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贞被牵着,穿过人流,到了前方,正是虞家其他姐妹。
她与虞二姑娘同乘一辆车,她登上车,虞柔睨了她一眼。
车里宽大,她站在进车处不安,尚书府的姑娘除了她基本上都有母亲在世,各有底气,自然可以随意对她。
下人奴仆实在欺负她可被发卖出去,而这些姐妹若是欺负她,可能连句责骂都没有。
不过虞柔一向不参与其他两个姑娘欺负她的活动里,所以出行虞贞倾向与她一道。
虞贞轻声喊:“二姐姐。
然后抬眼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没什么表情,悄悄坐下。
虞柔嗯了一声,伸手捏了捏虞贞变白不少的脸:“下次出来可要跟紧了家里人,小心被拐去秦楼楚馆从小养着”。
虞贞疑惑:“秦楼楚馆是什么?”
虞柔这才记起,这位五妹妹平日是个透明人,直到现在还未开蒙,不识字。
她没有母亲,自然不会有人跟父亲或是大夫人说这些,又常被四妹欺负,一副怯懦的性格难免让父亲见了生厌,自然更不受待见。
虞柔不想跟她多说:“没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
虞贞哦了一声,悄声坐着,没有再发出声音。
毕竟刚上马车,这位二姐就说了,她不喜闹,如果虞贞闹,就让虞贞去和四姑娘虞楚楚一起坐。
一向害怕虞楚楚,本来就性格软和的虞贞更不敢多动。
坐了一炷香的马车,他们很快回了尚书府。
正下马车时,与从外祖家回来的虞晴婉正面对上。
虞晴婉年方十五,是嫡女,母亲是郡主身份尊贵,几个小姑娘老老实实问好。
虞贞抬眼看了一下这位将在两年后嫁给太子的姐姐一眼,容貌秀丽,端庄大方,确适合为太子妃。
“你们这是游街回来。”虞晴婉心情好,问了一句。
“是的,大姐,我们去游街了,看了花灯,花灯极多,极漂亮”
虞楚楚立即接话。
只是虞晴婉淡淡回了一句:“京城元宵节的花灯一向不错。”
她似乎想起来什么,又问道:“五妹妹可在。”
虞贞在虞柔身边站着,抖了一下看向虞晴婉,眼眸满是怯懦。
第一眼,虞晴婉便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皱眉,虞贞下意识后退一步。
淡淡看了她一眼,虞晴婉压下去心里的奇怪感觉,说:“五妹妹长得真标志。”
确实,哪怕是之前瘦骨嶙峋时都能瞧出模样不错,所以才一直受虞楚楚的嫉妒欺负。
虞贞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见她这副样子,虞晴婉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她道:“各位妹妹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父亲。”
几人乖乖答了声好。
可能是觉得虞贞太可怜,元宵节之前虞柔还让人送了套新料子过来,说是颜色太鲜艳,她不喜欢。
二丫摸着漂亮的新料子,谢了个不停。
“过两日我就拿这料子去给姑娘做些春装。”
虞贞双手撑着脸想,这位二姐人也不错,又有些担忧,下次见到男主,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系统,给我看看剧情。”
……
在府里待了一段日子,元宵过后天气渐渐暖起来。
天气热起来,反而大夫人疼爱无比的虞府长女生了病,连着喝了几日的药不见好。
因着大姑娘生病,大夫人脸色不好,近些日子府里说话行走都是能静则静。
正是三月,二丫给虞贞试了试自己亲手做的衣裳,是那套粉色料子剩下的部分做的,有些粗糙。
二丫说:“我以后定要再精进刺绣,为姑娘做更多漂亮衣裳。”
虞贞笑着用力点头。
她其实蛮喜欢这套二丫做的衣裳,轻盈无比,就是不适合穿出去别的府里参加宴会交际。
不过宴会这种事情,也轮不到她。
虞贞有了新衣服,二丫比她还高兴,这二丫是被虞贞母亲救下的奴仆,长得也端正清秀,对她更是忠心耿耿。
她摸了摸二丫的头,二丫低头让她好摸。
五姑娘上次生病醒来,聪慧了一些,她猜到定是敏夫人显灵,让五姑娘开智,不是从前浑浑噩噩。
“五姑娘,夫人请你去正厅。”
主仆二人温馨的氛围被虞夫人身边的丫鬟打破。
丫鬟严肃一张脸,嫌弃打量这个破落的小院子,若不是来寻这五姑娘,她都不知道这府里还有如此简陋的院子。
虞贞抬眼看了看她,二丫立马说:“我为姑娘换套衣裳。”
那丫鬟却阻止:“不必了,夫人在前厅等着,就这样去吧。”
她又看了一眼虞贞身上粗糙的衣裳,没什么兴趣的先走了。
二丫忿忿不平,也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牵着虞贞跟上。
身边的二丫手心出汗,虞贞察觉到她紧张,轻轻挠了挠她,对二丫安稳的笑了笑。
二丫眼里一酸,发誓无论如何要不负敏夫人所托,她一定要看着虞贞姑娘好好长大。
虞贞垂着眼眸,她前些日子查看过剧情,也是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
被道士批与这府里大小姐的命不合,需离京城五年。
因此,她会被送去兖州老家,在那里长大,只可惜,在那里她同样被人欺压,一直不变一副怯懦模样。
这是虞贞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在阳光明亮的地方打量她的父亲,户部尚书虞真修。
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坐在主位,虞夫人冷冷看着她们几个已经到达的姑娘。
知道其中有人与她的婉儿命数不合,她恨不得杀了对方,免了婉儿的多灾多难。
虞贞看了眼虞尚书,立即站着一边低头不说话。
“秋山道长,劳您看看,是谁与我家婉儿命数不合。”
虞夫人环视这四个庶女,说到后面,明显声音都严肃了许多。
四个庶女都紧张起来,这无疑跟自己的命运有关。
“秋山道长,既然您都来了,不妨给我这些女儿看看命数。”
病弱着咳嗽的虞晴婉坐着,其他几个女娘站着,秋山摸了摸胡子。
“此次前来,只为了报答老国公恩情,至于其他……贫道岂能说。”
虞尚书笑道:“道长多虑,几个女儿在此,已然说了他们命数,多点破一句又何妨。”
说话间,虞尚书旁边亲近小厮递上三千两银票,这可算不低的礼。
秋山为难地叹气,然后思考了一会才道:“那好吧,贫道便看看,日后贫道如何,也是生死有命。”
他先是走到虞晴婉面前,仔细端详了几下。
“我方才说过,虞大姑娘命数里有与之相撞的人,才生这场病,接下来五年,若其不走,那么虞大姑娘每年必生一场病。”
虞夫人攥紧了帕子。
虞尚书却更关注大女儿的命,连忙问道:“小女……”。
秋山道长:“虞大小姐命是富贵的,只是无论如何,后面道路都坎坷不平”。
这话一出,虞氏夫妇两眼一黑。
秋山不管他们,又去看了其他几个姑娘的,知道虞尚书真正想听什么,秋山便直言几人姻缘。
其中虞柔说是平稳,小福小贵,三姑娘虞蓉亦是有平稳,能嫁个不错的人家。
而四姑娘虞楚楚,只说能嫁入高门,老年有些许坎坷。
虞贞心道,祸害遗千年便是如此。
如此,秋山道长已经看了四个人的命数,还没有看出与虞晴婉不合的命。
虞夫人皱眉,问:“这三个与婉儿命数皆不是不合?”
秋山道长走到虞贞面前,端详了良久,使得虞尚书不禁冷眼。
“可是五女命数不好,道长直言便是。”
秋山摇了摇头,反而道:“虞五姑娘”,他顿了顿,又看了看虞贞。
“虞五姑娘,命主富贵,只是也有些坎坷,确与虞大姑娘命数有些相撞,离开京城五年便好。”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这平平无奇的虞贞命数与那出身高贵的虞晴婉如何能比?
命主富贵之命数听着比那“命是富贵的”可要厉害多了。
虞贞被众人盯着,头皮发麻,自是身体颤抖,不知所措。
原本都看着她,想看看她有何不同,却发现除了一张脸可爱漂亮之外,再无其他优点。
虞楚楚不满的嘟囔出声:“虞贞这性格懦弱至此,怎会是富贵命”。
因为被秋山之言惊讶,屋里无人说话,她这一抱怨众人也都听到了。
这也是所有人的心声。
秋山却是轻轻摇头,他发觉这位虞贞姑娘,不是命主富贵,而是命主尊贵。
一言这差便是因为察觉这位五姑娘在尚书府的日子不好过,又是庶女。
何况那虞大姑娘命确不好,出身显赫,只嫁得并非能让她满意的,倒不如嫁个普通人家。
秋山道长又留下给虞晴婉写了药单,让其他人去煎药。
若不是为了报当年老国公的救命之恩,他是懒得出手算命,还是这等富贵人家的事。
他正要抬脚出门,身后一个侍卫拉住他。
“秋山道长,尚书大人还有事想问您。”
他怎能再透露天机?
秋山苦丧着脸,真是孽缘,因果报应!
而那边的虞贞已经跟二丫说了这件事,二丫跌坐在凳子上。
“这么说,我们岂不是要去兖州生活五年。”
虞贞说:“是,二丫姐姐,我看夫人不喜欢我留在府里。”
二丫为她解释:“大姑娘是夫人的命根子,小姐这命数与大姑娘撞了,自然只能远离,不然……”
按虞夫人惩治内院的手段,她们姑娘哪里还有活路?
这边的消息被尚书全力按下来,命数之事,可信可不信,他确是有些相信的。
想起秋山道长所说的虞贞有尊贵之相,虞尚书便是一些严肃端穆的脸上也不由得带了些笑意。
只虞夫人便过来,严厉哭泣,求着虞尚书将虞贞送走。
虞尚书无奈,老国公到达余威尚在,而且他夫人柳氏与陛下青梅竹马,又是亲表妹,颇得圣眷。
反正五年之后,虞贞才十二岁,尚有时间教导,想着,虞真修便同意了。
东宫。
接到线人说起今日算命之事,赵珩看到虞贞命主富贵也是惊讶。
他记起当初元宵节那个胆怯安静的小姑娘,不像是以后会富贵至极。
这时,引生来报。
“殿下,三皇子母族那边似有异动”。
赵珩道:“他们没有动静才奇怪,正好,让孤看看他们的实力。”
这次去西北送粮草,他若是再次立下大功,其他皇子更无立足之地。
刚刚接触政事的太子比这些浸淫朝廷多年的狐狸还狡猾
若不是当年放松了警惕,何以让太子立下赫赫战功。
不能趁皇太子远离皇城杀了他,再无其他机会拉太子下马。
春日里。
仍然有些病容的虞晴婉心里极不舒服,若不是她当初随口说了一句见这五妹妹感觉不舒服,岂会知道自己命运多舛?
望着马车远去,本该高兴不已的她却仍然不满,不妨就让虞贞……有去无回。
闪过这念头,虞晴婉当即转身去寻虞夫人柳氏。
正是四月,阳光正好。
虞贞掀开帘子,她们刚出京城六天,过了二分之一的路程。
最近的一座城是去西北必经之地,道路枢纽的青州。
这次回兖州,只带了两辆马车,前面这辆这她和二丫两个人。
系统在这些时间已经不再出声,好像没有存在过。
正想着,系统就出现了。
“宿主,男主在前方路段,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