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闯进歌舞厅,举起枪把打扮的鲜丽的人赶到角落里,“起来!那边站好!”
歌声戛然而止,舞台上的辞心松开话筒,看着门口涌进来一波波士兵,静默地退到墙边。
“见过这个人吗?”一个士兵举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学生模样的短发女人,目光直直对向站在最后面的辞心。
【这群腐虫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士兵举着照片在人群前面走了一圈,众人只是畏畏缩缩摇头。
“你们去里面搜!一定要活捉她!”
士兵分成两队,一队举着枪对着静悄悄的人群,另一队列队上了三楼。
【穆言还在楼上。】
无人发现,刚才还站在众人身后的辞心此时已经悄然不见,一缕白烟在辞心刚才站的位置飘起。
...
门外一阵人声,之后停在了辞心房间门口。
“砰!”门被踢开。
一群士兵举着枪谨慎地靠近屋内,房内静悄悄的。
透过衣柜门缝,穆言看着五六个士兵往内部靠近,其他士兵噼里啪啦打翻屋内的瓷瓶,桌椅。一个士兵伸出手,摸上了衣柜门把。
突然一阵强劲的风吹过,所有士兵都摔得人仰马翻,门外走廊的瓷瓶一个接着一个裂开,延伸到另一个黑暗的房间。
“走!对那里看看!”士兵们迅速爬起,摆起防御的姿势后退着离开这个房间。
在最后一个士兵转出房门不见时,穆言绷紧的肌肉刹时放松,她才猛然发现手臂上的伤此时重新裂开,鲜血洇红了白色绷带,痛意上头。
“嘎吱。”门开了。
“胆子不小。”一身白色旗袍,身材玲珑有致,美的像瓷瓶的辞心倚在墙边,双手抱臂,安静地看着她。
...
穆言在一个风雨中的夜晚闯进她的房间,当时辞心正准备上台演出,化妆时窗户突然被打开,一个女人跳了进来,倒在地板上,她正准备上前询问,一看,女人身上,脸上,手上都是乌黑黑的血,捂着胳膊轻哼,还没等她开口,女人就昏了过去。无奈,只好找出绷带,药膏,用水浸湿棉布一点点把血迹擦干,缠上绷带,让女人平躺在床上。
等她表演结束,穿着白色旗袍便急忙往楼上跑。
推开门,掀开被子,只剩下带着余温的床褥。
“...”辞心有点懵。
【人呢】
冰凉的刀刃贴着辞心脖子,刀锋微陷,“你是谁!”一个微哑的嗓音落在辞心耳边。
“我?”辞心轻笑,右手迅速抬起抓上对方手臂,猛地翻转,刀便落在了辞心手中,穆言单膝落地,手臂上的伤口让她的反应速度下降了许多,“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不打算以身相许竟把刀对准了我,实在不乖。”
穆言挣了挣,却不想辞心突然松手,穆言闪躲不及,脸蛋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唔”
“着什么急啊。”辞心缓缓地转着刀,冷冽地刀刃闪过寒光,刀面上映出辞心红唇,红唇微勾,笑道:“你拿的还是我的刀呢,从哪翻到的啊。”
一阵静默。
【嗯?】辞心把地板上的穆言翻了过来,“这就睡着了啊...”辞心轻声道。
...
之后,辞心就养着比她小了几百岁的穆言,每天变着花样给她送吃的,给她买衣服,打扮她。毕竟,几百年的孤独时光实在是太冷清了,有个在身边叽叽喳喳的热乎的人类还挺好的。
...
辞心像只白色蝴蝶,走向穆言,“快点出来吧,他们不会再过来了。”
穆言踏出衣柜。
“哎!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口又裂了?”辞心目光落到穆言手臂上殷红的部分,不复刚才优雅从容,快速闪到穆言身边。
“你把他们怎么了?”穆言问道。
“没怎么,给了点教训,之后不会再来了。”辞心活的太久了,久到对于人命没了敬畏,杀一个人和杀一群人对她来说都只是手起刀落的事情。
“你把他们杀了?”
“没有,哪敢啊,他们要是在这楼里消失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啊,我又不傻。”辞心皱着眉缓缓拆着绷带,好像疼意是在她身上。
“嗯。”穆言不再吭声。
“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明天就走了。”两人同时开口。
缠着绷带的手凝滞一瞬,辞心笑道:“你伤还没好呢,想去哪呀。”
“对不起。”
辞心的嘴角慢慢拉平,笑意消失,“你自己弄吧。”转身想走。
胳膊被身后的人拽住,辞心回头,比她小了几百岁但是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女孩低头吻住了她,唇舌缱绻,辞心闭上了眼,泪珠滑落。
穆言抱住那被白色旗袍勾勒的细腰,加深了这一吻。
“如果我还能回来,我就来找你,我带你回家。”一吻毕,穆言深色的瞳孔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辞心的唇被她咬破了。
“...”辞心抬头,睫毛上还粘着晶莹的泪珠,默了会,恶狠狠道“我不会等你的!”
...
第二天一早,辞心浑身酸痛,睁开眼睛四处找,身边只剩了个玉坠,她说这是她妈妈留给她的。
...小骗子,骗钱又骗身...
辞心抬手擦掉眼泪。
...
“哎,你听说了吗,抓了个对面的长官。”
“什么长官?”
“反叛军的第一负责人,一个女娃娃...”
舞厅的歌声戛然而止,舞台上的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突然不见,地板上话筒滚着...
辞心从瓷器幻化成人已经八百多年了,衣服从襦裙到旗袍,时间总是古井无波地走着,直到穆言出现。
一群人聚在城门口,推推搡搡得吵着什么。辞心眼力极好,城头上摇摇晃晃挂着什么,辞心不想去看了,她想回去等穆言带她回家。
不看了,不看了,听穆言的话回去等她。
辞心刹住脚,转身。
...
世界轻悄悄的,玉坠冰冰凉凉。辞心佝偻着身子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玉坠,镜子。她把玉坠带到脖子上,白色旗袍衬得透亮的玉更明亮了,她拿起梳子静静地梳头发。
“喂,我想吃糖葫芦。”
“叫喂可吃不了糖葫芦。小言”辞心笑道。
面前的穆言渐渐红了脸,嘴里嗫嚅。“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啊。”辞心逗她。
“我说!姐姐!”穆言大声地喊然后瞬间噤身,整个人趴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上了头,辞心只能看见通红的耳朵。
“好~,小言想吃,我去给你买来。”
...
“辞心,这个玉坠给你。”
穆言低着头,随意地伸出手,手上躺着个晶莹剔透的平安扣。
“给我做什么?你自己戴着呀。”辞心描着细眉,慢悠悠道。
“...”身旁的小孩没说话。
辞心回过头,拿着眉笔,勾勾手,穆言凑了过来。眉笔在穆言那被女娲精雕细琢出来的眉骨上轻轻移动,辞心又笑:“希望我平安就说出来呀,我又不会老妖怪...虽然我确实大了你几百岁...”
穆言顺着眉笔反攥住在她脸上作乱的手,把被手心捂的温热的平安扣放了上去,认真地盯着辞心看,“希望你平安。”
深不见底的瞳孔摄住辞心的魂,辞心被小孩眼里的认真冲击到,愣了愣,点头,吻上还放在手心里的穆言的手。
...
“虽然你不吃饭也不会饿,但我饿,你不要忘记提醒我吃饭。”穆言拉着辞心的手。
辞心好笑地看着别别扭扭的穆言,道:“放心,我不会放心吃饭的。”
穆言扭过头不让辞心看到,“我才没有说让你吃饭。”
“嗯,没有,是我自作多情了”辞心盯着她。
“好好吃饭,一言为定。”穆言转过头。
“一言为定。”辞心笑道。
...
“梭梭梭...”手起刀落,两颗人头落地,辞心反手打开纸伞,血滴扑在纸伞上,没有弄污她的白色旗袍。
辞心抱着一个包裹,跳上房梁,隐入黑暗中。
...
再没人见过百乐门的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