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吗?
倒是不像。
“妖怪?”陈教授闻言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对shirley说道,“有意思,说说你的想法。”
shirley杨指着壁画说道:“画这壁画的画师绘画技艺很高,构图华丽而又传神,叙述的是姑墨国王子生平的重大事迹,虽然没有文字的注释,但是特征非常鲜明。”
白竹月一边听她对壁画的解析一边仔细观看,Shirley杨说的很准确,壁画中的人物、服饰、建筑、神态都惟妙惟肖,如果对西域文化有所了解,可以通过画中的这些信息,大致掌握画中所记录的事件背景。
只听shirley杨继续说道:“教授您刚才所说的这幅壁画,是所有壁画中最难理解的一幅。画中女王揭开了始终罩在脸上的面纱,她对面的一个人物,就变成了虚线。这所有壁画中的人物都是写实的,唯独见到精绝女王正脸的人变成了虚线,只画了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从这个仅有的轮廓上,我们看不出这个人物的身份,只能推测这个虚线的人物,是个奴隶或者刺客之类的人,是女王想要除掉的一个敌人。”
胡八一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口问了一句:“杨大小姐,你的意思是……画中这个人见了女王的脸,就此消失了?”
shirley杨说:“胡先生说的差不多,倘若用我的话来解释,我会说成是女王的眼睛看了这个人,这个人就消失了。”
胡八一摇头苦笑:“大活人,看一眼就没了?消失了?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实不相瞒我理解起来有些困难。”
陈教授似乎可以理解shirley杨的意思,示意让她接着说下去。
shirley杨说:“我虽然只是推测,却并非凭空而谈。家父生前喜欢读一本叫作《大唐西域记》的书,是唐代高僧玄奘所著,我也曾看过数遍,书中记载了很多古西域的传说,有些是神话传说,也有不少是真实的事件,其中有一则沙漠女王的传说。在沙漠的深处,有一个城市,城中居住着一个来自地下的民族,他们征服统治了其他的周边小国。经过数百年后,王位传至一任女王,传说这位女王的眼睛,是连接冥界的通道,她只要看她的敌人一眼,对方就会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永远也回不来了,消失的人去了哪里,恐怕只有那些人自己才知道。女王采取高压统治,她要所有邻国的百姓,都把她当作真神供奉,所有反抗的人一律活活地剥皮处死,也许是她的举动触怒了真主,女王没折腾几年就身患奇疾,一命呜呼了。
“那些奴隶们最怕的就是女王,她一死,奴隶们和周边受女王欺压的几个国家,就组成了联军,血洗了女王的王城。联军准备要毁坏女王的陵墓,就在此时天地变色,可怕的风沙将王城和联军一起吞没,女王的墓穴以及她搜罗来的无数财宝都被掩埋在黄沙之下。经过了几百年之后,沙漠的流动,使得王城再次重见天日,有些旅人经过那里,他们只要是拿了城中任意一点财物,就会引发沙漠风暴,烟云骤起,道路迷失,拿了女王财宝的人永远也无法离开。
“但是这个传说中神秘的王城,邪恶的女王,以及年代背景等等信息,书中都没有明确的记载,今日在此见到墓中的壁画,对照那个远古的传说,两者竟然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让人觉得那不仅是个传说,也许在尘封的历史中,真的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些事。”
shirley杨让众人看接下来的几幅壁画:“我们之所以敢肯定,画中的女王就是精绝女王,是由于精绝人特殊的服饰,还有精绝独特的建筑物、装饰品,这些都是最有力的证据。教授,胡先生,你们再看后边的几幅壁画,更加证明了我推论的可靠,这几幅壁画表达的意思很明白,王子行刺没有成功,他回国后继续谋划怎么样除掉女王,这时王子遇到了一位遥远国度来的占卜师,占卜师让王子将特制的慢性毒药藏进金羊羔肉中,然后进贡给女王。果然过了不久传来女王暴猝的消息。而同时,王子也因为操劳过度,过早地去世了,他和他心爱的妻子合葬在一起。占卜师设计了一个陵墓,把他们安葬在圣井的祭坛下边。”
原来是先有上面的祭坛,然后才修的这间墓室,而这壁画中记载的事件,与那个书中的传说丝丝入扣。陈教授见shirley杨虽然是摄影师,但是毕竟出身考古世家,家学渊源,老同学有女如此,甚觉欣慰。这时想起那三位失踪在沙漠深处的老友,又不由得老泪纵横。
白竹月听的走神,但把Shirley杨说的话都细细推敲了一遍。
如果说这个精绝女王真的死绝了,那这壁画上暗藏的阵法,又是哪来的。那种凝视,是来自一个强大神魂的威压,即使是她这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也不能凭借心境摆脱的压制,属于动物最本能的威胁刻在骨子里的。而且,阵法,在这个世界这种符文阵法真的有吗?她记得,这精绝女王一双虚数之眼可通鬼洞,又会巫术,驭蛇,世界大框架建立在她所存在那个世界之下,天下霸唱笔下的鬼吹灯本来就有一些玄幻的色彩,精绝国几乎是整个鬼吹灯系列的主线。
按照之前遇到的那个超出原世界认知范围的沙漠行军蚁来说,这种生物还存在那么不可能人类的发展原封不动的向着她原世界的新时代发展,这个世界的架构,更像是在某个时期,人类出现了某种巨大性的颠覆事件,导致像滇王、精绝女王这种人几乎断绝。
玄幻的世界,普通的人类,这并不符合一个世界发展的逻辑。
是什么时候?
滇王那代之后吗?
又或者,这并不全然是鬼吹灯世界。
自从进了这西夜古城,真是,处处透露着怪异。
记忆中本来就不清晰的鬼吹灯世界又添一层迷雾。
那种没了系统任务目标的虚无感觉又出来了,她就像那个死了的魂,突然了却生前的执念,又被丢在一边,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情感记忆和故事记忆虽然被清除,但灵魂依旧是那个阅尽千帆的灵魂,只是抹除了些许记忆而已,有因有果但无过程。
那些不知多少个岁月的日子里,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皆尝过,破过。
珍馐美馔凤髓龙肝,就连那千年一结的灵果她都尝过无数。
许是又筑基了,回到了某种状态,今日见到他们甚至懒得再演二十出头,略有些活泼的小孩子了。
无执念,无所求。那初来这里被解放冲昏了头脑的兴奋已经全然消失殆尽,初时感兴趣的鬼洞文,却也不过如此,开始瞧着新鲜罢了,甚至连活着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陈教授连连摇手:“开不得!姑墨王子夫妻合葬的这口棺木,是国宝啊。咱们现在没有条件,环境也不合适,一旦打开就会破坏密封的棺木和里面的物品。咱们此行的目的是向上级提交评估报告,申请发掘,或者对这些古代文明遗产给予应有的保护。回去让爱国带着楚健他们把记录做好就行了,报告由我亲自来写。”
白竹月被陈教授的这声惊呼拉回了思绪,他们已经拍好了材料,准备打道回府。
祭祀间石门上的兽皮已经被铲下来了,兽皮是为了隔绝水汽才封的用的都是刚剥下来带有血液的新鲜兽皮,铲下来已经贴不上去了。只能是用胶带封上,这回是除了陈教授其余四个人一齐动手。
接连封了两道门,陈教授仔细的检查过一遍,才从井下上去。
上面的几个人等的都要睡着了,只有胖子还在井边守着,见胡八一上来后,连忙上去问有没发现什么。
一通挤眉弄眼下来,胡八一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嘴上却说着“收获颇丰啊,下面是姑墨王子的墓,墓里有特别精美的壁画,讲的是姑墨王子刺杀精绝女王的故事。”
胖子还不死心,悄咪咪的问“老胡,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吗?”
“有。”
“有什么?”
“骨头,我下去拿几块上来给你熬汤。”
考古队在西夜城休整了三天,便向南出发,终于进入了当地人称为“黑沙漠”的沙海,这里再也见不到沙漠中的胡杨,也没有高低起伏的沙山,四周的沙丘落差都差不多,像一个个扁扁的馒头,无边无际,向任何角度看,都是同样的景色,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
这里是黄沙的地狱。
自打进入这黑沙漠地界,白竹月就感觉身体不适,越往深处走,她面色就越凝重,秀眉轻皱。一种似有似无的压制感,让她极不舒服,就连Shirley杨许久都不曾从她身上移开的视线也未曾注意到。
从到西夜古城开始Shirley杨就发现白竹月鲜少和她们说话,除非她们问,她才会答,答完无下文。
更准确的说是从姑墨王子墓出来之后,这个人就极其的不对劲。
她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胡八一放慢了骆驼的脚步到Shirley杨的身边,示意Shirley杨也慢些。
等两个人同白竹月拉开了一定距离,来到了队尾胖子的身边,胡八一才开始跟做贼一样的说话。
“杨大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小月同志有点不对劲。”
“嗯,发现了。”
“你们两个女同志,闹别扭了?”
Shirley杨沉默了片刻,“没有出过什么事,自从姑墨王子墓出来,就这样了。进姑墨王子墓之前还跟你我有说有笑。”就是那个时候气质感觉不一样了。
胖子脑子一转,“这丫的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胡八一开口想说些什么,又陷入了沉默。
有些诡异的合理,胡八一不由得大热天炸起一身冷汗,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只能糯米和黑驴蹄子招呼了,幸好这次来工具带的齐全。
Shirley杨斟酌片刻开口,“这沙漠的太阳这么烈,鬼不是最怕阳气吗?”
胡八一暗骂一声,“他娘的,看样子还是个厉鬼,怕不是下面祭祀的哪个人的冤魂!”