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忽然连续抖了好几下,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原来已经到收费站了,要下高速了。
妈妈似乎在打电话,她想活动一下蜷缩太久的腿脚,却不小心惊动了倚靠在她身上睡着的弟弟。
他一下子弹坐起来,车子正好开了出去,他趴在车窗边,兴高采烈地问道:“妈妈!妈妈!是不是要到外婆家了!”
妈妈转过身,把手机免提打开,里面传来外婆的声音:“哎哟乖孙孙,是小雨吧,姐姐呢。”
“外婆!”
“姐姐在旁边睡着了呢!”
白霜感觉嗓子火辣辣的疼,像有个小人在里面拿着刀刃一下一下的切割着。
她坐了起来,试图张嘴回应外婆,却发不出声音。
啊,糟糕了,果然症状更严重了。
到了外婆家的时候,天空又开始落雪了。
外婆知道她生病了,早早熬了一碗姜汤。
她不好拒绝老人家的好意,忍着不适喝完了。
爸爸和妈妈正在搬运后备箱里带来的东西,她望着被大雪掩盖的院子,有些想要玩雪的冲动,但这必然是不被允许的。
弟弟早跑去逗猫儿狗儿了,他捉住一只雪白的小猫,抱在怀里蹬蹬的跑过来。
献宝一般递给她:“姐姐,给你!”
白霜从他手里接过满眼惊慌的小猫,将它放在地上,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
小猫感受到她没有恶意,温顺的趴在地上,眯着眼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她歪着头,想起梦里的白衣少年。
她好想看清,他的模样啊。
因为大雪封路,所以要留在外婆家过夜。
弟弟很开心,他抱着小狗,问妈妈能不能和小狗一起睡觉。
妈妈无情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白霜晚上吃完饭就回到房间休息了,外婆将它保护的很好,和小时候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走到陈旧的书架前,自己小学的课本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随手抽出一本,翻开,里面满满当当的笔记,
放回去时,余光瞥到一本好看的封皮,尘封的记忆突然涌现。
这是小时候的日记本?
她拿下来,竟然有密码。
可年代久远,她想不起来具体数字。
尝试了很多次,都是错误的。
蓦然间,她突然萌生一个想法,将它砸烂,这样就能打开了。
可转念一想,彼时的自己将它锁上,不就是不想为人所知吗?
她正要把笔记本放回去,有人敲响了门。
“霜霜,量好没,多少度?”
白霜将本子放在桌上,走过去将门打开,把体温计递给妈妈。
“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叫你别洗澡你非不听,本来都快好了。”
妈妈眯着眼仔细瞧了瞧体温计上的刻度,庆幸道:“幸好没发烧,你早点睡觉,别玩太晚。”
她笑着点点头,目送妈妈离开。
回到房间里,她躺在床上,仰头看着熟悉的天花板。
闭上眼睛,回忆着往昔画面,仿佛时空交错,她回到了过去。
再睁眼,她看见了满天星辰,灿烂耀眼。
她似乎躺在一片草地里,周围静谧无声。
轻轻地,耳边响起微风拂过叶片发出的声音。
她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碧草连天、一望无际。
“白霜!”
有人在叫她。
声音仿若从四面八方传来,她却怎么也看不见人影。
“快走!危险!”
她不由自主地奔跑起来,惊动了栖息的萤火,一瞬间,漫天流萤。
身边原本轻柔地微风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像一片薄薄的刀刃,狠狠地刮在裸露的肌肤上,疼痛难忍。
脚下蓦然一空,她来不及惊叫,坠落一片水域里。
她张嘴想要呼吸,身体却如同被一条冰凉的巨蟒紧紧缠住,刺骨寒水灌满口鼻,肺部快要炸裂。
噗通——
有人跳下水,月光落下的那道光束里,她看见白衣少年游过来。
少年接住她往下沉落的身体,如一条人鱼优雅从容的带着她浮上水面。
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白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脯上下起伏。
回到岸上,白霜惊异地发现,那片水域正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碧绿草地。
她正想开口道谢,少年却突然拉住她就跑。
“来不及了,白霜,快走!”
白霜不明所以,跑出一段距离,天空开始生变,原本耀眼的星河突然化作红光火石,一颗接一颗的砸落下来。
少年带着她灵巧的躲开落石,一路向前。
脚下的路似乎也有了变化,像地震一般,发出巨大的轰隆声。
她往下一看,大地开始撕裂,由最初的一条细缝慢慢越变越宽。
缝隙底下是滚滚岩浆,碎石落进去,化作一阵黑烟。
她惊恐地跨越过去,却不曾想,那块土地正在裂开。
一落脚,便踩空了。
啊——
失重的感觉卷席而来,她下意识惊叫出声。
前方的少年紧紧拽住她的手腕,努力往上拉。
“别松手!”
她仰起头,终于看清了少年的脸。
是一张极其俊秀的容颜,白皙的肤色、浓墨一般的乌发,最好看的是那双眼眸。
如天上耀眼星辰,熠熠生辉。
脚下的岩浆忽然往上涨了起来,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少年紧咬牙关,双臂发力将她拉了上来。
他忽然伸手蒙住她的双眸,颤声道:“别看!”
“看了就回不去了。”
耳边依旧是天崩地裂的声音,少年松开了手,但她眼前却像有一层雾,迷了视线。
有一瞬间的眩晕,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山石翻滚、大地撕裂的声音似乎远了一些。
惊慌中,她抓向了少年,紧紧拉着他的衣袖不松开。
她说:“萧离,我记得你!”
几乎是一刹那,世界安静了。
就连风也不再吹了。
她的耳边只剩下少年急促地呼吸声,温热的掌心抚上来,一根一根将她手指掰开。
少年嗓音有些发哑:“不,你不能记得我!”
衣袖的触感最终从指尖消失,她明明是往天空飘,却感觉如坠深渊。
眼前的迷雾彻底消散,天空好像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有些生疼。
喔喔喔——
她睁开眼睛,看见了泛黄的天花板,窗外蒙蒙亮。
喔喔喔——
外婆家豢养的公鸡打鸣了。
白霜将手搭在额头上,先前梦里雨滴坠落的感觉尤为清晰,还有那个少年,他叫......
她想了想,记忆有些混乱。
叫什么呢?
啊,她眼睛一亮,想起来了。
少年叫萧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