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止是一本小说……”他说道。
何嘉文听了掏出手机，打断他：“我这就上豆瓣给你打五星去。”
其实是从一星改回来。
何嘉文动作一顿，他的目光实在意味不明，只好说道：“那以后我不提意见了，成吗？按理说要不是这个项目预算过2亿了，我都不稀得来。”
张庆摇摇头，偏过头苦笑：“你永远是这个样子，不会变了。”
“什么样子？”她真心诚意反问道：“当初分手的时候，把门锁上，抱着你痛哭流涕，求你别离开我？然后直到今天，我这一生，一无所成，一无所有，就剩每逢恋爱纪念日的时候，发条‘从校服到婚纱’的恩爱照片？让人在背后耻笑？”
“张庆，你太奇怪了，你不觉得吗？”何嘉文眼底冰冷，她心中充满疑惑，“分手是你说的，我没哭没闹没拉着你跳河，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张庆明显有些生气，眼眶有些红了，“我以为人只要有心，就能捂热。后来我发现，这一天我等不到了。”
他抬头时目光戏谑，“你说你忧伤、孤独、暴躁，我总是视而不见。你搞错了，这就是你的本性。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当一个受害者，一个悲情角色。”
“不是我不了解你。是你不需要爱，也不需要我。”
何嘉文静静听完，始终是那句话：“可我不欠你的。”
她伸手指了指他的胸口，“是你欠我的。”
张庆深吸一口气，正欲说些什么，下一秒被何嘉文狠狠甩了一巴掌。
何嘉文像是找到了这十年的怨气的出口，眼角也不自禁有泪留下来。
05
她离开校门的时候，没有人再拦着她了。
何嘉文坐进车里，深吸一口气，缓缓驶离了这片校区。中途，她给总制片人打了个电话。
“不好意思，这个点儿还打扰你们。”
免提的听筒传来几句客气疏离的寒暄。
“这个故事真的还挺吸引人的，所以整本36集我都看完了。我觉得是这样。”她说到此处顿了顿，“还是维持着从前的意见。如果可以的话，北齐二公主的戏份只要不影响剧情，能删就删吧。”
总制片说还要和总编剧再商量一下。
何嘉文在电话前点点头，“没问题，等你们商量后的结果。”
晚上八点，编剧群看到消息说话的人多了起来。
：家人们！神仙甲方出现了。
：就在我们纠结本季女主和范闲到底要不要和表妹成婚的时候，甲方发话了！把二公主戏份都删了。
：已经看到了工作从007到996的盼头。
：据说哈，其实甲方是想把这个角色彻底删掉，但是被倦和总制片拦住了，说再考虑一下。
：倦是真的在考虑……虽然剧本被砍了很多东西，但是这样就能多往后拍一点了，而且如果最后出来的有新剧情，听说甲方愿意追加六千万。
：还有这等好事。
：莫不是看了剧本成了官配的cp头子了吧。
：有可能诶。
……
小河有她现在家里的钥匙，等她回来的时候，小河已经调好了热红酒。
她今天答应得陪小河看电影。
何嘉文把温热的酒倒进高脚杯的时候，电视屏幕上正好出了片名。
《克莱默夫妇》。
她没开灯的暗中皱了皱眉头，随后还是一言不发的在沙发上赔她坐下。
小河不知道她有没有专心看，直到梅丽尔斯特里普演的家庭主妇离家出走，忍不住说：
“越吵越凶，就会越吵越近，因为他们的爱在争斗中才会越来越浓烈，所以也越来越离不开争斗。和好如初就是矛盾如初，一部电影又要从头再演一遍，没完没了。”
小河摇摇头，“就像你和张庆。”
小河念的哥大三年半电影硕士还没念完，一副学生样。
何嘉文憋着气，“那你看我像梅丽尔斯特里普吗？”
“你现在比电影里的她权力大。”小河说：“我要是你，我才不把那个跟你名字一样的女二删了。范闲和她干脆就别在一起，然后成婚之后对遇到的每一个女人都说，我心里只有萧宁一个，包括他老婆。我保他这辈子家宅不宁鸡飞狗跳。”
小河正构思的入迷，却眼见何嘉文眼睛里的神采越来越黯淡。
小河的屏幕亮了亮，她拿起来敲了几下键盘，然后又将手机放了回去。
第二天小河离开她家的时候，给她发了一个网盘链接。
何嘉文打开链接，却发现是一个六年前的录像。
镜头很怪异，似乎一直在对着拍摄者视角下的道路，开始还能清楚听到的人声。
“你当时问我，和你分手会不会难过，我说，可能我要出了门之后才能知道。所以我从现在开始，记录我的感受和心跳。”
“然后我下楼梯，推开单元门那一瞬间。我有一种直觉，你这次肯定不会在窗户边看着我。”
他声音低沉起来，屏幕黑了好一会儿。
“我有点窒息，眼前立刻就跟着一阵阵发黑。”
“我现在，心口也有点疼。像把心里最柔软的一块肉毫无预兆硬生生剪掉了。”
“我刚刚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拿出手机。心里想，只要随便什么一条微信电话还是朋友圈，只要你跟我说话，我就立刻来对你说：我真的后悔了，我真的爱你。”
黑幕。
张庆依旧没有露脸，一边走一边念叨，自己一直坐在两个人上图书馆和环形操场常去的位置上。
“三天过去，什么都没等到，可我暂时找不到借口联系你。你倒是没拉黑我，手机号微信都没拉黑，只不过我和你说什么，都像是石沉大海。是我伤了你的心吗？”
他语气有些茫然。
最后两分钟，仅剩下录音，没再有画面。
像是几年过去了。
“后来看你朋友圈，人已经在美国念书了，也见到了家里人。我以为，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但有时，心里还是希望自己有一丝好运气，如果我还能遇到你，我想跟你说。”
“对不起，需要你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