意妄为。
思衡看到信里字字句句的“言澈哥哥”抑制不住的冷笑戏谑道:“言澈哥哥…言澈哥哥…你的言澈哥哥就这么好?!”
凝烟有种被人拆穿逃离心思无所适从的难堪感,她很想像世间会飞的生物一样现在就飞走……
看着不停闪躲的她,思衡径直走向她。
凝烟感觉自己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身影之下,她的双腿被迫的不受控制的往后退。
思衡丝毫不给凝烟躲避的机会,按着她的双肩说:“为什么这么怕我?为什么总要离开?”
凝烟调整好呼吸抬眼望着他说:“我们没有结果的,况且我也有自己的使命需要完成。”
思衡看着凝烟眼中抑制的泪晕和止不住发颤的声音说:“上次你听见我和母亲的对话了吧,母亲有她的考虑,我也有我自己的主意,你年龄尚小,我羽翼还未丰满,未来时机一到什么都好说了。”
凝烟心里很平静眼睛里的泪珠却一滴一滴的掉落,刚刚听思衡师兄说话,小时候在A市射击俱乐部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自动播放。
她调整了一下因落泪有些发紧的嗓子说:“我记得小时候你教我枪法,总跟我说不用那么紧紧的握住,只需要放轻松,一切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思衡瞬时听懂了烟儿的言外之意,他停顿了几秒紧紧的按住她的双肩说:“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特别爱的,如果遇到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可能放手。”
思衡在说这句话时一直观察凝烟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中发现什么端倪。
凝烟被思衡师兄说的话情绪有所浮动,她反驳道:“谁说我没有……”
思衡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凝烟要走了,他失望中夹杂着不明觉察的妒忌直接打断她说:“所以你才要走!”
凝烟不想临走前跟思衡师兄吵架,而避免吵架的有效方法是一方沉默,显然凝烟当了这一方。
思衡看着沉默不语的凝烟更加确定了原因,他自嘲的冷笑道:“你看你也做不到吧。”
凝烟隐约发觉思衡师兄一定是误会了,她解释道:“这是两码事……”
思衡已经不想听除了凝烟其他男生的事了,再一次打断凝烟说:“都一样,没必要说了。”
凝烟还是不想思衡师兄莫名其妙的误会自己,她很想把自己的理想说给他听,这样所有的误会就解开了,她坚持继续说:“其实……”
思衡放开她的肩膀转身背影朝着她说:“你走吧,我累了……”
凝烟只好转身离去,觉得思衡师兄知道又如何,也许他也不一定能理解自己,会觉得自己很幼稚吧。
思衡眼角的余光映着凝烟慢慢离去的身影,默默的流下了两行泪。
思衡人生第一次有这般想要得到却无法得到的挫败感,他想不通到底是何等优秀的人让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凝烟如此念念不忘,执意要走。
一次开会,A市射击俱乐部的重要成员代表参会,思衡和凝烟都参与了这个会议。
凝烟坐在会议室里就有点晕晕眩眩的感觉,她一直硬撑着。
会议室里的优秀射击代表一一发言谈见解。
轮到凝烟时,凝烟不想让旁边的思衡师兄看出来自己状态不佳,没有任何缓冲直接站起来发言。
凝烟感觉自己的大脑像待机一样,口中还在说着有关射击的事情,没说几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思衡眼看着凝烟从自己身边晕倒,他的瞳孔威震了一下及时托住了凝烟的身体既而公主抱送去了医院。
“怎么样,医生,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啊?”思衡着急的问医生。
“身体过度劳累,精神压力大导致的,以后不能再练枪击了,要好好休养。”医生检查完说道。
思衡一脸担忧的望着凝烟,他直到今天才发现她这么不开心,这样担惊受怕。
凝烟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高压的环境,思衡舍不得用强硬的手段留下她。
母亲那边也时不时的旁敲侧击,所有声音都在阻碍他的执着。
也许现在放她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思衡想着日后日益强大后有的是时间和能力把凝烟留下来。
思衡用几天的时间想明白后见还在医院修养的凝烟。
凝烟看到思衡师兄来了,扶着床沿准备坐起来。
凝烟扶着床沿不经意看向思衡如初见般神色淡然,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他们相处的时候,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清香,心理学上称这种味道为费洛蒙,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可以闻得到……
处于神游状态的凝烟被“互相喜欢”这几个字惊到了,一下子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思衡的目光沉静如水,如海平面一样波澜不惊。
凝烟机械性的摇了摇头。
思衡自然的摸了摸凝烟的头说:“这几天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凝烟这次意外没有躲的摇了摇头。
空气安静了片刻后思衡拿出签好的字条递给凝烟。
凝烟看到这份心心念念希望同意的辞职书心情百感交集,她有些不敢相信思衡师兄就这么痛快的同意了。
思衡一如既往的把凝烟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好似无所谓似的。
“等你彻底好了就可以走了。”思衡不愿再说什么了准备走。
“好。”凝烟把字条装好回应道。
思衡听到凝烟的声音忍不住止步回头,仅仅思考了两三秒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一直没有成长起来还是我从来都没有看懂你。”
“我答应你……”凝烟大脑还没有思考斟酌话已从口中说出,她抬头坚定的直视着思衡,等大脑反应过来时,凝烟都觉得自己的眼神坚定的背叛了大脑的理性。
思衡有那么一两秒钟对“我答应你”这四个字浮想联翩,但还是克制住胡思乱想的大脑,他微皱着眉问:“什么?”
凝烟恢复了理性又遵从本心的回答道:“如果未来有一天思衡师兄真的推倒了所有的阻力我就答应你。”
思衡总觉得这是一种权宜之计的话术,转念一想凝烟又没有那种心机,他深深的凝视她的眼睛想看出什么破绽,脑子里逐一出现这样的语句:她的眼睛像澄澈的河流可以望见埋在河底的鹅卵石;像生活在南极洲海域里浑身透明的樽海鞘。
思衡对自己的判断向来自信,可是一遇到凝烟的事情心里就开始反复校验:如果凝烟说的是真心话她就不会走,不会去找送她项链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