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错

    南芝回头,看到红娘面上气色好了不少,她扶着她上前,带她走近,看着她空洞的双眼开始重新凝聚神色。

    “这是…?”丁正业好奇。

    南芝将她患了罕见病因,需要冥途之花维续生命告诉他。

    丁正业笑道:“没曾想我这碌碌无为的一生,生前家事都未能理清,死后竟还能救人,也算不枉此行了!”

    南芝点头表示认可。

    在冥途之上,丁正业身上那漆黑的怨气开始渐渐消散,面上病容也在消退,渐渐恢复成了正常活着的样貌。

    “我儿!”

    正当他抬脚往冥途走去之际,忽然传来一声老妇的惊呼声。几人齐齐朝声音来源看去,看到往这跑来的正是丁家老母。

    丁正业一脸漠然,对于母亲的死,他似乎早已看开。

    倒是周香,看到平日会为她撑腰的婆婆也出来了,她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大厅,上前扶住那样貌苍老的老人。

    “正业,你是不是还在恨为娘?”她走到冥途跟上,问。

    丁正业摇头:“人死往事既了,你我这世母子情分既断,来世,也莫多纠缠。”

    “你还是恨我的,都是我这当娘的错。”老人闻言痛苦地瘫倒在地,声音凄凉苦涩。她精明了大半辈子,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却是落得这么个下场。

    她怒瞪向身旁搀扶着她的周香,恶狠狠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们丁家才会散!”

    周香闻言惊恐地松开手,无措的摇头否认。

    “不是我,婆婆,不,姑母,是你让我嫁进丁家,是你让我争宠,是你让我生下麟儿继承家业……”周香越说声音越低,她这是死后胆子变大了,尽然敢厉声顶撞起长辈来了。

    “呵。”丁母冷笑,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不断后退的周香走去。

    “你害了我们一家,竟然还敢强词夺理,好大的胆子!”

    南芝觉得这种场面安宁不该看着,幸好她只是肉眼凡胎,也看不得这荒唐的场景。见着了玄冥花,红娘肉眼可见好转,她带着安宁,朝南芝递了个眼神后,便悄然退至人后。

    南芝朝东方潜投去无奈的眼神,东方潜同样回她一个不耐烦的视线。

    他们两个外人,真的不想掺和别人的家事。

    那边,听周香拧着袖子,不自觉地往丁正业那边靠去。可她也是亡魂,怎能入别人冥途,她被他“拒之门外”,表情更加的凄然。

    “夫君帮我。”见丁正业没理她,她拔腿往后跑去。而死去化成亡魂的丁母则在她身后追赶。

    看着二人跑远,丁正业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地看向南芝二人。

    “抱歉,让二位看到这荒唐一幕。”

    “无妨。”东方潜淡然道。

    丁正业朝二人一拱手,随即转身抬步。行了两步,像是看到过往还算美好的回忆,他脚步停下,再次回头看向二人。

    “二位大人,素昧平生,丁某自知没有立场求二人怎样。只是,那二人毕竟也是丁某家人,丁某不想再追究,还请二位大人莫要过多为难他们。”

    东方潜闻言一挑眉,南芝道:“冥府之事,自由冥府定夺,我们二位只是开门人。”

    “多谢。”丁正业再次躬身,这回,他没再回头。

    待冥途消失无踪后,丁母跟周香这才停下吵闹,她们满是不敢置信地看向那男人消失的方向。

    “他走了,留我们娘俩怎么办?”丁母问周香。

    周香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她使劲摇头。自小被严厉管教的她,向来没有主见,遇到事情更是不敢吭声。

    爹娘说她得对弟弟好,得事事顺他的意,她听,也照办。姑母说嫁给丁正业好,她也听从,哪怕是做小,她也嫁。

    周松给丁正业下毒之事,她撞见了,也质问过他。可是,一看到周松哭着对她说:“姐,事情败露,我会死的,你忍心见我去死,你不怕爹娘见了我回来找你!”

    虽然很痛苦,她还是选择替他隐瞒。

    她可以更加尽心尽力地对待这个家,她什么都愿意做的。只是没想到,高估了自己,却低估了周松的人性。

    一次偶然,她看到了他往家中投放大耗子。怎也没将人往坏了想,没想他会下毒,更没想到,这次死的是自己。

    那两亡魂的故事,南芝二人并不感兴趣。

    东方潜更是嫌弃:“当真缺德。”

    二个亡魂哪怕到入了冥途,都只觉得自己曾经确实有错。却不觉得导致这一局面的是自己。

    以至于度了两个魂只到手两点功德,令东方潜跟是不满。

    南芝看向那紧闭着的房门,一个家虽说是散了,其实也未然。还有真正无过之人担着,属于她的新家,正在建立。

    过程过于艰辛,却怎也坏不过当下。

    离开丁家后,看到安宁跟她阿娘互相依偎着站在门边。

    南芝有些唏嘘,或许,人与人总是不同的。

    与他们母女分别后,回大通巷的路上,南芝一直垂着眼眸,走在前面不发一言。

    东方潜看出她有些情绪低落,问:“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有。”南芝矢口否认。

    “莫不是担心李大看不上我这女婿?”东方潜托腮,自己闲散惯了,让自己从此勤政也是不可能。

    想着,他道:“我会让段从星透露下我在别处的产业。”

    南芝抬眼看向身旁人,道:“大人,我没想这些。”

    “你说。”

    经他这一打岔,南芝心中郁气散了不少。

    “只是觉得过往的自己傻得很。”

    “功德?”东方潜看向她,有些诧异,好好一个小姑娘,怎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那时你年幼,要怪便怪那玄懿,一点小事,不愿讲明。”

    沉思片刻,南芝点头。

    看她这反应,东方潜眉头微蹙:“莫不是说你到了今日,让你重选,你也会背那十万功德?”

    南芝头颅微不可察又向下了一点。

    “……人之常情。”

    “不是因为他。”

    “……嗯。”

    。

    次日,接近巳时,东方潜才不情不愿起身到了二堂坐下。

    他看着那端上来的一盘褐色糖果,问:“这就是你说的补偿?”

    忽就有些,昨夜就该提些过分需求。例如让人直接搬到县衙里来。

    无视了他那幽怨的神情,南芝视线仍是看向门外。但她也好心为他解释:“陈皮糖,提神。”

    一早上,王捕快便带人去西街那头去接安宁母女。

    王捕快几人去了有些时候了,南芝时不时抬头看向外面,按理,不捎三刻钟人就能回来。

    “再看,他们也不会被你看回来。”躺椅上被忽视的人有些不满道。

    巧在这时,外面传来喧哗的人声,南芝探头看去,看到了那走在最前头的王捕快。

    南芝笑道:“没被我看回来,被大人说回来了。”

    红娘状态跟昨日分别时相差不大,像是正常行走的活人,却独独少了一分人气。

    她静静将安宁护在身前,母女二人皆是垂着脑袋,不敢抬头视人。

    直到听到南芝的声音,两人这才抬头。

    南芝还未走进,见二人重新低下脑袋,并互相依偎更近了些。红娘搂着女儿的指节微微泛白,她咬牙抬眸。

    夏日的风吹拂过她额间碎发,将她自茅草棚顶带来的一缕稻草根吹落。红娘未落的脚像是没看到一样,大步踏上那段稻草,往前走去。

    看她们走过来,南芝便在二堂檐前等着,听着王叔同她说起在茅草屋遇到的状况。

    “遇到了来砸场子的,说她们卖勾兑酒,给我气的!”王捕快气呼呼道。他额上还密布着细汗,听他说,是追那伙砸场之人追的。

    “那些人是什么来历王叔可知道?”南芝问。

    王捕快挠了挠脑袋,蹙眉:“看起来有些熟悉,好像是见过。”

    “可是赌坊的人?”

    王捕快挠了下后脑,摇头,他是去赌坊外巡视过几回,可都没进去过。只要不闹事,衙门不管里头的琐碎小事。

    “那会是哪的人?”

    “这个……”想着,王捕快探头看向里面,对上县令大人那不耐烦的视线。他再次抓了把脑袋,实在是想不起在哪见过那些人。

    “实在抱歉,王叔最近记性不太好,不然你们正事先问,我过去同你李叔他们试着想想是哪里见过他们几个。”

    王捕快说完,头也不回,抬脚就招呼人先走。

    那里人南芝也没见过,只能任由他先将人带走。

    这时女子二人也来到南芝跟前,见二人面上仍带着怯,南芝只笑笑,邀人往里走去。

    红娘看到东方潜时脚步微顿,但她也未曾停下,像是下足了决心。红娘抬眸看了眼南芝,又垂眸看了眼身旁安安静静的女儿。

    她走近南芝,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南芝会意,走到安宁身旁,微微蹲身,对她道:“你阿娘与大人有要事要谈,我们且先回避一下。”

    安宁虽还是担忧她娘亲,但她也懂事,只说了句让阿娘不要害怕,大人他们都是好人,她也会永远陪着阿娘的话后,就乖巧跟在南芝身后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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