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杰仿若仍被困于那虚实交织、如梦似幻的境域之中,脚下似踩着棉花,虚浮无力地迈进了那售卖□□的站点。周遭的一切于他而言,宛如雾里看花,看不真切,可那梦中所见、刻骨铭心的一串数字,却如上古神秘的谶语,在他心间不住地回荡,驱使着他做出这近乎孤注一掷、旁人看来或觉荒唐的行径。
当他递出那写着神秘数字的纸条时,工作人员接过的刹那,投来的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疑惑,那目光犹如丝丝微风,轻轻拂过,却未能在姜杰那已然决然的心境里掀起丝毫波澜。直至那工作人员对照完开奖号码,刹那间,面上神色风云变幻,惊愕与难以置信如两朵奇异之花瞬间绽放,紧接着,那一声高呼宛如平地惊雷,轰然炸响在这小小的空间之中:“恭喜你啊,先生,中了800万!”这声音仿若一道凌厉的剑气,直直贯入姜杰的心头,刹那间,便将他从那如梦的迷离状态中狠狠劈醒。
一瞬间,狂喜之情犹如决堤的滔滔江水,自心底那最幽深之处汹涌奔腾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垮了此前积压在他心头的无尽哀愁与痛苦。姜杰只觉身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好似一片在狂风中飘摇的落叶,脆弱而无助。他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握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一片青白之色,仿佛唯有这般,方能确认眼前这如梦般的惊喜并非虚幻泡影。再看他面上神情,先是一愣,宛如被那突如其来的喜悦击中了灵魂,紧接着五官竟都因这极度的兴奋而微微扭曲,那干裂的嘴唇霍然咧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却在此刻显得无比欢快的牙齿,笑声自喉咙深处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初时还是低低的闷笑,犹如那春雨淅沥,可转瞬之间,竟化作了仰天大笑,声震屋瓦,那笑声在这小小的彩票站内肆意回荡,引得旁人纷纷侧目,投来或艳羡或诧异的目光,然而姜杰却全然顾不上这些,整个人早已沉浸在这突如其来、仿若天赐的巨大喜悦之中,不能自拔。
只是,这笑声尚未尽兴,那梦中末日的可怖景象便如鬼魅魍魉般,悄无声息却又无比迅猛地浮上心头,恰似一盆冰冷刺骨的寒水,兜头浇下,瞬间将他从那狂喜的九霄云外狠狠拽落尘世,摔得他半晌回不过神来。那遮天蔽日的黑暗,仿若无尽深渊,似要将世间万物统统吞噬;四处游荡的丧尸,肢体残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空洞的眼眶里虽无眼珠,却似透着能勾魂摄魄的诡异幽光;还有那摇摇欲坠的高楼大厦,宛如垂暮的老者,在末日的阴影下苟延残喘,随时可能轰然倒塌,将一切生机掩埋于无尽的废墟之下。每一幅画面,都犹如一把把森寒彻骨的利刃,精准无误地刺入他的心房,让他在这炽热如火的喜悦之中,陡然感到一股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彻骨寒意,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这800万,定是上苍怜悯,赐予我在末世求生的一线生机啊!”姜杰在心底暗暗起誓,目光之中,原本的迷茫与混沌犹如被清风驱散的薄雾,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如磐石般坚毅、如烈焰般决然的神色。他深知,此刻绝非能再继续浑浑噩噩、虚度光阴之时,必须牢牢握住这笔财富,趁着末日的脚步尚未真正踏临,争分夺秒做好万全准备,哪怕只有那微乎其微的可能,也要倾尽全力改写那或许已然注定的悲惨命运,务必要在那即将汹涌而至的末世洪潮之中,觅得一处苟延残喘之地,求得一线生机。
当下,姜杰怀揣着那张承载着巨额财富与无限希望的彩票,脚步匆匆,好似身后有那追魂夺命的无常在驱赶一般,疾步离开了彩票站,踏入了这看似繁华依旧,实则暗藏玄机、危机四伏的都市街头。往日里那暖融融、仿若温柔轻抚的阳光洒在身上,此刻却再也带不来丝毫的惬意与舒适,反倒让他觉得,这阳光恰似那无情的沙漏,每一丝光线的移动,都仿佛在催促着时间无情流逝,而那末日的脚步,正伴随着光影的变换,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却又势不可挡地朝他逼近,仿佛下一刻,黑暗便会将这世界彻底笼罩。
他心急如焚,径直朝着银行奔去,那平日里在他眼中威严庄重、透着几分肃穆的银行大门,此刻在他看来,更像是一座守护着稀世珍宝的坚固堡垒,是他抵御末日、求得生存的希望所在。踏入银行,办理兑奖手续的过程中,他只觉手心不断沁出细密的汗珠,那汗珠汇聚成流,沿着掌心的纹路蜿蜒而下,打湿了他手中的纸张。他的眼神犹如那警惕的猎豹,时刻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仿佛这看似平静的银行大厅里,随时都会从哪个阴暗的角落,冒出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妄图抢夺他这来之不易、关乎生死的救命钱。每签署一份文件,那笔尖落在纸上的瞬间,都好似敲响了一次与时间赛跑的战鼓;每按下一个手印,那红色的印记仿佛都在诉说着他与那即将来临的末日,争分夺秒争夺生机的悲壮决心。
待一切手续尘埃落定,巨额现金如数到账,姜杰怀揣着那沉甸甸的财富,慌慌张张地冲出银行大门。此时的他,额上豆大的汗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领。他那紧张慌乱的模样,恰似一只受惊的兔子,仿佛身后正有那凶狠的猎鹰在紧紧追赶,稍有迟缓,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他慌乱地伸手,大力挥舞着,口中急切地呼喊着:“出租车!出租车!”那声音都因焦急而变得尖锐,带着几分颤抖,全然没了往日的沉稳。
终于,一辆出租车在他身前缓缓停下,他赶忙拉开车门,如泥鳅般一头钻了进去,刚坐稳,便迫不及待地冲着司机喊道:“师傅,快走,去鱼峰65号凤起新都!”话语脱口而出,语速极快,那声音里的急切之意,任谁都能清晰听出。出租车司机微微一愣,似是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但也没多问,脚下一踩油门,车子便如离弦之箭,疾驰在这车水马龙的街道之上。
姜杰坐在后座,心依旧砰砰砰跳个不停,犹如擂鼓一般,那剧烈的心跳声充斥在他的耳畔,让他愈发紧张。他时不时透过后车窗,眼神慌乱地张望着,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隐匿在暗处,如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正吐着信子,窥视着自己。那怀揣着巨额财富的感觉,此刻于他而言,竟如同怀揣着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让他如芒在背,坐立难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而在街边一处光线昏暗、不易察觉的角落,正有三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姜杰乘坐的出租车远去的背影。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位身形娇小的女子,她身姿娇俏玲珑,却透着一股灵动活泼的劲儿,仿佛是这末世阴霾下的一抹别样亮色。她那精致的小脸犹如春日绽放的花朵,白里透红,泛着淡淡的红晕,一双大眼睛犹如澄澈的星辰,明亮而闪烁,透着好奇与机灵,眼眸转动间,仿佛藏着无尽的小心思。小巧的鼻子下,那微微嘟起的嘴唇,总是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显得俏皮可爱至极。此时,她微微歪着头,目光紧紧锁定那渐行渐远的出租车,眼神飘忽不定。
在她脚边,一只浑身漆黑如墨的猫慵懒地趴着,那毛色黑得发亮,仿若上等的绸缎,在这昏暗之处,唯有它那一双幽绿的眼睛,宛如两颗神秘的宝石,透着冰冷的光芒,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它的眼,它总是这般高冷,对周遭的一切都带着一种漠视的态度。它静卧在那里,犹如一尊冰冷的雕像,即便偶尔抬眼,那目光也似能穿透万物,却又不带丝毫情感,冷漠至极,仿佛它是游离于尘世之外的旁观者,只是因着某种神秘的缘由,暂时驻足于此。那冷酷的模样,让人轻易不敢靠近,好似靠近它便会被那股冷意冻伤。
旁边还蹲着一只白色的大狗,身形壮硕,威风凛凛,一身雪白的皮毛干净而蓬松,犹如冬日的初雪,透着一股沉稳大气。它的眼神总是透着一股憨厚老实的劲儿,仿佛这世间的人和事在它眼中都是善良美好的,那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温和与友善,看着就让人心生亲近之意。它就这么守护在少女身旁,不吵不闹,偶尔摇摇尾巴,像是在表达着自己的满足与忠诚。此刻,它正警惕地竖着耳朵,虽然神情严肃,可那憨厚的模样依旧从眼角眉梢间透出来,让人觉得无比可靠又安心。
少女着出租车消失的方向,微微眯起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笑容里既有好奇,又带着几分狡黠,轻声呢喃道:“哟,原来这小子就是那家伙呐,这般慌张的模样,可真是有趣得紧呢,冷夜,我们要不要跟上这小子,看看他能做啥?”被唤作”冷夜”的黑猫很明显听懂了主人的话,但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那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却依旧保持着那高冷的姿态,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气得少女俏脸一红,白眼一翻,嘟着嘴骂道:“哼,没礼貌没素质的臭猫!连主人都爱答不理的,我干脆不叫你冷夜了,叫你冻麻瓜更合适!”这边气急败坏,冷夜却直接把头扭过,那样子更是把少女气得暴跳如雷,在那狂跺脚。样子既滑稽又可爱。可是,这蠢猫天生反骨,就这么个德行,作为主人的她也没有办法。只好把火压了回去,换了副面孔,回过头来装作泪汪汪的对白狗说道:“胖戌,你是赞成我们跟上去看看的对不对?”一旁的大白狗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出租车消失的方向,仿佛已经将那个身影牢牢锁定在了记忆之中,听到主人声音,它立马回过头盯着主人,鲜红的舌头哈哈的吐着气,猛点头表示顺从,那憨厚认真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少女哈哈一笑,口里刚想表扬一句“好狗!”,话还没出口,胖戌就咬着少女的裤脚,风也似的冲着出租车去的方向撒开四腿就跑。这速度奇快无比,少女“??”还来不及反应,脚被往前一拉,身体顺势往后一倒,早就被扯着风驰电掣的在柏油马路上跑开了。那场景,啧啧啧,真个儿是火花带闪电,一路撞翻了好几个垃圾桶,逼停了无数辆车。满耳都是汽车鸣笛,司机咒骂,还有那名少女悲壮的惨叫声。冷夜也貌似被眼前一幕看得目瞪口呆,它回了回神,轻轻叹了口气,仿佛习惯般生了个懒腰,也朝着主人和狗的方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