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从中山到长安,将近两万里路程,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五月初五出发,待到长安后,天气已经极尽炎热。树上的蝉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叫着,大地被炙烤地裂出一道道缝隙,路愈发难走。

    又热又颠,晁华星的内心也变得烦躁起来。

    “停一下罢”,晁华星撩开马车的帘子,“天气太热了,先在此处歇息片刻罢,待日头不这么毒了再走,天黑之前赶到长安郊外的小镇即可。”车夫以及随从们纷纷停下脚步,不停地用布巾擦汗。

    “还有凉水么?大家都喝点水,莫要中暑。”晁华星跳下马车,关切地问着。一个较为年轻地侍卫道:“少爷,没水了,要么我带人去寻点吧。”说着那侍卫把水瓢摔回桶了,发出刺耳的声响,侍卫起身,要去寻找水源。“不用。”,晁华星抬手制止了他,“大家在此处休息,我去寻吧。”“少爷,这不合适吧。”侍卫诚惶诚恐,“还是我们去。”“不必了,我在马车上坐了一天了,我正好去活动一下。”

    晁华星拿起佩剑,正要前走。一个年级稍长的老奴道:“这天气闷热成这样,怕是憋着一场大雨呐,少爷还是拿把伞较好。”

    晁华星:“有理。如果下雨了我还未回来,你们就先行去前面镇上找住的地方,我自会去寻你们。”

    车队众人倒是很放心晁华星的安全,毕竟这可是中山城“文武双全第一人”,想当年中山比武,晁华星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拔得头筹,一招一式不光干净利索,而且还观赏性十足。为首的中年人,即晁府派来的管家道:“诺。”

    晁华星把佩剑系在腰畔,右手持伞,向着这条山涧小路的另一条分叉口走去。

    虽说天气是热了点,但是这秦岭的风景当真迷人,群山披绿,万木争荣,草甸如毯,危崖兀立,谷深幽静,繁华的长安城和绵延不绝的八百里秦川交相辉映,展现出不同于东边中山的辽远和广阔之意。

    晁华星在秦岭密林里穿梭,猎隼在头顶呼啸飞过,天色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晁华星在空气里嗅到一丝潮气。

    紧接着,天边一声炸雷响起,倾盆大雨不由分说地一泻而下。晁华星赶紧撑开伞,向着林外走去。雨点在伞上汇聚,又顺着伞边流下,给本就被雨线分隔得重重叠叠的世界又增加了一片朦胧。

    然而就在朦胧里,晁华星突然看到一袭白衣身影,若是在夜晚,怕会让人联想到“吃人不吐骨头的山鬼”传说。晁华星猜应是附近村镇来寻药材的人,雨势太大,着急往山下跑。想到这里,晁华星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帮他一把。

    晁华星踩着雨水向着那人快跑了几步,“公子,留步!可来此处暂时避雨!”

    前边的人停了下来,缓缓回头,只见雨幕之中,一个身形挺拔,身着藏青色束袖武服的男人向他跑来。

    “公子,雨太大了,若不嫌弃,就一起避一避罢。”晁华星轻轻喘着气道,把伞向那人递过去一半多,左侧肩膀露在了雨里。

    那人愣了一下,旋即道:“啊,谢谢。”随后笑了起来。

    “敢问公子是要下山吗?”晁华星问。

    “唔……我就住在山上。”

    “那,你带路罢,我送你回家。”晁华星道。

    “嗯。”

    大雨的声响将嘈杂隔绝,沙沙的雨声好像营造起了天然的屏障,晁华星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和那人的呼吸声。

    一路无言,晁华星忍不住侧头去看那人。

    那人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比晁华星矮了一个头,因此晁华星可以正大光明地偷看而不被发现。少年肤色白皙,长长的黑发随意的用一枝树枝别在脑后,如水墨画中的瀑布般披散在后背,发梢还在滴着水。淋湿的衣服贴在少年的脊背上,勾勒出薄薄的肩胛骨和纤细的腰线,远远看去,就像用画出来的那样完美。少年面容清丽,眉眼如墨点般,一笔一划尽是恰到好处,高挺的鼻梁挡住了另外半张脸,但是已经足够人想象出来这位美少年拥有怎样一张摄人心魄的脸了。

    那少年发现了晁华星在偷看他,便直接抬起头来与其对视。晁华星登时脸红,迅速别过眼神。

    少年:?

    晁华星:……

    少年:“公子有什么事吗?”

    晁华星尴尬地挠挠头:“没,公子家住何处?”

    雨渐渐小了,乌云散去,露出皎洁的月亮。

    “雨停了,我可以自己走了。”那少年说完,便丢下晁华星快走几步,伞下又变得空空荡荡了起来。

    “哎……你”晁华星伸手欲阻,却又把手悻悻地收回来,小声道:“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宁——缘——“那少年回头冲他大喊。

    晁华星喃喃道:“宁缘吗?”

    “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几乎全身湿透的晁华星终于在天彻彻底底地黑下来以后赶到了镇子上,管家急得已经派出人前去寻找了,再迟些就要去报官寻人了。晁华星扶额,无奈地笑笑。

    在客栈里,晁华星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没有让人送到房里而是来厅里吃饭。一袭暗红色的宽袍,头发还没擦干,用绳松松垮垮地绑在脑后。饶是如此,也是叫人移不开眼的存在。

    老板娘笑吟吟地把餐食端过来,天气不好,大厅里用餐的人也不多。老板娘索性坐在了晁华星对面,替他斟酒。

    晁华星抬眼看了一下,微笑道:“有劳了。“

    见晁华星如此彬彬有礼,老板娘当即乐开了花。

    “公子来长安是要做什么呀?”

    “在老家混的不好呐!卷着铺盖卷来长安讨口饭吃。”晁华星谦虚地说。

    老板娘揶揄道:“公子可真是说笑了,哪有带着几车东西,十几口人来讨饭的呀!哈哈哈。”

    “家中不受宠的庶子,带着全部家当来长安,不在家讨人嫌罢了。”

    “我看公子这样玉树临风的一个人,在长安才是您施展拳脚的地方。”老板娘说着,又替晁华星斟了一杯酒。

    晁华星拿起酒杯,却没有喝,而是问老板娘:“附近的山上可是有人居住?”

    “啊?不见得吧。山上潮热的很呐,遇上大雨还容易淹水,一般人不会在山上住的。”老板娘疑惑道。

    晁华星:“我看山上的宝贝可多的很,去采摘的农户不住在那里吗?”

    老板娘:“可以是可以,但是没必要的嘛。咱们镇子离山近,来镇子里住不舒服吗。”

    是了,下午光注意那人的脸了,竟然没发现这一点。如果是猎户农户,那应该是穿短衣短褂方便干活,而那少年身穿褒衣大袖,明显不是干活的打扮。其次,那少年面若中秋之月,显然没受过风吹日晒,定是大户人家的孩子。那么,他为什么会在大雨天出现在山上?如果说是谁家的公子来山上游玩,那为什么没有侍卫跟着?又为什么要骗我住在山上?

    一个个疑问与不同寻常的现象勾起晁华星强烈的好奇心,他突然想:如果今天下午多跟他说两句话就好了。

    很想和他再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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