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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球风云

    乌鸦和猴子参加比赛的时候受了伤。

    乌鸦:我的毛都掉了,好心痛。

    蜗牛:别叫了,我给你贴上创口贴就不痛了。

    乌鸦:这怎么好意思呢?

    蜗牛:不贴就算了。

    乌鸦:我贴我贴!当然要贴了!

    —小蜗牛的漫画日记8

    何烨跛着脚来上学的时候,大家正在排练合唱。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

    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

    才走得到远方”

    “停停停,这儿不对,谁跑调了?”

    林晴第五次打断了施法,她皱着眉,指向了角落的某人。

    “又是你啊秋玉,你这调跑得也太离谱了。”

    众人也连连哀叹,抱怨声荡漾。

    秋玉有些尴尬,轻声道歉,“不好意思。”

    林晴摆手,“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再练练。”

    秋玉赶紧退出队伍,坐回了位置上。

    何烨坐在位置上休息,秋玉问了问他的情况,他也只说是意外。

    直觉告诉秋玉,何烨没说实话。

    本想再问问,又觉得自己有些越界,他既然不说,那就不问了。

    在秋玉的认知里,这是人和谐相处的窍门。不管是什么关系,不强求不越界才是关系保持持久的核心所在。

    然而等到徐不言屁颠屁颠跑过来,何烨也有些防备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十分明显地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说话时,秋玉突然就感觉不太舒服了。

    这种不舒服来自两人毫不避讳的回避,虽然自己不在意他们在说什么,但这也不代表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来。

    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秋玉后背一寒,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些了?

    对象还是这两人……

    “行,正好今天周五,放学后我们一起去。”徐不言扶着何烨回来了,两人看了秋玉一眼,表情僵硬,然后默契地别过了头,

    秋玉:“……算你们狠。”

    秋玉很少打出租车,她不怎么花这种不必要的钱;而且她受不了车里的味道,感觉坐在一堆塑胶和机油混合的空气里,张口都是困难。

    但为了跟踪……不,与其说是跟踪,不如说是了解,为了了解这俩人在干什么,她今天憋也要憋到目的地。

    说她好奇心旺盛也好,窥探欲爆棚也罢,她今天必须要探个究竟。

    反正保持必要的好奇心是一个智者应有的品质,她没做错。

    成功说服自己,秋玉跟着他们来到一个……篮球馆。

    还是职校附近最火的那个。

    眼前一个硕大的篮球场明亮璀璨,四周贴满了各种球星的海报以及球星名言,大约几十个人围在场边,脸上都写满了激情热血,呐喊助威的小喇叭声响即使只用一只耳朵也能感受到。

    太热闹了。

    也太吵了。

    秋玉耳朵有些异样,皱着眉要走,却被激动的人群挤到了前排。

    晃眼的白炽灯照耀下,秋玉看见了对面熟悉的两人。

    徐不言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红色的球服,轻松地做起了拉伸运动。

    他面容清俊,加上身型硬朗,加上球服的加持,更是惹得场上掀起一个小高潮,场边的女生们都尖叫起来。

    秋玉“嘶”了声,他还会打篮球?

    何烨不知在哪里找了个板凳坐在旁边,把拐杖架在胳膊上,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样子。

    ?在燃些什么。

    喧嚣中,任明月突然出现了,她双手挥舞着护腕带和护膝,着急忙慌地递给了徐不言,扯着嗓子给他加油助威。

    秋玉:“……”

    三人在对面打得火热,秋玉突然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他们就不说了,任明月明明是自己的朋友,还是自己介绍他们认识的,结果他们倒是玩得开心,还瞒着自己。

    一种奇怪却正常的占有欲。

    秋玉心里有气,正准备离开,哨声却突然吹响了,她看了眼记分牌,徐不言所在的球队属于南江某民办大学,球队名气并不大。再看场上球员情况,也是高矮不一,有些甚至看起来已经二三十岁了,还和少年们裹在一起,满场满场地叫唤。

    秋玉耳朵生疼,就在周围山呼海啸的加油声中,有人进了今天的第一球。

    是徐不言。

    任明月和何烨高兴地跳起来,激动时甚至直接抱在了一起。

    徐不言的位置是小前锋,远距离投射几乎颗颗命中。

    少年做了一个食指中指闭拢的手势,他指点额间,意气风发地跑遍了全场,像一颗众人等待已久的夜空流星,烧得整片天空都在发亮。

    有女生在耳边尖叫着喊着徐不言的名字。

    秋玉甚至怀疑自己的右耳被喊得恢复了听力。

    然而场上请况瞬息万变,就在徐不言进了第三个球之后,对面的七号发力,一直拦死了徐不言,里应外合下,对面很快超了分数。

    秋玉看见任明月指着那七号叽叽喳喳地骂起来,可惜自己听不见。

    徐不言眼神也凌厉起来,好不容易突破七号的防守,看准对面的前锋,抢球过人一气呵成。

    那前锋是个一米八三的高个子,体型硕大,一看这局面,直接一个肘击,没想到没打倒徐不言,却将身后冲上来的一名后卫击倒在地,那人瞬间滑了出去,咚一声撞到了篮架上。

    仅仅是看,就能感受到有多痛苦,众人惊呼出声。

    秋玉本以为比赛会暂停,但只是来了几个人将受伤的人抬了起来,往秋玉这边冲过来。

    秋玉看见他痛苦的神色,她脑里突然出现何烨受伤的脚。

    打野球!他们在打野球!

    打野球顾名思义,没有规则没有限制的球赛。参赛的都是各式各样的人临时聚到一起组成的球队,比赛过程中也丝毫不会顾及规则以及力道,所以球员都很容易受伤。但因为是野球,受伤了也不会有任何保障。

    那人被抬下去,但还有些激动地看着台上,只见徐不言处境艰难,进攻冲不开,就连跑动都被对面用肩肘掣肘着。

    场面陷入困境,随着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

    双方下场稍作休整,秋玉看见徐不言抱着手肘,有些痛苦地下了场。

    受伤了吗?

    秋玉甚至对自己的脚步没有意识,抬脚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撞到了人,咚的一声,她抬起头来,却撞进一双野性勃勃的眸子。

    来人扎了半扎发,脑后一个高挺的小辫子,歪嘴笑着。

    裴玉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会撞到人,还和队友商量呢。

    “你牵制住他,我指甲够长,到时候抓不死他……”

    “这谁啊?怎么到中间来了,”裴玉皱眉,把秋玉一把推开,“走开走开,挡路了。”

    秋玉被推得连连后退,抬头一看,心中了然,原来这就是对面那七号。

    她福至心灵,突然就伸出手,朝面前人比划起来,打起了手语。

    裴玉一愣,聋哑人?

    没等他反应过来,秋玉已经加快速度穿越了全场,到了对面。

    对面三人见到秋玉都愣了,大眼瞪小眼。

    做戏做全套,秋玉看着徐不言,继续做起了手语。

    这里面只有任明月看得懂手语,她快速翻译给了徐不言,后者也收起嬉笑,和队友们布置起了战术。

    秋玉的情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徐不言的队伍靠着紧密的战术和默契的配合连连得分,势如破竹。

    然而对面也是越打越勇,战况白热化。

    那之后双方队伍都有一定程度的损伤,徐不言也被撞倒了五六次。

    或许是连续两人受伤给了队伍血一般的气性,徐不言咬着牙坚持,那之后就是快速的攻防,队员们也秉着一口气,快攻密守,默契不已。

    随着最后一个上步入篮,比赛划上了终点。

    “赢了赢了!”

    任明月和何烨欢呼起来,场上人也抱作一团笑着哭着,徐不言更是激动,顶着一头淤青冲过来抱住秋玉,“我们赢了!”

    秋玉被他抱住的那一瞬间就僵住了。

    他的胳膊不知道被谁抓伤了,血痕密布,甚至还有血蹭到了秋玉身上。

    秋玉突然就发了火,满脸不耐。

    到底是什么球赛非打不可?即使受伤也要去争这样毫无意义的胜利,如此拼命吹响的胜利的号角却沾满了疼痛与血腥。

    有必要吗?秋玉不明白。

    于是她说,“松手。”

    徐不言嘴角凝固,松开她。

    秋玉转身就走,不留情面。

    谁知就在这时裴玉也朝着秋玉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怒气冲冲地叫她,“那女生!刚刚是不是你多的嘴。”

    可惜,秋玉没戴助听器。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

    秋玉依旧脚步如飞。

    “喂!”

    一个篮球猝不及防飞了过来,直直打到秋玉脑袋上,巨大的冲力直冲她的左耳,她也直接倒了下去。

    “你有病吧!”徐不言像火箭一样发射出去,一拳撂到裴玉脸上。

    任明月也冲过来,大骂起来,“裴玉你有病吧,你知不知道她……”

    剩下几个字没说出口,任明月气得脸色青白。

    秋玉脑瓜子嗡嗡的,顶上的灯光散布开来,像是漫天的马赛克,还发出嗡嗡的噪音。她眼前一片花,耳朵里也跟进了蚊子一样。

    “秋玉,没事儿吧?”任明月赶紧把人扶起来。

    秋玉摇摇头,死死按住震鸣的左耳,然后才伸出手。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没想到一旁的何烨捡起了球,送到她手里。

    秋玉憋着气,猛地一球丢过去,直接砸到裴玉胸膛。

    “球还给你!”她慢慢靠近他,睥睨着,“还有,你猜对了一半,我是聋子,你再怎么叫破喉咙我也听不见。”

    无论怎么说,秋玉都不肯去医院,裴玉就差给她跪下了,小姑娘都没松过口。

    “一个耳朵是聋,两个耳朵也是聋,怕什么?”

    她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其他人都快哭了。最后还是任明月灵机一动,说着要一起吃顿饭才把她留下来。

    球馆附近有很多苍蝇馆子和大排档,今天是周五,这一条街都坐满了人,还是靠任明月的人脉才坐到桌子。

    谁知几人落座后都一声不吭,跟演默片儿似的。

    坐的位置也挺有意思,任明月坐在秋玉右边,对面依次是负伤的徐不言、跛脚的何烨和气得不轻的裴玉。

    任明月有主意的很,唰唰点了一大堆招牌,然后叫上来一打酒,几个杯子噔噔摆好,好像在摆阵型。

    “来!我们今天好好喝好好说。”

    何烨接话,给人倒酒,“对对对,大家都是好朋友,有话好好说。”

    秋玉还在气头上,阴阳怪气,“这里哪有我的好朋友?”

    众人:“呵呵呵。”

    任明月搓着手心,黏糊糊地求原谅,都快把一颗真心掏出来给秋玉看了。

    秋玉的脸还僵着。

    本场最大功臣也像被传染了似的,一张脸拉成了苦瓜,一声不吭地开始灌酒。

    一旁的何烨:“……这顿饭我是非吃不可吗?”

    秋玉瞟到他手臂惨不忍睹的血红色抓痕,心里又是一阵火大,“噌”一下站起来,转身就走。

    “秋玉!”任明月跟上去。

    何烨转头看了眼徐不言青白的脸色,担心他追上去,“没事儿,任明月在呢。”

    徐不言也恼,硬气地没说话。

    谁知还不到两分钟,俩女生就回来了。

    秋玉为首,只见她气冲冲地冲到裴玉跟前,甩下一把崭新的指甲刀,斥道,“指甲长了就要剪,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的道理。”

    裴玉:“???”

    任明月拉住秋玉坐下,挤眉弄眼的给裴玉做表情,让他照做。

    裴玉一脸没好气,要不是任明月在这儿,他才不会来受这份气。

    他认真剪起指甲来。

    徐不言也觉得有些神奇,冷脸学霸到底是什么脑回路?突然让人剪指甲干什么?

    不过,她是怎么做到让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这么听她的话的?

    徐不言想不明白,他开口,“生病了就找医生,这也是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的道理,你好意思说别人呢。”

    秋玉还没开口呢,旁边任明月桌子一拍,“徐不言你说话注意点,什么态度?”

    何烨伸手,“别别别,他的意思是让秋玉看下耳朵。再说咱们好不容易赢了比赛,不管怎么说,咱们拿到钱了啊。”

    “你闭嘴!你没听他的语气吗?再说那钱本来就该你们拿,助听器就是你们搞坏的。”

    看见何烨被说得面红耳赤,徐不言举手投降,“行了,别冲着烨子发脾气,我刚刚语气有问题,我道歉。”

    “这还差不多,”任明月吞了口酒,酒杯砸得作响。

    “助听器?”秋玉皱眉。

    一边默默剪着指甲的裴玉开口,“他们打球拿奖金就是给他们一个朋友买助听器,不然场场都打干什么?还这么拼命……”

    “等等,”裴玉一下反应过来,盯着秋玉,“这个朋友,不会就是你吧!”

    众人:“……”

    事情就这么袒露开来,受伤的脚,回避的眼神,三人的欢呼,就像珠子串线一般,将事件原貌展现在秋玉眼前。

    她突然陷入沉默,桌上也没人敢开口。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这群人还真是……让人生气啊。

    不就是一个助听器吗?一个瘸腿、一个负伤、还有个和自己说了一晚上的对不起,嘴皮子都快说破了。

    秋玉猛地灌了一口酒,却被呛到咳嗽起来。

    “喝不了就别喝,在外面别装。”徐不言忍不住开口。

    一只血痕斑斑的手臂伸过来抢走了自己的酒杯。

    秋玉突然站起来,抓起人就往外走。

    “你跟我过来。”

    徐不言:“?我吗?确定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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