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周寻语上高二，因为那张秀丽清纯的脸，让许多人都会在论坛讨论她。
周寻语没想过自己会出名，彼时的她只是个在班上存在感很低的人，班级上有什么事也不会叫她。
可那一天，班主任黄馨找到她，问她愿不愿意去参加艺术表演。
“寻语同学，老师看你唱歌唱的不错，想不想去参加这次的艺术表演？”
“老师，我不行的……”
“害羞吗？”黄馨笑着开口，“别害羞，努力去锻炼一下自己好不好？”
面对黄馨温柔的脸，她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周寻语沉默了一会，便答应了。
回到班上，王佳立即凑近她：“黄老师找你干嘛呀？”
“她让我去参加艺术表演。”
“我去？真的？”王佳瞪大眼把她拉到身边，“刚刚她们几个还在那里说是杨雪婷来参演呢……”
周寻语脸色一变：“什么？”
“杨雪婷高一不就参演了吗？她肯定以为这次也是她啊！”
周寻语面色沉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杨雪婷和她并不熟悉。
因为二人在学习上从不交流，坐得位置也很远，几乎走不到一起。偶尔听起杨雪婷，也总是带了点危险色彩。
周寻语并不喜欢惹麻烦，遇到事她只想着逃避。
所以当杨雪婷的好友程曼琳找到她，问她为什么会参加这次表演时，周寻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她半天：“我……”
“我没有怪你，只是想问问，是黄老师说的吗？”
她点点头。
程曼琳看了她一眼：“不过……你胆子这么小，敢上去表演吗？”
年少时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往往会成为别人心中拔不出的一根刺。
对于周寻语来说，当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比当一个耀眼的人好多了，越是默默无闻的人，就越是会被人遗忘。
她从不奢望能脱颖而出，所以当机会已经摆在了她眼前，她也一样可以放弃。
“老师，我觉得我不能胜任这次表演……”
“周同学，你这是怎么了？”黄馨露出不解的神色，“前几天老师看你还是挺感兴趣的，真的打算放弃了呀？”
年轻的女老师往往能察觉到小女孩敏感的内心，黄馨扶着眼镜，柔声开口：“和老师说说，发生什么了？”
“老师，我……”
周寻语很少向人倾诉，所以这一次，她也没有开口。
周寻语摇摇头：“没有，我只是，不敢……”
“那好吧。”黄馨只好点头。
“雪婷，你不生气啊？”
杨雪婷微眯着眼：“我生什么气？”
“他们都在说，因为周寻语长得漂亮，最近很多人在讨论她，所以黄老师才选她……”
“那又怎么样？”杨雪婷勾着唇，她生得妖媚，笑起来也动人极了，“论坛上的那些话当不了真，今年轮不到我，明年我自己会去争。”
“说的也是，但是……”
“雪婷！黄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程曼琳诧异地看向杨雪婷，杨雪婷也有些困惑，起身去了。
周寻语还是将机会让给了杨雪婷。
论坛上的那些话，她也不是没看到过。
有称赞的地方，就总会有诋毁。周寻语不经意地一瞥，看到的便是对她的辱骂。
[小灰灰：没人觉得周寻语很装吗……难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被议论吗？不知道一天装什么清高……]
周寻语向来敏感脆弱。
所以，她不想再继续去完成这个，遥不可及的事情。
她坐在校园的长椅上，再也忍不住，哭了出声。
“你没事吧？”
周寻语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眼。
少年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似是要将自己内心不为人知的阴霾扫走。
“魏……以度？”
“周寻语，”魏以度笑着看着她，将一张纸递给了她，“你怎么了？”
周寻语接过纸，垂下了眸：“没事。”
“没事还哭鼻子啊？”他放柔了目光，“在这儿坐着很冷，回教室吧？”
“我不冷的，”说完她便吸了吸鼻子，有些尴尬，“你走吧。”
“你什么时候不哭了，我再什么时候走。”
周寻语的耳根蔓上了红色，微微偏过了头。
那一天，虽然她放弃了表演的机会，但是又好像收获了更重要的东西。
她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出的不堪，在魏以度面前，似乎都可以放肆开来。
她当时就觉得，自己好幸福。
那一年，登台表演的杨雪婷唱了一首歌。
具体是什么，周寻语其实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她记得住，杨雪婷唱歌时的自信与开怀，她当时就觉得，其实杨雪婷才更能胜任这个表演。
有些人，在舞台上不怯场，是天生的。
只有这种人，才能让观众感受到表演的欢乐。
那一天的杨雪婷，真的很美。
距离和魏以度断联已经快一周了。
看着前面挂着还有三十天就高考的牌子，周寻语感叹时间如流水般滑过，自己还没怎么珍惜，就已经快结束了。
高三之所以是人生的分水岭，并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高考，而是因为青葱少年们，真的跨入了成年人的门槛，一个个都开始迎接属于自己的成人礼。
日历上，高考结束那天的爱心被划掉，连同她已经流走的青春，如此的不着痕迹，却又思之如骨。
“寻语，你打算报哪所学校？”女孩凑到她面前，露出了善意的笑容，赫然是陈曼琳，“不是我要问，是杨雪婷问的。”
周寻语抿着唇，思索了一下：“南大吧。”
“你这分数不上京大，有点可惜了吧？”
“南大离家近，”周寻语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而且我涉及的专业，南大会更好一点，你呢？”
程曼琳撇了撇嘴：“我？肯定还是考上哪就上哪，顺其自然呗。”
说完，她又凑的更近了些，好奇地开口：“对了对了，你和那个……”
“程曼琳。”不远处悠悠传来一阵声音，“陪我去买瓶水。”
“啊？可是马上要上课了啊！”程曼琳不情不愿地起身，“我先陪杨雪婷去买水，拜拜！”
周寻语笑着目送她，看着日历上被划掉的爱心，又重重化了两笔。
杨雪婷看着后门的男子，不由得轻嗤：“不进去找她？”
魏以度扫她一眼：“不去。”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还真是没用。”
在这个紧张冲刺的阶段，是万万不能失误出错的但周寻语心乱如麻，怎么都缓不下来。
黄晓丽似乎也发现了，每每等待她回家，温声开口：“阿寻，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周寻语摇摇头：“没有。”
“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了解你？”黄晓丽拍了拍她，“有什么事，还是可以和爸爸妈妈说的呀？而且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高考完成！”
“真的没什么，可能最近太累了吧。”
“那好吧，注意休息啊。”黄晓丽心疼地看着她，“最近真是辛苦。”
周寻语想着自己的那些事，觉得有些讽刺，看见沈平川打来的电话，她也不想接。
沉思良久后，她还是接了。
“喂？”
“周寻语，老魏出事了，你快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