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本来想岁月史书一番狠狠蛐蛐一下Q的，但是总感觉说起来会被误会是女同，所以先不蛐蛐她了，先蛐蛐工作。
目前我打过三份工。先从第一份说起。
我大学毕业的时候，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整个学校都封闭了。考研失败指望春招的我完全措手不及，而大四下学期做毕业设计的时候都是在家做，那时候所有人都不能出门，家里也在健康危机下没怎么给我施加压力。但是我的毕业论文一交，答辩顺利结束，从学校拿了毕业证回家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什么时候去工作？”
“要么你考研准备二战吧？”
这两句话成为了我在家听到的最多的话。
家给我的感觉突然不一样了。它从一个安全的庇护所变成了恨不得立刻把我扫地出门的长满尖刺的巢，仿佛我不从悬崖上跳下就会像故事里的雏鹰一样，永远学不会飞。
“如果要二战，你就一定要考上。”
“你朋友在考公务员？那你要么也考吧，什么时候考试？”
我觉得他们很焦虑。比我要焦虑得多了。虽然错过了春招，但是我觉得想要找一份工作也并不是难事，而且我已经和大学的好友约定好了工作的地点，我们正打算一起商量投简历的事，只是我的进度太慢了，家里一秒都不想让我多待。
我和家人说了我对于工作的打算，他们实际上也没有更好的建议，但是依旧催我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不知道他们那时是什么感受。我顾不上他们。我只觉得窒息。
所以，当我听说我想去的那个地方有个所谓的“熟人”，能给我介绍一份工作的时候，就算心里对于独自一人去陌生的地方工作感到害怕，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买了票，简单收拾了行李，做了很多面试的准备，接着出发了。
送我的时候，家人又恢复了正常。
“带的东西是不是太少了？万一不够怎么办？”
“不够再说。走了。”
“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啊！”
“嗯。”
去公司面试的前一天，我住在一个酒店里。那时我还不知道，那个酒店是我那段时间住过最好的地方。我只觉得酒店的房间不都是那个样子，甚至还是走廊最末端的房间，角落放了个桶，看起来是接天花板漏下来的水的。
唯一我喜欢的是那个房间外有一个很大的平台，虽说在视野开阔的同时安全问题有待商榷，但是我喜欢能一眼看到绿色的地方。
接着我去了公司面试。那地方在一个高新区，位置很偏，我住了一段时间后才意识到这么偏的位置会给生活带来多大的不便，但当时紧张到不行的我只关注接下来的面试。
问的问题，我已经忘了。但是我非常清楚地记得我当时的错愕感。
我以为上班族再怎么说都是要比我这种刚从大学里出来的学生要成熟稳重的，但是只是和那个面试我的人交谈了几句，我就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他思维很混乱。
他是故意的吗？这是什么考验吗？
当时的我如此想。
后来我发现丫就是思维混乱。
特别是在问薪资的时候，这人吞吞吐吐，说能有4000到6000的工资，天真的我相信了。紧接着他拿出的合同上就写着实习期工资3500。
“实习期三个月，表现好能提前转正，到时候会有4500左右的。”
那人如此解释道。
我回想起之前在学校时听见周边的女生讨论工资的问题。
“4500？！打发叫花子呢！谁会去啊！”
她愤愤的话语还在我耳边萦绕。
我再次看了眼合同。千里迢迢的，我也不好再重新跑回去。
算了，就当积累经验吧。
于是简历上写着求职意向是技术人员的我被那个人事部经理扔到了行政处。
行政处之前有两个人。一个是五六十岁的老头（我对他不礼貌是有原因的），一个是年纪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我在心里叫她拽姐。
拽姐真的很拽。我没见过她准时上班过，每次都迟到且早退。工位上坐着也是玩手机吃零食喝茶，而且动不动就不见人影。显得老老实实坐在工位上的我很呆。
之后我去了商务部，在学写招标文件的时候发现了她拽的原因。
有一笔合同交易写着她的名字，金额虽然在其他合同里显得不太显眼，但是对普通打工人来说，还是很多的。
后来我也听说了一些她的传言。她来上班完全是为了社保，她家里有钱，根本不在乎这一点工资。
我对她有没有钱兴趣不大。作为一个行政处的新人，我纠结的点只是为什么她完全不教我如何处理事务。
那段时间太无聊了，我开始试图找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做。比如写写工作日志或者偷偷写一点小说。紧接着我就发现那个招我进来的人事部的人老是在我背后走来走去。
“你用的电脑每天锁了吗？如果你用笔记本，笔记本要随身带别放桌上啊。”我的室友姐姐说，“你们部门那个经理会翻的。”
“啊？不可能吧……”我很震撼，“我自己带的本子啊，不是公司发的日程本啊！”
“他会翻的。”室友姐姐斩钉截铁。
原来这就是社会险恶吗？真的有人能理直气壮地翻别人的东西吗？
我又想到了什么，问：“那个经理还和我说了好几次叫我周末去他家吃饭……？”
“千万别答应！！”室友姐姐立刻说。
“他说他看到我一个人在外打拼就想到他之前年轻的时候……让我把他当大哥……还说周末的时候让嫂子给我做好吃的……？”
“总之别去。”室友姐姐再次告诫我，“还当你大哥？他都大你多少岁了！真好意思说啊！”
我心情很复杂。我特别特别不喜欢外出，所以就算那人说得听起来很诚心而且问了我不止一次，我都因为嫌麻烦拒绝了，从来没有往可能是性骚扰的方面想过。
就算这个公司给我们配的宿舍是单人间里硬放了两张恐怕比我大学宿舍里的床还小的超级小床，而且据室友姐姐说最多的时候宿舍住过三个人，总之环境特别恶劣的那种，我也能硬赖在床上发呆。
而且那房间完美做到了冬冷夏热，也没有阳台，衣服只能去天台晒，水电费要自己额外交，也没有无线网络。
就这样的一个房间，一个月的房租还要800。
公司说包食宿，结果宿舍的钱是公司自顾自从工资里直接扣掉，最后我到手的只能有两千多。饭中午可以在食堂吃，但是早饭晚饭要自己解决，我本来是按照之前的习惯在店里买的，才买了不到一个礼拜就发现这样下去我得倒贴钱上班。
我不想往家里要钱，于是很努力地工作。听说评到先进员工可以加工资，但是行政处完全没什么工作。如果我是家在本地且有资产的拽姐，在这消磨时间应该很完美，但是我不是。
“你实习期还没过工资怎么可能加呢？”
嘴上说着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问的那个招我进来的人事部经理一提到工资的事，脸立刻就变了，扭曲到面相给人的感觉都不对了。
“……那先进员工怎么才能评上？”
他的脸惊人地又恢复了平静：“哎呀，你想评啊？”
接着他给了我一堆根本没什么用的建议，我再一次认识到所谓的“经理”并没什么了不起的。还是能出口国外的制造公司呢，为什么员工是这个水平？
我也开始上班期间离开工位去闲逛。一边逛一边看了看公司所有的设施，虽然没人给我介绍。下一次写工作周报的时候，我写了一些设施蒙灰废弃的问题。
“你怎么能把人放在行政处呢？完全是限制人家发展！”
总经理跟人事部的经理说，紧接着笑着转向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我很乐意指导你们这种刚毕业的年轻人。”
当时我虽然还是行政处的，但是已经同时在做人事处的工作了——人事部新招了一个女经理，应该是想顶替掉之前那个经理的位置。她初来乍到，手下没人干活，于是会把一些工作交给我。
那个女经理也挺一言难尽的，我跟着她东奔西跑了几次，她开车技术极其的差，还要边开边跟我聊天，好几次我都感觉她要出车祸。
下车我就吐了。吐完又跟着她去调研，调完研她说她家不顺路，让我自己坐地铁回去。
我说好的。
回去前我坐在地铁旁边的快餐店里啃汉堡。
调研处的公司也许是有服装要求，大家伙都穿着职业装在写字楼宽大的落地窗前走来走去，窗外是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车流和人流。电话铃声和键盘声交织，人人脸上都是匆匆的神色。
多像电视剧里的场景。只不过没有所谓的男女主，只有疲惫的打工人。
总之，总经理说完那话之后，我被从行政处调进了商务部。
“商务部也是我在管，你还是我手下的。”
一谈工资就变脸的经理如此说道：“商务部其实也挺好的，加油干哈。”
那个时候我已经评到过一次先进员工了，发现居然只是给我发两百块钱的红包，完全和我付出的劳动不对等。我那个时候身兼三职。不但还在做行政处的工作，同时跟着人事处新来的经理跑来跑去，还要接总经理时不时突然发来的交接要求。
所以我对他说的话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好？能有多好？能好到让我每天吃点好的吗。
而且还要怎么加油干啊。
现在回想，我那个时候简直是超人。
为了省钱我每天晚上吃的是买来的散装面饼加一个鸡蛋和一个青椒的炒面。散装面饼一箱只要十多块还是二十多块来着，可以吃一个月左右吧。
早饭就吃面包。也是买了一箱每天拿一片。其实我特别不喜欢吃，但是没办法，那是最经济的选择了。
实际上商务部我也没待多久。一个月之后就有个总助找我聊天。
她开场就说：“你好，我是总经理办公室的助理。本来你刚进来的时候就该打招呼的，结果太忙了没来得及不好意思哈。你不用太紧张，虽然总助算是级别高一点，但是大家都是同事，和平常一样交流就行了。”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实际意思。
她觉得自己算是领导阶层的，让我对她毕恭毕敬点。
我正在思索自己的感觉是否出错，就听她接着说：“哎呀，你也算是升得很快了。”
“总经理准备把你调进总经理办公室呢。”
没错了，她确实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